第三卷 梦断西夏 -- 第五十九章
黄飞虎一提到了二十年前的往事，心中惨痛不已，虽然也是一条大汉，但是却忍俊不禁泪水涟涟。黄飞虎有心狠心鞭打杨露泄愤，但是见到杨露通情达理，心中又有几分不忍。但是若是不要鞭打杨露，黄飞虎心中的恶气如何能出呢？
黄飞虎擦了一把面颊上的泪水，大声喊嚷道：“小的们，送酒水上来，我要痛饮上一个痛快。”黄飞虎话音刚落，外面两三个服侍黄飞虎的小贼打外面送进了烫好的酒水和烤肉。
黄飞虎一把将烤肉推在了地上，只是打地上端起了酒坛，在海碗中满满倒了一碗。黄飞虎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大声说道：“我心中不快啊。这二十年我黄飞虎是怎么过来的？卧薪尝胆，不敢有丝毫忘怀。每每想到了那日的情景，我便彻夜不眠，痛不欲生。阿，这可恨的梁震。”
黄飞虎一面说，一面朝向床榻上楚楚可怜的杨露瞟了一眼。黄飞虎本要借助了几分酒性对杨露施暴，可是依然狠不下心。黄飞虎叹了口气说道：“我黄飞虎为了梁震，抛头颅洒热血，倾尽了自己的所有，结果一朝为了一个抢来的女子，你的义父他竟然，竟然把我视作了仇敌。按说，我当把他的女儿大卸八块放出我心头的恶心，只是。”
黄飞虎一低头，又饮下了一碗酒水，大声说道：“只是让我黄飞虎如何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下手？我黄飞虎虽然不仁，一生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豪杰，打劫的都是为富不仁的赃官恶霸，杀戮的都是一些江湖上的败类。而今，让一个女人把我黄飞虎难为在了这里。唉。”
杨露如今歇息了一阵子，身子稍稍地复原了一些，适方才在篝火之旁，杨露让几十个大汉轮番对自己施暴，那情形真的太不堪了。杨露身上体内虽然还疼痛难当，但是精神上则稍稍缓过了一些。杨露眼睛眯了一下，打黄飞虎的面颊上读到了几分求生的希望。
按说，杨露一听说，自己义父对黄飞虎的那些所作所为，杨露的心中便抱定了一死的念头，但是如今既然看到了一线的希望，杨露还是想要抓住。不计如何，自己的身上系了自己的小师叔的性命，便是自己不为了自己而生，也当为了小师叔而生。
杨露闭了一下眼睛，挣扎了一下打皮毛毡子上坐起身，用手扶了黄飞虎的肩头，目视了黄飞虎，轻声说道：“英雄本色，当为了自己的女人而不计所有。我的义父既然杀掉了你的女人，如今正是你黄飞虎报仇雪恨的大好良机，你为了什么还要心慈面软呢？”
杨露一晃身子，一把打黄飞虎的腰间抽出了匕首，那杨露的手法多快。黄飞虎正然悲伤，没什么防备，一下子自己腰间的匕首到了杨露的手中。
杨露拿到了匕首，却不行刺，却是把手中的匕首递给了黄飞虎。同黄飞虎说道：“杀了我吧，做上一个真正的男人。我晓得你心中矛盾，不忍心下手，可是我这么一个样子也无面目回义父身边了。”
杨露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把手中的匕首递到了黄飞虎的手上，一伸脖子，做出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目视了黄飞虎，说道：“杀了我，我成全了你，你也成全了我。恁的你以为我杨露就那么想活么？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黄飞虎手中持了匕首，喟然叹息了一声，眼光中流露出了悲天悯人的神色。黄飞虎摇晃了一下头，轻声说道：“我本是要杀你的，不但要杀你，还要把你义父对我做的一切，原原本本做在你的身上。如今你既然已经甘愿受了辱，我便不再忍心加害你了。说来，我黄飞虎决不是一个肯于对女人下狠手的人啊。”
黄飞虎收了匕首，却倒好了一杯酒水，递给了杨露，目视了杨露，发问道：“我们同为天涯沦落人，也算是缘分。我既然不肯坏了你的性命，便无心再要挟你什么。我看得出，你杨露同梁震不同，你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好女子。来，我敬你一杯。”
杨露见到了酒水，眼睛稍稍亮了一下，奔波了一日，又让贼人们了几个时辰，杨露不但精疲力尽了，而且口感舌燥。这杯酒水对于杨露无疑便好像是琼浆玉液一般，杨露打黄飞虎的手中接过了酒水，一饮而尽。
杨露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视了下面轻声说道：“我杨露死不足惜，只是痛恨我杨露一个女子不能补报你黄飞虎之万一。若是你黄飞虎不嫌弃，我愿意追随你黄飞虎作你的女人。”
黄飞虎冷冷一笑，一把打杨露的手中取过了酒碗，倒上了一杯酒水，轻声说道：“我黄飞虎哪里还需要什么女人？我没那个嗜好了。我现在喜欢的只是这能浇愁的杯中之物。你杨露是一个女剑客，怎么这么不知道自爱呢？莫非你乃是人尽可妻的水性杨花之人么？”
黄飞虎一番话，说的杨露面颊上发烧。杨露便低下头去，杨露用手抚摸着自己身上的伤痕，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么我怎么办？如今我既无面目回归中原，也无面目见我的义父和师门中的弟兄。与其让我一个人死于茫茫大漠之中，还不如，还不如就此做了你黄飞虎的女人，以补报二十前年的那段孽债。”
黄飞虎摇晃了一下，摆动了一下手臂，猛地喝下一口酒水，大声说道：“你不要说了，我不爱听。我黄飞虎只爱一个女人，那女人死后我的心便死了，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黄飞虎不肯收留你这样的女子在身边。明日，对，就是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出沙漠的。你回到了梁震身边，务必告诉梁震，我黄飞虎对你的所作所为。只要能想要梁震被气的火冒三丈的样子，我便心满意足了，这就是你杨露报答我的地方。你可愿意么？”
杨露如今还想要喝酒，可是又不好开口。杨露在嘴唇上咬了一下，凑了面颊过去，在黄飞虎的腮边咬了一下，同黄飞虎说道：“既然喝酒可以焦愁，那么今日让露儿我陪伴了黄大哥不醉不休好么？我说来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同黄大哥正是同病相怜的。”
杨露如今是太想要喝酒了，一则干渴难耐，一则身子被掏空了，忍不住地感到寒冷和发虚，能有上一些酒水滋润上一下，则自己说不定还能回复上一点元气。杨露凑过身去，把身子同黄飞虎的身子靠的很近，一双眼睛于火光下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那杨露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黄飞虎的眼睛，黄飞虎点了下头，轻轻笑了一下，把手中的酒碗递了过去，小声说道：“你是想要喝我碗中的酒水，难得你这女子这么会巧言令色。想要喝便喝吧，我让你喝个够，只是你务必答应了我，把方才的事体一五一十说与你义父知晓。你可愿意么？”
杨露打黄飞虎的手中接过了酒碗，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擦了一下嘴角，说道：“嗯，我答应下你。不但答应下你，我还要在义父的面前模仿出种种的为人之态，令义父为之而大怒失色便了。你看这样如何呢？”
黄飞虎笑了一下，用手指戳在了杨露的之上，目视了杨露，说道：“为了一杯酒水，你杨露连自己的义父都可以出卖。这也难怪，你杨露为了走出这沙漠，不是同那劫持你的贼秃也狼狈为奸么？你们女人啊，就是没个定性，水性杨花，嫁什么随什么，我黄飞虎太了解你们的性子了。哼。”
黄飞虎一面嘲笑杨露，一面为杨露手中的酒碗中满上了酒水，大声说道：“喝吧，只要酒水可以满足你，我如今便满足了你。如今我只要想到梁震的女儿曾纪让我黄飞虎反复过，我的心中也十分受用了。正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若是我好了你不好，大家少不了要互为仇隙的。我黄飞虎有心交你这个朋友，不知。”
杨露又喝下了一碗酒水，才止住了干渴。杨露微微笑了一下，打下面抬起了面颊，目视了黄飞虎，说道：“让你猜对了，我杨露的性子就是水性杨花。我一生贪图的无非是无与伦比的一种快乐，为了快乐死亡痛苦羞辱对我都不在话下。那个贼秃你看到了。”
黄飞虎点了一下头，轻声说道：“嗯，那个贼秃怎么样？”杨露微微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就是我这一路上的快乐根。他有一种春药名之为情丹，女子若是服用了下去，便骨酥体软欲|火缠身，我便是中了情丹的毒了。”
杨露自己在酒碗中倒上了一碗酒水，冷冷一笑，说道：“不则。”又迟疑着打住了。黄飞虎皱了一下眉头，发问道：“不则怎样？”杨露用手拂过了鬓边的长发，抬眼睛，目视了黄飞虎，说道：“不则，凭了你黄飞虎，你以为你能打败我杨露么？”
黄飞虎目视了杨露，微微笑了一下，说道：“那情丹的毒真有这么厉害。这么说，你杨露追随他了尘，是为了他的情丹了？这真是稀罕的紧了，一个女子竟然为了一个淫贼手中的春药而为其卖命，你也真够下贱的。”
杨露抿了一下嘴角，不以为然地摇晃了一下脖子，在酒碗上咂了一小口，轻声说道：“你若是尝到了那种快乐，便知道我的本心了。我也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那么一种快乐真的让人能为之而疯狂为之而死掉。我愿意为了他了尘去死，也无非是为了能尽享那么一种销魂欲死的快和罢了。”
杨露说到这里红了面颊，杨露低声叹了口气，说道：“为了那么一种快乐，我杨露真的豁出了一切。我现在既没有爱情，也没有希冀，只要能快乐地死掉，便是我的最大的心愿了。这你如何能理解呢？”杨露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突然哭了起来。
杨露这一哭，黄飞虎反而手足无措了。黄飞虎这个人说来也真不坏，一则黄飞虎个人是一个英雄豪杰，一则黄飞虎这个人在女人面前容易心软。这黄飞虎一见到一个女子赤身裸体的在自己的面前痛哭，心中便很不是一个滋味。
黄飞虎用手扶了杨露的身子，大声说道：“杨露，杨露，唉，你哭什么？莫非你为了我黄飞虎让人折辱了你么？说来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早先捉你们不到，发下了话，只要能捉到了你们，女的便赏给下面的弟兄们快和。我黄飞虎虽然是大头领，但是在党项人中，我一个汉人有点子威望不容易，总不能言而无信的。这也是我的苦衷。”
杨露伏在了黄飞虎的怀中，摇晃了一下脖子，哭着说道：“我如何是为此而啼哭？我杨露无非是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罢了。我起初爱上了自己同门师叔，只是同门师叔顾及江湖上的面子不肯同我相爱，把我许给了一个他的小弟，但是那个小弟如今也死在了西夏，我如今真的是。”
杨露伏在黄飞虎的身上哭哭啼啼，黄飞虎心中很不是一个滋味，黄飞虎扶了杨露让杨露在皮毛毡子上躺下去。黄飞虎同杨露说道：“你喝醉了，休息吧。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离开。唉，说来我黄飞虎同梁震之间的仇恨如何要扯上你的？”
时到了如今，黄飞虎心中也有几分懊恼，责怪自己对这个女子太过分了。黄飞虎让杨露躺下去，而后为杨露盖上了毡子。黄飞虎一个人在帐篷之中用着酒水，一口一碗，一口一碗，一面喝酒，一面叹息流泪。喝到了第七八碗，黄飞虎也有了几分的醉意。黄飞虎泪流满面，长叹了一声，说道：“唉，我黄飞虎也够不上一个英雄。我这算是一个什么？”
黄飞虎喝得醉醺醺的，黄飞虎一腔的仇恨无处发泄，黄飞虎发了狂的哀号了几嗓子，突然抱起了酒坛，狂饮了一个痛快。黄飞虎狂叫道：“梁震阿，你还我的男根来，你还我的男根来。你让我生不如死，你让我活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梁震阿，梁震，只能你搂着美人快和，我们这些为你卖命的弟兄连杯羹也分不到阿。”
黄飞虎狂号了几嗓子，身子无力地跪了下去。这个大汉如今也喝醉了，黄飞虎身子一晃，一头栽倒了杨露的身上。黄飞虎满身的酒气，一脸的泪水，朦朦胧胧地喊着：“梁震，梁震，你不够义气。你对不起我黄飞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