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梦断西夏 -- 第七章
陈暮秦雨两个人出了土屋来到了外面，两个人互相对视了笑了一下，便守候在外面。那陈暮如今除了担心杨露的病情之外，还在心中惦记迟迟未归的徐落。陈暮常常把目光朝向前面的茶棚的方向投过去，并不见有徐落的踪影。陈暮便皱起了眉头，陈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那个小子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出去了这般长时候还不见一个影踪？那徐落走了少说也有一个多时辰了，按说该回来了阿，莫非中途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陈暮皱起了眉头，一副伤神的模样，一则陈暮担心徐落年纪轻轻办事不牢靠，打草惊蛇惊动了那个了尘，坏了杨露的大事。一则陈暮也有几分担心徐落的安危，毕竟这不是在中原，而是在外邦西夏，所以陈暮还有几分担心徐落的安危。
秦雨听到了陈暮的抱怨声，侧过面颊，目视了陈暮，笑了一下，说道：“大哥何必这么伤神？徐落的性子我晓得的，他张狂是张狂，却为人处事十分的有分寸，且十分的有心计，较之我的小师叔刘永有着一拼。大哥莫要放在心上，只怕再有一会儿徐落便回了。”
正是说曹操曹操到，两个人正在土屋外面谈说徐落，外面传来了什么人的脚步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面颊朝向外面望了过去，打前面走进来了一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徐落。徐落如今一身的尘土，满脸的愁云，两个人一见，便猜到了几分，徐落必然出师不利，不曾打探到一个的确。
陈暮大步流星走上前去，一把抓了徐落的手臂，目视了徐落，大声说道：“落儿，你怎么这般时候才回？一个多时辰快两个时辰了，你看，天色已经升到了这里，你怎么去的这般久来，好让大哥担心？快快说上一下，你小子究竟探听到了什么，嗯。”
徐落走了这么久，累的通身上下都是汗水，一张面孔上全成了汗水的印子，显得十分的狼狈。徐落同陈暮说道：“大哥有所不知，小弟我此番受了大困了。小弟我说什么如今小弟出马必然不辱使命，可是如今小弟却没有打探出一个的确，小弟如今真的是无什么面目面见两位哥哥。唉。”徐落长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陈暮用手抓了徐落的肩头，凑过了面颊，逼视着面前的徐落，厉声发问道：“你休说那些虚文，我且问你，那个回鹘的僧人你可曾寻到？那个了尘既然是奔了那个回鹘的僧人而来，必然留下了什么踪迹，你且把你打探的详细讲说在当面。”
徐落皱了一下眉头，一把推开了陈暮的手臂，目视了陈暮，说道：“大哥，事体不是那般顺利。我先到了承天寺中，和承天寺中的几个汉僧打听这寺中的详细。我问他们，这寺中可有一个得道的高僧，乃是一个回鹘的僧人，叫做毕勒莫贺的。那几个汉僧一个个摇头，说并不曾听说这个僧人，他们寺中有不少的回鹘僧人，却不曾有叫这个名字的。我又问，他的汉名叫做白宗善，你等可有印象么？那几个僧人也都摇头说不曾听说。”
徐落皱了一下眉头，继续说道：“丢开了那几个汉僧，小弟我又找了几个回鹘的僧人问了，才问出了一些端倪。其中一个年迈的回鹘僧人说，此处曾经有一个主持，名字好像叫做毕勒莫贺，但是是八年之前了。如今主持已经换了三代，这僧中新到的僧人少有几个知晓他的。我又问，你可知他如今上了哪里？那个年迈的回鹘僧人说，他啊，去了一个远得不得再远的地方了。听说他同黑水城的一个将军交厚，被黑水城的将军派人接到了黑水城大佛寺中做主持去了。走了多年了，如今没有一毫的音讯。”
徐落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又打探了尘的下落，只打探到一点点线索。有一个会说汉话的小沙弥同我讲，昨日傍晚寺中接待了一个形容狼狈的老和尚，那个老和尚在寺中仅仅呆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也就是今日一早离开了承天寺，不知了去向。据小子推测，这个了尘必然打探到了毕勒莫贺的下落，投奔黑水城了。”
徐落说道这里，摇晃了一下脖子，说道：“唉，我还是到得晚了一步，我想要打探出了尘究竟去了何处，便再没一个结果了。那寺院中的僧人多不识的一个了尘，他们都只是摇头而已。如今小弟我磨破了嘴皮子也不曾把那个了尘的去向打探出一个的确，只是一个猜测怎么成？若是那个了尘没有奔向黑水城，而是转投了别处，你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要误了大事么？”徐落一番话说毕，皱起了眉头，一副怅然欲失的模样。
陈暮也皱了一下眉头，陈暮心想，那个了尘江湖上人人皆知乃是一个狡猾的和狐狸一般的老狗，如今只怕他一听说自己的故人毕勒莫贺迁往了远处，而打消了投奔毕勒莫贺的念头而改投了别处。这可如何是好？如今只有这么一条线索，若是在这里断了，只怕再也接不上了。
陈暮目视了徐落，说道：“他同自己的徒儿约好的在西夏国兴庆府的承天寺中相见，怎么如今反而反悔了？莫非他不要自己的徒儿了么？这个老狐狸，还是他一路上听到了什么风声而早有了堤防。若是那样，只怕你我三人要扑上了一个空了。阿呀呀，气煞了我也。”
徐落用手扯了一下陈暮的手臂，目视了陈暮，发问道：“大哥，杨露怎么样了？我去了这么多时，为杨露找了大夫不曾？杨露的病体可曾有什么起色了么？”
陈暮点了一下头，同徐落说道：“好多了，雨儿请到了一个擅长医术的吐蕃喇嘛，那个喇嘛倒也不是一个庸医。如今为露儿药浴过之后，身子已经清爽多了，较之方才痛苦难当的情形大不一样。如今露儿正然睡得香甜，睡起来，发了汗，便当无什么要紧了。”
那陈暮同徐落两个人在外面说话，不经意的说话声便高了几分，里面的杨露虽然正在熟睡，但是还是让声音把自己惊醒了。杨露如今又至少睡了多半个时辰，身上上上下下出的全然是汗水。杨露的身上盖着厚厚的牦牛皮的毡子，一点风也不透，身上让汗水全然打湿了，感觉到周身上下粘粘糊糊的，十分不自在。
杨露皱了一下眉头，打床铺上坐了起来，感到身上一下子清爽了很多，头也不是那么疼了，周身的气血也畅通了许多。杨露微微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唔，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总算不曾让这么一场无端的疾患把我打倒了下去的。如今我杨露方才重新找回了那个本初的自我的，”杨露稍稍活动了一下身子，便要打床上起来。
不想杨露发出的小小动静已然被外面的陈暮听到了。陈暮皱了一下眉头，大声说道：“啊呀，不好了，露儿定然是让咱们惊醒了。落儿，雨儿，随同我上里面看上一下。”
三个人如今的心中都在关心着杨露的病情，三个人一道进入了土屋中，只见杨露汗水淋淋地从床褥上站起了身体。杨露方才药浴过，身上还存着浓烈的药香气，再加上刚刚发了一身的透汗，身上全然是粘粘的汗水，好像在玉体上涂抹上了一层香油一般，杨露的玉体于阴暗的土屋中显得十分的娇媚。
陈暮呵呵笑了一下，走上前去，一把抓在了杨露的手臂上，发问道：“露儿，没有大哥的允许，谁让你起来了？快，躺下去，你现在是一个病人，还是养病要紧。”
不料杨露的性格十分的刚强，杨露一把推开了陈暮的手臂，目视了陈暮，呵呵笑了一下，说道：“我乃是一个江湖上的剑侠，不是大哥以为的那么一个孱弱不堪的富家小姐。这种平常的病患对于露儿我也寻常，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哥作什么大惊小怪的？”
秦雨走上前去，一把抓了杨露的手臂，大声说道：“师姐，大哥说的十分在理，你乃是一个病人，如今一人把我们三人的心都系在了你的身上，你怎么可以这么不顾大体呢？这么满身汗水的便站了起来，身子本就虚弱，若是再感了几分的风寒可怎么好。快，师姐，躺下吧，让身上的汗水落了，用上一些补药才是。”
那秦雨从来不敢顶撞杨露，如今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说出了一番训斥杨露的话。过去一向是杨露训斥自己的这个小师弟，如今小师弟转而训斥开了杨露。杨露是个什么心情呢？杨露瞪了一眼睛，咬了一下嘴唇，把手推在秦雨的肩头上，说道：“哼，一个无知的小儿，如何也胆敢口出不逊训诫自己的师姐么？还不退了下去的。”
秦雨无声地叹了口气，侧过面颊，目视了一旁的徐落。徐落一看，这不行了，杨露现在大哥的话也不听，小师弟的劝也不听，如今自己这个夫君再不出面还怎么成呢？徐落一把扯开了秦雨的身子，上前一步，抓了杨露的身子，一个简单的小跌扑，只是手上一拉一扯，脚下一转，已然把杨露摔在了下面的床铺之上。
徐落用手点指了杨露，大声说道：“你这无知的妇人，身子虚弱的一阵风都可以吹倒，还口口声声逞强说什么我乃是一个剑侠，不是闺房中的小儿女。你也配么？若是你能在为夫的面前走上三五个照面，我便放任你自由，让你自作主张便是。只怕如今便是一条狗也能搏倒了你呢。”
徐落一下子跌翻了杨露，虽然十分突然，让陈暮和秦雨都吃了一惊，但是徐落的做法却也中情中理。无非是让那杨露明白，自己的身子虽然好了几分，但是还十分的虚弱，大病初愈，若是不能好好地调养，说不定还会复发。这徐落的手段虽然过分，但是用意却是好的。
杨露摔倒在了床褥上，闭上了眼睛，恨恨地咬了一下牙齿，心想，又是这个徐落，这个徐落好像是自己的对头冤家，只要自己有了麻烦，这徐落必然落井下石上一下。说的好听，为了我着想，无非是趁火打劫要借此羞辱上我一翻。杨露心中暗暗地恨那徐落。
杨露在下面闭了一下眼睛，目视了徐落，点了一下头，说道：“好好好，徐公子，你这个趁火打劫的小人。这么小小的一片巴掌之地你我两个施展不开手脚，不如而今你我两人手扯了手到了外面，我若是打不翻你便惘为华山第一女剑客了。”
陈暮叹了口气，蹲下身去，将床上要一跃而起的杨露一把按在了下面。杨露挣扎了一下却挣扎不脱，杨露闭了一下眼睛，侧过眸子，目视了陈暮，不无抱怨地说道：“陈暮，放手的，那徐落小儿瞧我不起，欺负我手无缚鸡之力是你看到了的。”
陈暮笑了一下，一把推开了身后徐落的身子，一把按在了杨露的肩头上。陈暮紧劝道：“露儿，莫要动怒，莫要动怒。这徐落也是一番好心，露儿如今方才发了汗，身子正在虚弱，不能不好好地调养上一下阿。徐落那个小厮，一向无状，露儿只好大人不记小人过，随他去吧。”
陈暮侧转过面颊，目视了一旁的秦雨，说道：“雨儿，快，到了大哥的身边来，为大哥扶住了露儿的身子。如今的露儿的身上汗液药水，污浊不堪，大哥先要用清水一盆擦拭干净了露儿的身子。而后方能让露儿服用下益气补血的丹药，再调养上一个时辰，露儿便可以下地活动了。”
秦雨不敢怠慢，走上前去，扶住了杨露的身子。陈暮侧过面颊，同徐落吩咐道：“落儿，取一盆清水来。”徐落点了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陈暮用手抚摸着杨露的额头，面颊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杨露的身上已然不再那么发烫了。陈暮又把手放在了杨露的脉搏上停了一会儿，杨露的脉搏也稳多了，不像开始那么虚浮。
陈暮点了下头，说道：“嗯，不错，露儿的病好了，不愧是剑侠的武功底子，这么一点小病也就是冒出来探探头而已，这么一会儿便销声匿迹了。呵呵呵。太好了。露儿无事了。只要把身子调养的康健上几分，你我四人便可以一心一意捉拿那个贼和尚了。”
杨露如今老实地躺了下去，听到了陈暮提到了那个了尘，杨露的心中怦然一动。对了，早先徐落离开不就是为了打探那个了尘的踪迹么？如今徐落回了，且同陈暮在外面说了半天的话，莫非已然有了下落不成？
杨露皱了一下眉头，用手扶了一下陈暮的手臂，侧过面颊，同陈暮说道：“大哥，方才露儿好像听到你同了落儿在外面谈说什么了尘的事体，莫非落儿上承天寺中走了一遭已然打探到了那个了尘的下落了不成么？大哥，你倒是同我说在了当面阿，不要让露儿为此焦心如焚才是。”
一听杨露问起，陈暮张了一下嘴，说了一声“这个”，于面颊上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情。陈暮生怕杨露再添什么忧虑，如今听到杨露问起，陈暮不知道自己是该说还是不该说。这陈暮一犹豫的工夫，已然是让杨露看出了什么端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