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论剑华山 -- 第九十三章

听到那个书生的吟诵声，把茶棚中的陈暮逗得乐了出来。陈暮把手掌拍打在自己的大腿上，称赞道：“好诗文，好，做得好。那书生，你过来，洒家赏你几两银子，你这诗词道出了洒家的心声。”说着陈暮打怀中取出了五两左右的一锭银子递向那个吟诗的书生。书生接过银子，道了谢离去了。

秦雨呵呵笑了一下，用手点指了那个书生的背影，说道：“这是华阴城中的一位秀才，屡试不第，如今在华阴城中开馆授徒。虽然十分的清贫，但是却做的一手好诗，写得一笔好字，在我们这个小地方也算是一个才子了。”

陈暮呵呵笑了一下，说道：“难得他道出了我的心声，那么一句，寒光如电，怒吼裂山，博得美人一身汗。胜者无，败的一片片，令人心酸。真是痛快淋漓阿。难得他做出这样的诗句，我若是不赏，怎么对得起这个儒生的一片好心？真是大快人心阿，哈哈哈。”

此时杨露躺在了藤椅上已然喝下了三五碗凉茶，歇息了一阵子了。杨露微微笑着，用手扯了一下陈暮的手臂，深情地目视了陈暮，轻声说道：“好险啊，不是露儿为上天庇佑，只怕那最后一阵便成为了露儿的落凤坡了的。若是不幸败了，如今露儿还能陪同大哥于此处嬉笑么？真的是。”

杨露如今想到了适方才擂台之上的情形尚且后怕不已，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好像自己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又回来了一般。杨露一想到那擂台上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便心惊肉跳。

陈暮伏过身去，用自己的大手抚摸于杨露的身上，不无温存地说道：“露儿，莫要想他，不是胜了么，胜了便不要再想了。大哥现在心中高兴死了，看到那些鸟人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走散了，大哥的心中比什么都高兴，露儿如今也当高兴才是。嗯。”

杨露点了一下头，用手抚摸于陈暮的面颊上，凑过嘴唇，在陈暮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轻声说道：“不是为了大哥，露儿又为了什么拼尽了自己的全力同那些江湖中的剑侠们苦苦争斗的呢？便是一旦输了，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而已。奈何从此不能再同大哥聚首在一处，这才是露儿所真正心痛的呢。”

杨露那么喜爱陈暮，喜欢陈暮的憨直可爱的性子，喜欢陈暮醇厚宽广的胸怀，喜欢陈暮的大孩子一样的真挚的微笑，喜欢陈暮的一切。杨露如今真的想要像是一个没有依靠的孩子一样依偎在了陈暮的怀抱中静静地睡上一觉。杨露觉得自己好累好累，自己好想有一个让自己避风的港湾让自己停靠上片刻。

杨露把手掌抚摸于陈暮的肩头上，侧过了面颊，轻声说道：“大哥的肩头好柔软阿好舒服阿，露儿如今想要，想要好像是一个孩子一样为大哥抱了躺在大哥的胸怀之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做上一个无比甜蜜的梦。什么江湖上的纷争恩怨，什么勾心斗角的伎俩，露儿如今都一概不要再去想他了的。”

杨露突然显得十分的脆弱十分的可怜，杨露目视了陈暮，眼光中不知怎的含着泪水。杨露轻轻摇晃了一下头，哽咽着说了一句：“露儿好累，露儿好累好累。”便闭上了眼睛垂泪不止。

陈暮伸开了自己的臂膀，把杨露小心地搂在了自己的怀中。陈暮用手抚摸着杨露汗水津津的身体，用嘴唇吻着杨露满是泪水的面颊，说道：“露儿不哭，露儿不哭，大哥知道杨露的苦处，大哥知道露儿的苦处。来，让大哥抱了露儿好好地睡上一觉，露儿从此便跟定了大哥，大哥一辈子保护露儿，再不让露儿受什么人的羞辱了。”

陈暮把杨露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一面好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杨露，一面轻轻地摇晃着身子，杨露躺在了陈暮的怀中，把面颊贴靠在了陈暮的肩头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杨露的身上，这么一个时候，一个人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凑到了刘永的背后。那刘永这个时候正喝了凉茶看杨露同陈暮说话，什么也没有防备。那个人影凑到了刘永的身后，突然从袖子中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竹弩，那人手指一动，只听“咯吧”“嗖”的一声响，一弩箭打奔向刘永的脖子。刘永正在喝茶，一听后面动静不对，下意识地一摆头，那脖子闪过了弩箭，但是身子没闪过，弩剑一下子扎在了刘永的肩头上。

那弩箭说是弩箭其实就是一根细细的长长的银针，刘永便感到肩胛上一麻，心说，坏了，这有毒。刘永用手捂了肩膀，大叫了一声：“什么人暗下毒手？”打下面站起来，刘永只是看到了一个黄衣人打自己的面前一闪而过。刘永想要追上前去，但是双眼一阵的发黑，头晕脑胀，四肢无力，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秦雨第一个发现了这场变故，大叫了一声：“你这贼头陀，你竟然敢挟私报复，打伤了我的师叔。你且不要走，拿命来。”

这秦雨不愧为人称之为霹雳火秦雨，性子十分的急躁，这秦雨一侧目的工夫，便发现那个癞头陀用什么暗器打伤了自己的师叔，而后撒腿便要逃命。秦雨恼了，打袖子中抽出了竹笛，朝向癞头陀逃逸的方向追了下去。

那刘永如今瘫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徐落一个箭步冲到了刘永身边，双手扶了刘永的身子跪下身去。徐落大声呼喊道：“二哥，二哥，二哥怎么了？”

那刘永听到徐落的呼喊，打昏迷中睁开了眼睛，目视了徐落，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肩头，说道：“银针，有毒，有毒。那个癞头陀，他，他是歹人。阿，痛煞了我了。不想我，刘永一辈子捉鹰玩鹰，到了最后让鹰儿啄了我的眼。阿呀，我的肩头阿。”

这变故出现的太突然了，陈暮正然抱了杨露在一旁的藤椅上歇息，不想突然之间身后大乱起来。先是刘永的狂呼声，而后是秦雨的断喝声，而后是徐落的呼喊声，这都发生在片刻之间。那陈暮和杨露方才沉浸在了甜蜜的沉醉中，为这么一打断，两个人都打下面的藤椅上站起了身。

杨露一侧头，见到了自己的师叔躺倒在了地上，杨露的心中凛然一动。杨露发疯了相仿冲上前去，扑到了刘永的身上，呼喊道：“师叔，师叔，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师叔这是为了何人所伤？”那杨露一眼看到了刘永肩头上的毒针，杨露全然明白了。杨露用手指捏了毒针，将毒针打刘永的肩头上一下子拔了出来。

杨露撕开了刘永肩头上的衣衫，用手挤出了里面的血，血有几分发黑，杨露便知晓刘永是中了什么人的暗算，中了毒药针了。杨露闭了一下眼睛，情急之下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伏下身去，用嘴唇吮吸于刘永的伤口之上，吮吸了几口，感觉伤口太小，不能及时吮出毒液。

杨露一把打刘永的腰间上抽出了那把锋芒利刃的匕首，杨露手持了匕首，在刘永的肩头中针处，割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正好能用口吮吸。而后杨露不顾性命不顾所有地在刘永的身上吮吸了起来。杨露的吮吸招致了陈暮的疑惑。陈暮走上前去，茫然发问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徐落打下面抬起面颊，同陈暮说道：“大哥，不好了，二哥中了那个癞头陀的暗算，被毒药针打伤了。这毒药针上必然喂上了见血封喉的剧毒，那个癞头陀看来不是一个好人，他到了此处乃是为了要取我二哥的性命。大哥你看。”

陈暮皱了一下眉头，同徐落说道：“那癞头陀呢？他为了什么要害我的二弟？这个贼子，我早先看他便鬼鬼祟祟变毛变色的不是一个好东西，不想他还真是一个歹人，竟然狗胆包天来加害我的二弟。他人在何处？”

徐落用手随便指了一下，说道：“三哥已然去追了，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只怕三哥不好追到那个头陀。这二哥眼下便有性命之忧，这可如何是好？”

陈暮把手拍打在徐落的肩头上，同徐落说道：“不要慌，你速速上玉泉道院中同赵掌门说明此事，这华山中那么多医道精通的道人，不相信无人不能解这毒针上的毒。大哥我如今前去四处走走，说不定能帮了雨儿抓获了那个贼徒，晓得了。”

徐落点了一下头，也不同那陈暮说些什么，一转身风风火火地朝向附近的玉泉道院中跑了过去。陈暮目视了地上正为了刘永排毒的杨露，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这陈暮心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想要清闲上片刻便这么难？这刘永若是死了，露儿还不悲伤死么？“唉”，陈暮叹息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杨露粗通一些应急排毒的法子，常年在山中行走，若是一旦被毒蛇咬伤了，该怎么应对？如今杨露便是用出了这样的法子来救治刘永。杨露一面用手挤压刘永的伤口，一面大口大口地把刘永毒处的毒血吸出来，杨露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只是要救刘永。哪怕是为了刘永而死去，杨露也是在所不惜的，毕竟那是杨露真正深爱过的人。

不多时，刘永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刘永此时的面色稍好了一些。刘永把手抚摸于杨露的鬓角上，低声说道：“露儿，露儿，师叔没事儿。这一点儿小毒算不了什么。露儿，露儿，可以停止了。停下来。”

杨露哭了，杨露一面擦着泪水，一面目视了地上面无血色的刘永，哭着说道：“师叔，师叔一定不能死掉了的，师叔若是死了，要露儿我一个人可该如何是好呢？师叔还说什么要带了露儿一同到江湖上闯荡，说要带了露儿下江南上扬州，师叔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置露儿的所有于不顾了呢？”

杨露一面哭着，一面吐出口中的黑血，把嘴唇吻在了刘永的嘴角上。杨露太爱刘永了，这么一种爱只怕只有刘永他自己明白。

刘永看到杨露哭泣的样子，心如刀绞一般。刘永用手推开了杨露的身子，同杨露说道：“师叔不会死的，露儿，别这样，听话。你已经是一个大女孩儿了，你长大了，师叔总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要好好同陈暮他们相处，则师叔。”

杨露哭得更厉害了，杨露用手捂住了刘永的嘴唇，摇晃了一下脖子，说道：“不，师叔绝对不能死，露儿说什么也不会让师叔这般死掉的。”杨露重新朝向刘永的肩头上伏下身去，杨露继续在刘永的伤口上吮吸着。杨露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刘永的生命，杨露太爱刘永了，便是为了刘永死掉了，杨露也是乐意的。

刘永想要阻止杨露，但是刘永如今身上四肢百骸都没了一丝的力气，刘永没能力阻止杨露。刘永痛苦地闭了上眼睛，刘永的眼中流下了绝望的泪水。这刘永太聪明，一辈子在江湖上行走，他什么不晓得，如今这毒的毒性，只是用了瞬间便麻倒了自己，必然不是一般的毒药，这毒药不但致命而且猛烈，自己的这条性命只怕便要交待了。这乃是人家算计好了的暗杀，自己竟然到死都不明白。

那杨露的疯狂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功夫。这杨露的吮吸，至少令血液中的毒液清除掉了一些，虽然这毒是根本清不干净的，但是少了一些则毒性便弱了几分，那刘永的性命便坚持的长久上一些。杨露吮吸了一阵子，自己也中了一些毒，再加上擂台上身体已然折腾到了精疲力尽，最后杨露精疲力竭地昏倒在了刘永的身上。

不多时有徐落带领了赵法然和一群道人快步走了过来。赵法然指挥几个道人道：“快，把他们两个抬入了道院之中，让道院中医术最好的蓝道长替刘永好好地看上一看，务必要保全了我这个小师弟的性命。快啊。”

冲上去几个道人，两个抬了刘永，两个抬了杨露，飞也似的冲进了玉泉道院之中。赵法然叹了一口气，同另一个道人吩咐道：“命下面的道人给我四处打探，务必要抓到了那个暗算我师弟的癞头陀，务必要抓住了他。听到了么？不论何处的道人，都要给我四处探访，一定要擒获了他，不则我要你们好看。晓得了。”

那个道人点了一下头，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赵法然唉的长叹了一声，一抖衣袖，转身朝向道院中走去。天上的日头落了下去，天空上湮没了最后一道太阳的辉光，这终于寂静下来的玉泉道院的上空飘荡着一抹伤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