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 第九章 第一美人
<第九章>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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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兰思华离开已有三天，苏应木屹立在高高的瞭台之上。收进眼底的是南相国最精锐的先锋队。由南相右丞付无双领兵。
南相之初，付家军队助南相帝夺得帝位，便有彰后世，凡付家之子皆袭其相位，凡付家之女则入朝为后。因此，付无双十六岁便接任了父亲的丞相之职。而今二十有四，在南相名满天下。付无双出众的不只是军事谋划，还有一部分缘于他的相貌。传闻无双之姿极尽阴柔，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可话说要天下第一美人是一位男子，那这称号还是不要的好。
付无双精的也不在于谋略，而在于诡计。他出兵往往瞬息万变，手段极其残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可偏偏就是这一点对南相国新帝很是受用。这一次征伐也是残暴新君与付无双私议的。
苏应木远远凝望，目光横扫千军，定格在瞭台中央稳稳屹立的付无双身上。付无双有卓世之才，可惜却心性乖张，不能为贤所用。终究只是废才。
此刻双方势均力敌，南相已不像先前的暴动骚扰，似乎准备全面发动攻击了。可是苏应木必须等，等兰思华的归来。
“三日，必让南相不战而败。”苏应木也疑虑兰思华哪来那么大口气。可是今晨信鸽带回来的就是这么几个字。从水云阁到戍城，快马半日的计程。他等，并不是因为他打不过付无双，而是他想看看兰思华到底怎样让付无双不战而败。
付无双也深知现如今两军实力相差无几，战的便是谁更有谋略，更有先机。苏应木不动令他不思其解，可是他也不想去解。要夺先机便是出战，望着战场上锐气凛然的金甲士兵们，仿佛看见他们的血在燃烧，在沸腾。他们是战神的子民，充满了好血的战斗力。他们是阎王的奴隶，充满着嗜杀的魔性。
付无双的眼瞬间呈红，闪耀着来自地狱的力量，杀戮的力量。苏应木，金衣骑，皇家军，北列国，他要战胜他们，毁灭他们，用他们的血来祭奠他的仇恨，用他们的魂来祭奠他失去的……
“左翼军，听令！”红色的焰旗发号施令。
“是。”
传令兵马上传令，左翼军自南向北绕西急攻，瞬间便化为弧形深海。
“右翼军，传令。”黑色焰旗发出命令。
“是。”
传令兵马上传令，右翼军自南向北绕东进军，片刻便与左翼军两方镇守。来不及反应的北列军队瞬间如石沉大海被淹没。
苏应木对战场的变化淡淡视之，他不动我则不动，他非要动，我便守。
“传令，中军金衣骑，守！”
金衣骑自两边列成“一”字阵型，站在军队最前面，阵前顿时竖立无数盾甲，仿如擎天支柱，任敌军千军万马，如潮汹涌，它自岿然不动。
付无双嘲笑：“金衣骑，不过如此。”却又马上迅速下令：“左翼军，阵雨。”
右翼军尾军一退，左翼急上，付无双手一挥，刹时一阵红色箭雨疾射而出，箭雨的阵型跟左翼军阵型一致，齐整劈空而来，呼啸声似要划破战场上每一个人的耳膜。
可是他们遇到的是金衣骑，金衣骑后备持盾而上，架在先前的“一”字阵型上，一排接上又接一排，整齐有速，屹立不倒。在红色箭雨到达的那一霎那，金衣骑已列阵铜墙铁壁。所以箭羽均被阻挡下来。
“哼，右翼，长枪。”付无双黑旗一摇，下令。
瞬间左翼退后，右翼自尾部一甩，齐军待发，所有战士飞身离骑，黑衣黑枪如墨溅来，最后汇成一只最大的墨枪，直击盾型的中央点……
铿锵一声，火花四溅，金盾散飞，铜墙铁壁已破。右翼军趁胜而攻，长枪疾来，来不及反应的金衣骑射倒大片。
“传令，金衣骑齐上，双刃。”苏应木丝毫不惊。
刹时，阵后的金衣骑急流而上，双刃出鞘，划过墨色长枪，溅出血色火花。右翼军逼而退，瞬间倒下的金衣骑被解救出来。
“左翼，齐发。”付无双明白现在才是交锋伊始。
两军精兵都已齐齐上阵，阵型变幻莫测，战场上尘沙滚滚，有无数的将士倒下去，又有无数的将士冲出来。刀剑声，嘶喊声，沸鼎在这一片火红的大地上。红的不知是落日骄阳的余晖，还是将士们抛洒的热血。
兰思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夷糜乱世，战火飞沙，惨绝人寰，壮烈杀戮。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这个样子……
“咚……咚……咚……咚……”战鼓声忽从天降。
“咚……咚……咚……咚……”击鼓的是一位白衣女子。美若天仙的女子。
“咚……咚……咚……咚……”鼓声盖过了所有的杀戮声、嘶吼声。
“咚……咚……咚……咚……”杀戮停了，嘶吼停了，连落日的余晖都暗淡了。
“咚……咚……咚……咚……”世界安静了，只有这鼓声。士兵们放下了刀枪，将领们下了战马。
“咚……咚……咚……咚……”多优美的鼓声，多和谐的鼓声，原来战鼓也可以不在激愤。回归祥和。
鼓声止，转身，立弓，箭上弦。
呼啸一声，一箭射出，如黛青长虹飞越千军，直射向敌方瞭台，迅猛无挡……
箭将及身刹那，二人眼神交汇，兰思华淡定自若，收弓伫立。付无双瞳孔瞬间放大，满是不可思议。
“是……”
话未出口，箭已穿胸而过……
“你么……”付无双颤抖的手似要触摸那从梦中走出的白衣女子，红色的瞳孔已渐渐退去，恢复如初，只是笼罩了些许绝望，还有悲伤……
“丞相……”
“丞相……”
沉迷鼓声的将士们终于清醒，悲痛嘶吼，转眼间，他们敬畏的永远不倒的丞相倒下了，他们奉为神的丞相倒下了，这是怎样的一片混乱。
左右两翼军也从来没有料到这种情况，战场的瞬息万变难不倒他们，可是现在却是他们的丞相受伤了……
“为我们的丞相报仇，杀了那妖女，报仇……”战场上的左翼右翼军狂怒了，发出了震天的怒喊，刀剑扬起，杀气狂卷……
这就是你说的不战而败？苏应木回首正想询问兰思华，可见到的却是兰思华的脸色惨白如纸，左手轻抬扶在胸口，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咣当……”一声，紧握在手中的弓箭落地，身体无力地向后倒下……
“思华……”苏应木快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分不清状况。
兰思华一阵昏眩，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看见的却是一片模糊，张口欲说什么，却终未来得及，眼睛一闭，无力地倒在苏应木怀中。
“思华，思华，传军医……快……”苏应木心里茫然失措，急忙呼救。
一旁的随从从来没见将军这般焦急过，心也知这位女子在将军心中的位置，急急忙忙跑去寻军医了。
“将军，这……”都尉马谋也不知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是何许人也，虽射中的付无双，可也激起了敌军的愤怒杀气，而今又让将军分神，这到底是添乱还是添乱啊……
苏应木看着城下厮杀的将士，剑眉一沉，“退守，关城门。”
话完便抱着兰思华大步离去，令身后的将士们诧异不已，这样不就是承认自己输了吗？
“将军，将军，不可，红颜祸水，这样会毁了将军一世英明的，将军。”都尉马谋急急下跪，随后一大片将士也跪下，希望将军能改变主意，“将军。”
“收兵。”苏应木毫不犹豫，“违令者，斩。”
“就算是违抗军令，属下也绝不同意将军这样做。”马谋一副大义凛然，说着，便直接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以死来唤醒将军。
苏应木顿了一顿，嘲弄一笑，未说只言片语，径直离开。
“马都尉，将军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照将军说的做吧。”总兵江瑞深知已不能挽回，将军自三年受伤之后就变得我行我素了，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可在还好，行军打仗还是从未输过。可是这一次呢……
马都尉无可奈何，“咣当”把剑抛在地上，气得满脸通红，转身大步离去。
历史把这一战称为“传奇之战”。可是传奇的并不是这一场战争，而是指美人。
自传奇之战后，“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也终于回归到女子身上。很多年后，有南相的老战士们回忆，什么叫素衣倾城，风华绝代，那就是了。
自这一战后，南相北列相安四年。
有后世《无双传》中记载：传奇之战，无双伤睡三年，三年醒来，人大变。至华二年，南相亡，无双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