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柔情若水,化成悠悠离恨 -- 第九章 黑龙潭下万丈深渊（下）
清源流不竭，飞下最高峰。
俯注潭万丈，深藏有黑龙。
——题黑龙潭
“我们是不是太惊世骇俗了？”柳三变身在空中，脚踏太虚，飘飘前行，夜风拂面，柔和又清凉。
“走我们的虹桥，让世人说去吧！”蛇仙转脸笑着，随口答道。
“好！我柳三变也疯狂一回！”柳三变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了蛇仙的纤纤细腰，顿时，异香阵阵，沁人心脾。
“公子小心了，若儿要加速了！”蛇仙话音刚落，柳三变就觉得耳畔风大了起来，飕飕作响——果然加速了！
天上，繁星点点，眨着眼睛；地下，山川纵横，灯火闪烁；空中，虹桥飞跨，仙袂飘飘——好一幅仙子夜行图！片刻工夫，东京城已淡出了视野。
庄子说，列御寇能够御风而行，柳三变做梦都没想到，今天夜晚，自己也会象列子一样，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柳三变正飞行，忽然发现似乎风中另有人影飘动，顿感诧异，转头问蛇仙道：“仙子，刚才柳三变看到，空中似乎还有别人，莫不是另有仙人在行走？”
“是啊，怎么了？那是仙人在闲游太空，胜似你们在东京御街闲逛。”蛇仙不无自豪地介绍。
柳三变见仙人们如此逍遥自在，一丝艳羡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对仙人生活悠然神往起来。
半个时辰后，一座黑黝黝的大山在脚下突现出来。夜色渐浓，却掩盖不住大山的峥嵘气势。脚下的彩虹，正落在大山近旁，柳三变知道东岳泰山到了。
转眼之间，柳三变和蛇仙已经飞下彩虹，落在泰山黑龙潭边上面的悬崖上。蛇仙反手往空中轻轻一挥，那横跨天空的彩虹忽然消失不见了。柳三变见蛇仙法力如此广大，越发羡慕起来了。
柳三变调动体内先天真气，目力立即增加了十倍，夜幕之下，黑龙潭周围的一切仍清晰可辩。原来这黑龙潭之上，是一处百丈悬崖，一条瀑布似千尺银练，飞流直下，声若雷鸣，尽落在黑龙潭里。见潭里浪花飞溅，激流暗涌，夜幕之下，黝黑一片，心里不禁生出些许怯意。
那蛇仙似乎感到了柳三变的微妙变化，转头笑道：“怎么了，柳公子？莫不是害怕了？”
“哈哈哈哈……”柳三变突然纵声长笑，心想怎能在女子明前示弱，于是朗声答道，“我柳柳三变堂堂大丈夫，岂会怕了这区区黑水？即便是刀山火海，柳三变今晚也要闯他一闯，仙子莫要小觑了柳三变。”柳三变说完，挺直腰杆，胸中升腾起无限力量，方才的怯意立时荡然无存。
“传说这黑龙潭深不见底，与东海相通，水下有龙自由来去，所以名叫‘黑龙潭’。说不定我们此次探险，还能到东海龙宫一游。”
“去不去龙宫我无所谓，只要能练成那通地神功，我就心满意足了。怎么样，现在就下水吗？”
“先别着急，还没告诉你避水诀呢！”
柳三变再次“呵呵”而笑，反问道：“避水诀？仙子并非不知，我柳三变自小便生活在水里，水性不敢说比鱼虾还高，但是在水底一连呆几个时辰却是家常便饭。我还用那避水诀做什么？”
“公子毕竟不是水族，不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不为过。公子有所不知，浅水表面看似风平浪静，无甚危险，可是水底就不一样了，那里激流暗涌，危机潜伏，就象饥饿的猛虎，随时都要择人而食。所以，还是谨慎一点好。”
柳三变连连点头道：“仙子有理，快将那避水诀说与柳三变。”
“剌地额虎，才嘶噢哒，邪佛。”蛇仙忽然叽里咕噜说了两句极其古怪的话。柳三变不解地问：“仙子，你说的什么？”
“避水诀啊，你不是问我要避水诀吗？我已经说了啊。”蛇仙一本正经的回答。柳三变有些意外：“怎么，那就是避水诀？这么拗口？”
蛇仙点头道：“就是这样。我再念一遍，这次你要听好了——剌地额虎，才嘶噢哒，邪佛。听清楚了？”
“剌地额虎，才嘶噢哒，邪佛。剌地额虎，才嘶噢哒，邪佛。”柳三变念了两遍，虽然记住了，却有些将信将疑。
“念口诀时，心要诚，否则就不灵，此之谓——心诚则灵。”蛇仙见柳三变似乎有些怀疑，便出言提醒。
“柳三变明白了。下水吧。”
“好，这便下。来，握住手，”蛇仙再次握了柳三变的手，叫一生“起——”，二人纵身跃起，高高跃到空中，口中齐念避水诀，朝黑龙潭直坠下去！飞瀑雷鸣，潭水激荡，淹没了二人落水的“扑通”声。
二人从百丈悬崖坠下，下沉之势极猛，乍一破水，便疾速下沉。
片刻工夫，柳三变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按常理说，落水后下沉的速度应该渐渐变慢变缓，可是现在，不但没有变慢变缓，反而渐渐加起速来，而且，竟似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下面似乎有极强的吸力，拉着人往下坠。
柳三变闭上眼，眼前一片黑暗，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来不及运功，甚至也来不及思索，只有下坠——螺旋下坠！趁还能勉强控制，柳三变手上一紧，拽过蛇仙水若愁，拦腰抱住，二人贴在一起，不在那么摇摆不定了。
但是，这种感觉也只是片刻的工夫。随着下沉速度加快，旋涡也急速汹涌起来，柳三变只觉得象一片凋零的枯叶，在风中无力地挣扎。命运，已不在自己手中。饶是蛇仙在水中见多识广，却也没经历过如此急速的旋涡，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寒意，手上不自觉加劲，也搂紧柳三变，两个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黑龙潭果然是万丈深渊！不知过了多久，柳三变忽然觉得下沉的速度渐渐变慢，旋涡也渐渐退去了。
再过片刻，终于变成了平常下坠的速度。柳三变睁开眼，发现眼前竟有一丝亮光，不禁感到奇怪。恰巧蛇仙水若愁也正好睁开眼睛，四目相对，蛇仙忽然发现自己仍然紧紧搂抱着柳三变，而柳三变也一样搂着蛇仙的腰枝。蛇仙本想推开柳三变，但是经历了一场生死体验后，竟没有抽回手，仍然紧搂着柳三变，柳三变也是一样的想法。就这样，二人搂抱着缓缓下沉。
随着下降，二人身边竟越来越明亮。终于，到达水底，而光亮却明亮得如同白昼一样。
柳三变低头看脚下，全是沙石，温润圆滑，大小不一。沙石上，水草漫舞，轻摆柔姿，水草周围，聚集了许多鱼虾，奇怪的是，所有的鱼虾都闪闪发光，有的通体洁白，发出亮晶晶银光，有的全身通红，仿佛被晚霞染过，红光四射。还有的发出蓝光，有的发出紫光。每条鱼每只虾都晶莹剔透，活象一块块游动的美玉。
蛇仙终于松开了柳三变，刚放开手，忽然“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原来，柳三变的腰间也象那些鱼虾一样，发出了洁净的白光！蛇仙顿时大惑不解：公子怎么也发光，难道他本来就是水里的生命？
柳三变松开蛇仙水若愁，见蛇仙吃惊地望着自己，低头看时，这才发现自己的腰里竟也发出悠悠白光来。柳三变知道是万年寒玉软剑，于是轻轻抽出，立时，周围亮了数倍。
柳三变转身了望周围，见果然有一条水道直往东去，看来真的与东海相连。柳三变无暇观赏龙宫，收了宝剑，专心练功。蛇仙在一旁注视，并不打扰。
“第一步，排除杂念，灵台守静。”
“第二步，用心感受，寻找地脉。”
“第三步，调整自身脉搏，地脉人脉合一。”
柳三变将神功修炼法门细想一遍，开始练习。很快就入静，物我浑然两忘。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柳三变灵台忽然有了一丝轻微的颤动。只有一丝颤动，但是，却异常明显。
又过了半个时辰，柳三变再次感到灵台起了一丝颤动。渐渐地，这种颤动变得频繁起来。恍惚之间，柳三变觉得地球中心在飞速旋转，脚下的大地被带动得忽上忽下；时而又觉得脚下通红一片，脚下有地火在燃烧，而脚下的大地仿佛是火炉的壳，正在炉火的鼓动下忽冷忽热。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渐渐强烈起来。
柳三变这种感觉，正是地脉之象。
柳三变已完成了神功的第二步！随着这种感觉的加深，柳三变也渐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找到地脉，心头不自觉一阵狂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