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柔情若水,化成悠悠离恨 -- 第三章 千金易舍，佳人难笑(上)
唐青枫自觉失态，连连道歉：“不好意思，让尊兄见笑了。”
“唐兄不必客气，不知刚才却是为何？”
柳三变说着，就有跑堂的小厮来把酒桌下面打扫干净，重又换上酒杯。
唐青枫苦笑一声，英俊的脸庞显出些许无奈，缓缓说道：“柳兄可否知道，现下东京城风月场中有两句传言广为流传，却与柳兄名字有关。”
“哦？风月场中竟有在下的传言？”柳三变既吃惊，又有些迷惑，心想自己初来乍到，是谁在传说自己呢？
“‘千金只能买一笑，三变早俘侍儿心。’柳兄可听说过这两句？”
“真是奇哉怪也！”柳三变连连摇头，接着说道，“在下乃是初来乍到，整个东京城还没走上一遭呢，生人更是一个不识得，却不知是谁流传出来的？”
“柳兄既然是初到京师，自然没听过‘香楼’了。流传这两句的，正是香楼里的一个姐儿，名叫水若愁。”
“原来如此，看来上午遇见那红衣歌女所说的姐儿，定然就是这水若愁定了。”三变明白过来，接着问道：
“水若愁？在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莫不是弄错了，她所提这‘三变’并不是在下柳三变，或是别人也未可知，天下之大，重名重姓也不足为奇。”柳三变见这名字陌生，心想一定是弄错了，才如是说道。
“柳兄所言也有道理，不过，”唐青枫忽然又转话峰道，“这水姑娘口中所吟唱的，却仍是这柳三变的词曲，想来柳兄定然也会填词了。”唐青枫见柳三变书生打扮，刚才猜想料来不错。
“要说填词，在下倒也可以涂鸦几阕，只是水平有限，定要见笑于大方之家。”
“柳兄不必客气，看柳兄一表人材，超然脱尘，定然是此中高手。水姑娘所唱之词，唐某倒还记得。”
“就烦唐兄念出来，是不是在下，一听便知。”柳三变此时也急于知道谜底，也忍不住催促起来。
“好，柳兄听好了。”唐青枫清清桑子，轻轻吟诵起来：“炎光谢。过暮雨、芳尘轻洒。乍露冷风清庭户，天如水，玉钩遥挂……”唐青枫投入地吟诵，抑扬顿挫之间，极有韵味，完全陶醉到词的美好意境中去了。
柳三变一听之下，果然是自己的填词，越发迷惑不解起来。
整篇《二郎神》念完，唐青枫似乎仍余意未尽，连声称赞：“好词，好词，端的是绝妙好词！柳兄，这《二郎神》可是你的杰作？”
柳三变缓缓点头，说道：“惭愧，惭愧，正是在下信手涂鸦。”
唐青枫见传言中所提“三变”果然便是眼前公子，忍不住抬眼认真端详了片刻，看得柳三变倒有些难为情了，只好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唐青枫见柳三变生的果然十分人物，俊雅脱俗，况且有那惊风泣雨沁人心脾的绝世文才，
精神立马矮了下去，竟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于是从柳三变身上收回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说道：“我唐青枫此生注定与水姑娘无缘了。”
“唐兄为何突然叹气？莫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如需小可帮忙，唐兄尽管开口。”柳三变不知唐青枫心事，见眼前这唐公子生的风流倜傥，仪表不俗，谈笑之间忽然叹气，于是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多谢柳兄垂问。来，我们先干了这杯！”唐青枫本就是豁达之人，虽然心仪水姑娘已久，但今日见柳三变风流如此，便马上明白了缘分勉强不得，于是举起酒杯，转而爽朗地笑道：“干了这杯酒，小可便将心事和盘托出与柳兄！”
“好，干！”柳三变未料到唐青枫竟如此爽快，也豪爽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柳兄果然痛快！实不相瞒，小弟心中不快，却也正是因这水若愁水姑娘而起。”果然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唐青枫一旦解脱，立马心里坦坦荡荡，倾吐起来也似行云流水了无挂碍了。
柳三变微笑不语，静听下去。
“要说这水若愁水姑娘，端的是十分人物。不怕柳兄笑话，小弟自从见她第一眼，便魂都丢了。”唐青枫说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红。
柳三变心想，原来是被一个姐儿迷上了，嘴上却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见唐兄也是性情中人。”
“多谢柳兄。只是柳兄不知，近来东京城流传着几句歌谣说：天下美女在东京，东京美女在行院，行院美女数香楼，香楼首推水若愁。”
“想必这水若愁定是生的很美了。”柳三变说道。
“不怕柳兄见笑，小弟也不是自吹，我唐二也算是风月场上的常胜将军、烟花寨里的逍遥大王，东京城的名姐儿我也都同过床共过衾，哪一个对我不是俯首帖耳、尽意逢迎？正是：东京少年多游邪，唐二公子数第一。”
“原来是唐二公子，失敬失敬。”柳三变拱手说道。
“想我唐二一直自诩东京风流第一，今日见了柳兄，方知自己本来面目，实在惭愧的紧。”
唐青枫这两句发自肺腑的话，却让三变有些局促起来，连声说道：“唐兄一表人材，风流倜傥，实在不必自谦。”
“跑题了，不好意思，还是接着说这水姑娘。”唐青枫笑了起来，接着说道，“这水姑娘，生的摸样真是叫好。不敢说沉鱼落雁，却也足以闭月羞花，那脸盘儿，那身条儿，竟是神仙打造出的一般。且正是二八芳华，如若能与这姐儿同床共枕一宿，我唐二情愿折去阳寿十年！”
“哦？竟有这么严重？”柳三变有些吃惊了。
“其实，东京城有这想法的绝非小弟一人。柳兄是没见真人，如若见了，怕不定也魂不守舍心猿意马。”唐青枫一脸认真，三变忍不住想笑了，却又怕他尴尬，只好在心里笑道：姑娘再美，却又怎能与柳春娘子相比？
“东京城没有一个男子，能经受她柳腰一摆。”唐青枫忽然放低了声音，悠悠地说道。想是想起了水姑娘腰枝款摆的样子，陷入醉人的回忆中去了。
柳三变无语，微微笑着，等待唐青枫讲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