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成长之路 -- 第五章 意外
下午，一柄二人台的小轿颤悠悠的晃进码头，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轿子娇小玲珑颇为秀气，通常有钱人家的小姐乘坐的就是这种轿子，再加上轿旁跟随着一个虽称不上俊美但十分秀气的丫鬟，轿中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翠儿，可是到地方了？”轿中传来一声少女的询问。声音带着江南特色口音听起来如黄鹂鸣唱清脆婉转。“小姐，我看到王管事就在前面，应该是到了”扶轿的丫鬟脆生生的响应。
轿子停下，轿窗掀起一角，踏出一只玉足，足上穿一绣牡丹花的天蓝绣花鞋，做工讲究精细套在精致的小脚上显出几分高贵典雅，观其足知其人，一帮苦哈哈连内裤都穿不起的劳苦工只见过又臭又脏蒲扇似的大脚何曾见过如此有吸引力的玉足，一个个屏住呼吸伸长脖子观望，工头也忘了吆喝同他们一样眼睛直愣愣的。
齐羽也在注视着女东家，并不是有非分之想，只是对这个能够踏足商场且有些手腕的女子有些好奇。
身纤若扶柳，摇曳而生姿。女东家掀开轿帘，乌黑的长发光可鉴人，自然垂至翘臀。柳叶眉下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透着灵气，虽不是樱桃小口，性感的红唇中隐约可见一排洁白整齐的贝齿，动作轻柔优雅，处处透出江南女子的灵秀娇柔，十七八岁的女子竟散发着十二分的女人味。
王管事一溜小跑来到轿前，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大小姐受累了，你快请坐，刘全沏壶好茶来”王管事一边用袖子抹了抹凳子请大小姐入座，一边大声吩咐工头刘全。“王管事太客气了，先父在世时就时常提起您，说全靠你们这些老伙计全力经营才置下这份产业，吩咐语儿可不能亏待了这些功臣，如今先父不幸遇难，小女子无依无靠，凡事还要仰仗各位。王管事莫要以大小姐相称，唤我语儿即可”女东家一席话把王管事听的老脸都快绽成了花，忙不迭的推脱，“这可万万使不得，老奴受老东家之恩甚厚，自当全力辅助大小姐，照应诸多事务”。这时远处有人高声呼唤王管事，有些手续需要他去过问。王管事对大小姐歉然一笑，大小姐忙道，“王管事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此来并无重要事情，只是随处逛一逛”。王管事有客套一番才匆匆离去，临走前唤过齐羽，吩咐他带大小姐四处转转，码头人多物杂，莫要伤到她。那些苦哈哈的大老爷们对齐羽有如此机会近距离接触娇滴滴美女眼红不已，齐羽却脸色平淡，谦而不卑。
“劳烦公子了”女东家敛身微微一福。齐羽挨得大小姐近了，香风扑面而来，不禁心中一荡，忙収摄心神，“大小姐请随我来”说罢转身前行带路。
女东家闺名花物语，花家以车马行起家之后生意越做越红火，后来又涉及到药材、丝绸、粮食等行业，虽说开始时受多方排挤，在老东家独到的经营手段下逐步站稳了脚跟，天有不测风云，老东家不幸遇难，本地的同行心思又活了起来。花物语刚刚接手家里的生意，虽然老东家在世时也曾跟在他身侧接触些商业运作，可仓促之间怎么能照顾全面，又是女儿之身，家里的生意难免受到冲击，以米粮为甚，这才有花物语视察码头。
花物语身材纤细苗条，十八岁的少女出落的水灵灵的，比齐羽还要高上半头，走起路来翘臀摇摆，淡淡的幽香让走在前面的齐羽心绪不宁，不时回头偷偷瞥上一眼，又做贼似的扭过头来低头带路。
花物语自然注意到了齐羽的小动作，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被眼前这个十三四的大男孩低眉顺眼，羞答答的青涩表情逗得暗笑不止，当下也不点破，只是和翠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她不在意可她身旁的丫鬟翠儿不乐意了。只见她柳眉倒竖，纤手叉腰，“前面那个臭小子，你贼眉鼠眼的看什么看，我家大小姐金枝玉叶，有钱的公子都不放在眼里，你一个穷小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好好带你的路，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不然”“翠儿，住嘴”花物语眉毛一挑，带着一丝怒气低声喝道。“小姐这穷小子总偷偷摸摸看你，一看就不像好人，我”“翠儿你跟谁学的这般刻薄势力，念你初犯，放过你这一次，在这样的话就不用在我身旁了”花物语见她语气恶毒，忍不住出口怒喝。“小姐，我知错了”翠儿俏目含泪，委屈的说道。
“公子，翠儿年小不懂事，言语冲撞公子，还请见谅”花物语语含歉意诚恳的说道。“前面不远就到货仓了，我带你们去看看”齐羽语气平淡，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转身向前走去。
在他转身的刹那，花物语看他目光灿若星辰，可在眼底深处隐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的背影瘦弱娇小却再也感觉不到刚刚那种纯真羞涩。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晕，好像给他披上了一件彩衣，朦朦胧胧，虽近在咫尺，给人的感觉却好远好远。花物语暗自叹息，又瞪了翠儿一眼急步跟上，翠儿委屈的撇了撇嘴。
三月的天气稍显温暖，风也不再像寒冬如刀锋般冷冽。码头上的货物堆积如山，工人们往来穿梭，忙活着手底下的活，各司其职。数十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喊着号子拉纤，在沙滩留下一排排细密的脚印，海浪一层跌一层的冲刷而过，脚印又消失无踪。海鸟在海面上展翅滑翔，时而尖鸣一声像利剑般俯冲而下，在露出水面时，长长的尖喙上叼着白肚皮的海鱼。马嘶声、人们的号子声、吆喝声把码头吵上了天。
花物语跟着齐羽在码头转悠了大半天，已是娇喘连连。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公子该转的地方也转的差不多了，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再说吧！”齐羽只顾着闷头带路，哪里顾及到其他，可苦了这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大小姐。只道自己不感觉到累，别人也不会累似的。“前面有个凉亭，还小心”齐羽话没说完身子弓起像一只狸猫嗖的一下子窜到大小姐身旁，猛地把她推到一旁，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之后身旁传来一声杀鸡般的女人尖叫声，嘈杂声也轰然响起。花物语猝不及防下被齐羽推出老远摔得头昏眼花，好一会才清醒过来，眼前的一幕又让她惊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
只见她刚刚站立的地方横七竖八的堆着十几袋上百斤的大米，有的米袋破裂尚流淌着白花花的米粒，崩断的粗大麻绳散落在地上，米袋的边缘处伸出一只破烂的草鞋，草鞋半套在一只脚上，补丁拼凑成的裤筒黏在腿上，淡淡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也刺激着花物语的心。附近的劳工正手忙脚乱的把压在齐羽身上的麻袋搬开。
花物语面色惨白，坐在地上，身子忍不住的抖动，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却毫无所觉。此刻她心中不断回忆着齐羽飞身把自己推开的一幕。她知道齐羽救了自己一命却搭上了他的命，任谁也不会认为被高空掉落的千斤重物砸中还有幸存的可能。
人们终于把麻袋搬开，他双腿平伸，双手护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一滩殷红的血迹像绽开的血色玫瑰映红了双眼，刺入人心。
“快去请郎中”这时不知谁惊醒过来，对着人群大声呼喝。
“被这么重的东西砸中，肯定活不成了”人群中传来一声叹息。
“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呀，就这么死了，真可惜”一个老婆婆也惋惜的说道。
“有谁认识他帮忙知会他家里一声，也好有个收尸的给安葬了”发话的是一个老头，想的问题比较现实。
花物语半坐在地上，如秋水般的眸子蕴含泪水一动不动陷入呆滞中。翠儿也手捂红唇一脸的惊惧。
正在人们吵吵嚷嚷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人们原本以为死翘翘的“死人”慢悠悠的爬起来，慢条斯理的整理整理衣服，拍就拍尘土，然后又扭扭脖子，伸伸胳膊抖抖腿，没事人似的四处乱瞟。最后把目光定位在花物语身上，颠颠的跑过去，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你”花物语好一会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问道。
“鬼啊！！！”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不能接受齐羽的还活着的事实，尖叫一声夺路而逃。“嗡”人群也像被捅破的马蜂窝沸腾起来。“咱们先离开这，其他的一会再说”。齐羽左手拉着花物语右手扯着翠儿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你是说你练过气功？”花物语睁大眼睛一脸好奇。
齐羽拉着花物语和翠儿一口气跑出码头才停下。他知道自己被千斤重物砸中，还活蹦乱跳的若无其事，若不给出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今后的日子甭想消停了，便信口胡诌，说他曾偶遇世外高人，习得气功。齐羽十岁那年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他无父无母，只有一个捡他回来还双目失明的爷爷，自是常受同龄人欺负，只要稍有反抗就会被打的鼻青脸肿。自从十岁那年他惊奇的发现每次受伤以后过不了半个时辰伤口就会自动愈合，完好如初。不仅如此，新生的肌肤会更加莹润坚韧，即使被利器刺中也只是留下小小的伤口，而且体力远超常人。潜意识里他对别人知道这个秘密有种莫名的抵制，好像会给他带来难以抗拒的危险，所以他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特殊性，即使对他疼爱有加的爷爷，他也没有告诉，怕会给他带来危险。
“可以把你那个气功教给我吗？”花物语眨动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充满希冀的望着齐羽。翠儿也是一脸渴望的表情。齐羽哪里会什么气功，干咳一声，“我练的气功只适合男子，女子若练的话会满脸长胡子，胸上长胸毛，嗓音变粗，脚变大”“我们不学了”花物语纤手摆动离齐羽远远地，大眼睛里放出警惕的光芒，好像挨的齐羽近了就会变成他说的那样。
“啊，你腿上还在流血呢”花物语看到齐羽裤子上被血液染红了一片惊叫道。“没关系，一点小伤”齐羽满不在乎。“不行，我带你去看郎中包扎一下”齐羽拗不过花物语只好妥协。包扎完伤口，齐羽送大小姐回府，路经一座道观，花物语来了兴致要去庙里上香。齐羽已在道观的立柱上无聊的四处张望，等待花物语她们。他却不知道，道观里一处偏房中一个胡子花白面色红润的老道正在注视他，眉头紧锁，眼中放出两道奇光。
“此子面相奇特，印堂隐有紫气浮现，命格难测，将来必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老道盘膝而坐，洒出一把龟背铜钱，手掐印诀，嘴里念念有词，“乾机八卦，得窥天地”只见洒在地上的龟背铜钱竟全部竖起，左右摇摆不断颤动。老道见此情形，双眼中射出两道紫芒照在龟背铜钱上，铜钱摇摆的更加剧烈，挣扎着想要摆脱紫芒的束缚。老道胡须根根竖起，莹润的额头上也微微见汗。“啪”“噗”龟背铜钱四分五裂，老道也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却放出激动地光芒。看了一眼残碎的龟背铜钱，有深深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齐羽，老道化为一道紫光消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