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青苹果 -- 第2节 坟墓间的黑影子
他有点醒了，一个凄惨的哭声就徘徊在他的周围，他听不分明，在床上茫然四顾，房间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到底是什么声音，“哇……哇……”，这个哭声如此凄惨如此缠绵，如此的连续不断，沈一凡想不出，但是人倒是真醒了，他的头脑终于被哭声拉回了现实，他想起是睡在楼上，现在是晚上，自己估计是被外面的叫声惊醒。
他皱了皱眉毛，下意识地打开了灯。桌上的时钟显示，现在二十二点，还不算很晚。
“哇……哇……”
那声音再次敲打在他的耳膜上，听这声音，似乎是婴儿在哭。声音音量很大，但这次他的的确确是听见了。
沈一凡想不通，半夜三更的，是哪家的小孩在哭啊，自己家屋子后面没有人家，又哪来的小孩？
沈一凡有心不管，但是那哭音一声接着一声，擂鼓一样挠得睡不下去。他心里疑惑：不对啊，即使是小孩，在这么冷的夜里，他早应该冻死了，起码声音是越哭越微弱呀，但是这声音根本没一点点变弱，相反还变强似的，这应该不会是人的声音,难道……
沈一凡不敢想，头脑却禁不住又乱想起来。他回忆起之前看过的《大头怪婴》《突变怪婴》《咒怨》等电影，全身不由一阵恶寒。
婴儿本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无暇的，此刻却变得无比恐怖。
“哇……哇……”
“哇……哇……”
那声音若断若续，如泣如诉，隐隐约约，好不凄苦，犹如冤魂亡音，从窗子的缝隙里面透进来，飘在沈一凡的耳边。
沈一凡在床上实在耐不住了，况且这个世界本没有鬼，楼下还有自己的父母，自己有什么好怕的。他一骨碌从床上爬出来，感觉自己的尿意甚足，有心先去撒尿，但是受不了这个声音的蛊惑，先是轻轻地推开窗户，侧着身子往外面看。
窗户一开，那哭声就更大了。沈一凡四下一巡视，根本没什么异样。
月色凄惶，哭声惨烈。
外面除了那莫名其妙的哭声，似乎再无旁的生息。楼下一片黑暗，看来父母都睡着了，难道他们对这么大的声音都没有反应？沈一凡感觉很奇怪。他念头一动，又想到恐怖电影里面的镜头，尸体静静地歪倒在房间里面的，面目狰狞，横七竖八……
沈一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禁止自己瞎想下去。
“哇……哇……”
“哇……哇……”
声音好像来自房子后面的闸口处，难道有人家把婴儿丢弃在那里？沈一凡心里不由一阵焦急！但是他又想到闸口附近有一堆坟地，心里不由一沉。
膀胱处尿意变得刻不容缓，沈一凡也没有穿外套，就开了房门，打开了外面的门，来到了阳台上。
“哇……哇……”
“哇……哇……”
那声音似乎知道他出来一样，叫得越发凄惨，外面冷得叫人全身打颤，沈一凡赶紧跑到阳台角落的下水道出口处撒尿，他不想让尿意干扰了自己的听觉，他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幻听了。
撒完了尿，沈一凡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侧耳倾听。
“汪汪……汪汪……”
楼下的狗爬起来叫了两声，又呜呜自言自语了两声，然后缩进窝里，再也没了动静。
沈一凡纳闷：之前也不见狗叫，难道是自己的声音惊扰了它？这样说得通的话，这声音恐怕狗早就熟悉了。
狗叫之后，那哭声好像受到惊动，没有了。沈一凡等了一会，没有动静。
沈一凡以为再也没有那声音了，准备起身回去睡觉。毕竟如此酷冷的寒夜穿着内衣木立在外面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可是他刚刚才迈出一步，后面的闸口处又传来了“哇……哇……”的哭声，而且这哭声似乎憋得太久，凄厉无比，一声接一声。
“哇……哇……”
“哇……哇……”
沈一凡不由一阵恼怒，心道：我今天还不相信，到底什么东西在那里叫个没有完！
但他又一想，万一真是人家的弃婴怎么办，自己又不是大人，也没有经济实力，万一是婴儿在哭，自己到底救还是不救？自己如果抱回来老爸老妈会不会骂，到时候恐怕又要骂自己惹事了。沈一凡为此犹豫不决。
佛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到底要不要去呢？
“哇……哇……”
“哇……哇……”
那声音似乎攫紧了沈一凡的心，他猛地下了决心，下楼去看一看，管它是不是婴儿，等看见了再说。即便有什么危险，那闸口下的船就是魏三的，临时叫他一声不就行了。虽然平日沈一凡不大喜欢魏三，但是魏三到底和自己比较熟，况且他是开船的，天生胆子大，有什么事情他必定会罩着自己。
想到这里，沈一凡回到房中，穿上厚厚的衣服，决心到闸口一探究竟。
沈一凡来到楼下，没有惊动任何人。父母果然都睡了。沈一凡缓缓地打开自家的厨房门，来到了外面。
积雪厚厚地铺就在道路上，每迈出一脚都能够听到“即嘎”的踩雪声。外面的寒气袭体，沈一凡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汪汪……汪汪……”狗被惊动了，又在屋后叫了起来。
沈一凡怕狗的叫声惊醒父母，赶紧跑到后面对着狗屋“虚”了几声，狗听出了他的声音，再也不叫了。
沈一凡看了看周围，不远处的杉影幢幢，苍白的月光虽然明亮，却照不透夜色的帷幕，地上的雪光返照之下，四下比平日的月夜更看得清了。
“哇……哇……”
“哇……哇……”
那哭声呜呜咽咽又传了过来。沈一凡捏紧了拳头，往闸口处那诡异的哭声奔了过去。
闸口之上是一座古老的桥，桥上安闸，本是为了拦水之用。底下的河水潺潺，流个不停，沈一凡远远就听见那汩汩的流水声，四下里几无人迹。未到闸上，那哇哇的声音竟出奇地断了。
沈一凡心里禁不住骂了一句。难道我半夜出来白折腾了。
沈一凡有个牛脾气，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是坚持到底。
他尽量不往西北方向去看，主要有几座高高低低的坟竖立在那里，沈一凡怕自己看了犯怵，他憋着气直接跑到闸上才停住脚步。
闸下有片田地，此时已经被厚厚的积雪埋没，分不清哪里是田，哪里是路。
沈一凡站在闸口边上往下看，声音从下面发出的，借着月光看了半天，竟什么都没发现，他不由暗自着急，刚迈出脚往下走，突然就听下面“哇”地一声怪叫，声音凄厉而急促，只见一个白影从闸下蹿了出来，快速地横穿到前面的小路上，接着又钻进了雪地里，倏忽间就跑得无影无踪，消失之处竟是那片坟地。
“他，该死的发春的瘟猫！”沈一凡忍不住骂了出来，原来那始作俑者只是一只猫，一只发春的猫。
猫一旦发春，就会一唱三叹地呜咽个不停，“呜呜呜”地，其声若哭，哭声震天，而且绵长不绝。你若是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那是猫在叫性，还以为是婴儿在嚎啕呢。
沈一凡终究还是被这畜生给骗了。
他为此懊恼不已，恨不能抓住那只瘟猫，食其肉，寝其皮。听说吃了猫肉全身就会发热，发热就会不怕冷。他突然又想起徐若瑄来了。
一阵寒风吹过，他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快结冰了，连口水都快凉了。
沈一凡转身刚想回去，眼角余光突地瞥见远远的坟堆丛里露出一条模模糊糊的身影，说它模模糊糊，是因为那身影完全不像一个人的身影，诡异莫测，沈一凡感觉自己的心往下重重一沉，连气都吓得不敢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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