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十七节 新的征程
凌泽从鬼域回来后，凡世已过去了七日。啼夜刀变回了原形，永久地失去了它的光泽；
这并不是一无所获，而是让凌泽有了一个更加明确的目标，那便是找到白露以及和凌云泊有关联的所有人，把那些未知通通打开，让它们暴露在阳光之下。
凌泽推开门时，意外的发现展寂、沈秋年、纤儿、火奴儿已在门外等倏多时了。
“大师兄，你终于出来了！”沈秋年眼中闪着泪光。
“秋年，怎么回事？”凌泽望着大家问道，似乎有些疑惑。
“罗伯伯已经登上了吴越王座，三日之后西征南唐。杜哥哥的死因也已经察明了，是自杀身亡。”也就是说，和大师兄没有关系了。
“吴越的道坛也被大王收编，现如今这里已没有我们可以做的事了，”展寂在一旁补充道。
“自私鬼，听展寂哥哥说，流球仙翁给你们前往西天门的任务，那可是没有人去过的地方啊！”火奴儿笑道。
“凌泽哥，纤儿不能陪你们去了，父亲希望我留下来，”纤儿将头垂地很低。展寂轻轻将她抱入怀中。
凌泽年看着他们，嘴角竟扬起一丝笑容，众人见后都回以微笑。谢谢你们，无论如何谢谢你们，也许这就是杜明远所说的友情，虽然我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但，能于你们为伴是十年里不曾有过的安心。
“在这之前，我想去杜明远的坟前看看他。”凌泽望着清澈的天空，轻声道。
杜明远之墓是一座石建的土包，看样子罗万天并没有厚葬他。来他的墓前祭奠的人大多是普通百姓，有些穿着轻甲，看样子是他的旧部。送上一坛美酒或是献上一只烧鸡，拜三拜后便依依不舍的离去。
“看样子，他很受百姓的爱戴。”展寂等坟前的百姓离去后，便上前放下一些果点。
“罗万天为什么要这样做？”凌泽坟前渐息的白烛换掉，重新点燃新的，“你一定知道吧。”凌泽侧脸，冰冷的目光放到火奴儿的脸上。
火奴儿轻笑，道：“存者王，败者寇，这是宿命。”看样子她不想真正回答凌泽的问题。
凌泽也不再追问，他很清楚罗万天的军队身上那些精制实用的装备只会出自墨家的手笔，如果这样说太牵强的话，那么一百五十门神火大炮便只有墨家造得出来了。——火器之法，独在墨家。
“我们要去西天门，那你去哪里？”凌泽向火奴儿问道。
“回蜀都啦，出来已经很久了，也该回去了！”火奴儿轻松道。“纤儿也想去！”罗紫纤双手合十拜完杜明远后大声说道。
“不行，”展寂皱眉道：“这一路上肯定危险不断，况且你的父亲才和你团聚不久，也不会允许你离开的。”
纤儿像一个焉了气的皮球，叹息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了。
“大师兄，我们多久出发？”沈秋年抬头道。
“三天后，吴越军西征南唐之时。”
凌泽在碗中倒满杜明远生前最爱喝的竹叶青，对着坟头道：“想了很久，还是叫你一声明远大哥吧。”言罢，将碗一斜，美酒倾下。
打破生死，凌泽并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会走到那一刻去，但是他不会放弃，他的血液里有与凌云泊同样的执着。
三日后，罗万天在杭州称帝，改国号为吴，封为吴武帝。武帝元年，罗万天亲帅精锐五万向西边边界衢州开进。攻城之时，纤儿为化装成难民的凌泽等人送行，临走前展寂对她抚耳说了些什么，纤儿红着脸送他们出了吴越地界。百仙峰上四将并未发现混在难民队伍中的他们，二日后才得知凌泽等人离了吴越。
衢州城远郊，一片树林之中顾步枫闭目等待，不多时，林间深处走出一名女子，雪白的肌肤，一袭白衣，步伐轻盈。
“袁琳依，你救了那个小鬼？”顾步枫问道，双目并未睁开。
琳依轻轻点头，也不答话。
“你的胆子可真大。不过能进吴越为何不杀了他们！”顾步枫睁眼厉声呵道。
“仙主的命令只是围困。”琳依不惊不惧，轻声道。
两人话锋相对，僵持不下时，林中又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二人寻声望去，来者正是崔城，见了二人便道：“现在可不是争吵的时候，想想该如何找到他们吧。”
顾步枫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想放弃争吵，又道：“在那小鬼身上得来的经书是本假货，袁琳依，你怎么解释？”
“我又看不见，怎知道真伪？”琳依反问道。
“你！”顾步枫怒由心生，白衫无风自动。
“住手。”崔城挡在两人中间道：“先冷静一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们还真是麻烦啊！”金哲之从树上跳下，站在三人面前，微笑道：“抱歉，流求岛的事情刚结束。”
“结果怎么样？”崔城忙问。
“岛上共三十六名上仙，全被击灭，不过跑了一个小鬼。”金哲之依旧保持着那诡异的笑容。
“不过是一个小鬼罢了！”顾步枫道，树影斜搭在他的脸上，显得阴郁而危险。
“不不不。”金哲之对着顾步枫摇着食指道：“跑掉一个也是不行的。可惜的是，我放了凌泽与展寂到那岛上去，本以为‘罚天’带着上仙来清剿之时能一便将他们除掉，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要找到那个小鬼吗？”崔城问道。
“不用了。”金哲之从背上的箭囊中取出一支箭，缓缓搭于银弓之上，道：“那小鬼断了一只手臂，怕活不了多久，我们现在的任务，是阻击凌泽他们。”言罢，将绑有书信的那支银箭射向蔚蓝色的天空，银箭穿过密叶刺入云层，待没有力量时被一支巨爪紧紧抓住。金翅大鹏长啼一声，向着百仙峰飞去。
百仙峰大门。
陡峭的石梯两旁，围满了云集于此的仙家，他们的左臂上泛着血红的微光。大殿内，问乾坤站在那里，银灰的双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他在等，门外的他们亦在等，那就是神州大地上隐藏多年的上仙们。黄昏，自东方天空中闪出十四道仙芒，如同横飞的流星划过绯红的天际。
“啪”—“啪啪啪”一年串的落脚声震砾这座孤傲的仙峰。凡帝走在最前面，目光直视，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后面是十三位年龄身高各不相同的上仙，就是他们随凡帝去的流求仙岛，也正是他们以十三上仙对三十六上仙任能仍能赢得干净漂亮。站在石梯两侧家们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强者。他们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上仙，他们甚至能感觉到这些上仙身上毫不遮掩的强大气息。
罚天在殿门外停下，而十三位上仙则径直走进了大殿。
“欢迎来到百仙峰。”问乾坤站在原地，脸上虽无笑容，但也能看出那压抑不住的兴奋。
“久闻百仙峰问乾坤大名，”站在上仙队伍中最前面的老者神态自若道：“今日得见，才知不过是个小孩子。”此言即出，众上仙齐声大笑。
“这位想必就是鬼道宗宗师莫念前辈吧。”问乾坤并不气恼，淡淡而道。
“你认得老夫？”莫念心中一怔，抚着苍白的胡须道。
“当然，莫前辈十岁便是上仙，在六十年中修得正果无数，长生不老当然也不话下，自春秋战国到如今少说也有上千年了，而莫前辈也在这千年间受了不少的苦。”
“何出此言？”
“莫前辈该不会是忘了大唐末年你的儿子莫林芝是怎么死的了吧。”
莫念闻言猛然一愣，他并不知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如何知道这些秘密的，定了定神又道：“你是从何知道的，速速说来！”
问乾坤击掌三下后罚天自殿外步入，一直到了他的身边才停下，问乾坤道：“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他并非凡帝了吧。”
的确，殿上的这些强者在看见他第一眼时便感到不属于凡帝的气息，而这些他们一直想知道的问题，问乾坤现在便向着他们大声答道：“凡帝已经被我所持有的特殊兵器控制，他有一个全新的名字叫罚天！”
罚天转过身面向殿上，向着众仙张开了嘴，一股橙色的粘液便从他口中涌出，腾入空中。化为一个模糊的人形，莫念顿时呆若木鸡，失声叫道：“孩儿！”众仙闻言皆是大惊，莫念转过头来时对着问乾坤怒目道：“这道底是怎么回事！”
问乾坤伸手去抚摸那因人形沾液淡淡道：“很可怜的孩子，不是么？”他将银灰的双眸转向众人，“就因为失手打死了凡世的一个恶棍，便被天界除了名，乱箭穿心。他在这里，”问乾坤露出一丝愤怒，“他们都在这里！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隐居凡世，就是因为把对天界的不满变为了自己的懦弱！你们只会逃避！让他们受这永世不得超生之苦，现在，是时候向天界问罪了！想想你们受苦的亲人！想想天界的罪恶吧！”问乾坤张开双臂，如一只等待风吹的纸鸢。无数的怨灵从凡帝口中喷发出来，让人心痛的哀鸣在大殿内经久不息。在问乾坤面前，那些见到亲人灵魂的上仙，无一不唤醒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抗逆之声。是的，是时候，为了后人不在如自己一样活在绝望与麻木之中，是时候高举义旗，向整个天界兴师问罪了。
南唐境内，金陵城郊。
“大色狼，你我的这些破衣服上面怎么会有虱子？”沈秋年将双手伸入衣服之中一阵乱挠。
“废话，难民衣服能不有虱子吗？”展寂反驳道，虽然他的身上也痒得利害。
“难民又不是叫花子，你不能找几件干净点的吗？”沈秋年反击道。
“哪找得到啊！这还是用我们的衣服向城西的叫花子换……”展寂突然意识以自己说漏了嘴，立马收声。
“啊！”火奴儿一声尖叫，“展寂哥，不是吧！”言罢，忙挽起自己黑得已经不能再黑的袖子露出满是红疹的手臂，叹息道：“我这可怜的冰清玉洁的纤纤细手。”
沈秋年暗自干呕。
“好了，我们快进城去换套衣服吧，凌泽快步向前走去，他已经忍不住虱子的骚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