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二章 青铜武士的被盗过程

蔡荣深吸了以口气，伸手推开了会议厅的大门。乔治总督察端坐在会议桌的中央，看见他进来，点了点头，示意蔡荣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蔡荣摘下帽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警署各处的处长都到齐了，个个神情肃穆。会议厅里的气氛很紧张，只有空调机发出的“嗡嗡”的轻响。“各位，”乔治清了清嗓子，扫视了一下椭圆形会议桌边的下属，“你们面前都有一份资料，上面详细地介绍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一件案子，你们先看一看。”蔡荣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卷宗看起来：

“中环警署卷宗E7-108号”

询问记录

记录员：刘刚警司

时间：八月十二日上午九时

地点：中环警署

被询问人：吴天彪

身份：叶氏集团保安部负责人

刘：吴先生，你刚才说你们是在昨天晚上才发现那幅名画被调了包的？

吴：是的

刘：你们到机场去接画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吴：昨天上午十点钟的样子。

刘：去了多少人？

吴：因为这幅画很贵重，所以叶爵士特意吩咐我带队去机场，一共是六辆汽车，再加上一辆装画的货柜车，有二十六个人。

刘：在机场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吗？

吴：没有。我们到机场后不久，飞机就到了。画是富士比拍卖行和纽约林顿保险公司的职员送过来的。我们接受了画后，马上就驱车离开了机场。

刘：后来呢？

吴：一路很顺利。我们很小心，汽车都是紧挨着的，把运画的货柜车夹在中间，我认为这样安全一点，行到第十八公里处加油站的时候，我们被阻了一下。

刘：什么事？

吴：一辆警方巡逻车拦住了我们，一个矮胖的警察走过来，说前面的一段高速公路上在拍电影，需要清理路面一段时间，让我们等一下。

刘：你们等了多久？

吴：我们没有等多久，因为后面的车越来越多，有几辆车基本已经插进我们的车队，情况不太好，于是我只好掏出了叶爵士的名片同那个警察交涉。

刘：他就让你们通过了吗？

吴：他犹豫了一下，后来就答应了，我们的车队又继续前进，那个警察在我们走之前还提醒了一句：“前面好像在拍一部警匪片，正在拍一场公路上追车的戏，你们小心点”。我就马上用无线电通知了车队，车队前行了大约一公里左右，对面就来了三辆车，都开得很快，开在前面的是一辆工程车，上面架着摄影机，最后面的一辆警车鸣着警笛紧紧地咬着中间一辆白色宝马车的车尾。两辆车上都有人探出头来互相射击。因为事先我们被告知这是在拍戏，所以也并不感到奇怪。我坐在车队的第一辆车上，迎面来的三辆车飞快地超了过去，大约六、七秒钟后，后面就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

刘：发生了什么事？

吴：那辆架着的摄影机的工程车兴许是车速过快，一偏头撞在我们运画的那辆货柜车上，我马上停住了车，我们车队和那三辆车都停了下来。我走过去的时候，从工程车里走下来一个女人，介绍说她是导演。

刘：她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吴：不记得了，不过她长得很漂亮，戴了一幅大墨镜，那三辆车上的人七手八脚地围住了货柜车。我走下去看货柜车的时候，车后门大大开着，里面押画的两个手下已经摔晕了过去。

刘：画还在吗？

吴：还在，我还仔细检查了一下，是那幅画，女导演一直跟在我后面，不停地道歉，说愿意赔偿损失，我看画还完好无损，也就没有说什么，向她要了电话号码，把画装上我的车，马上又开走了。回去过后，叶爵士还夸奖了我一番，当时我没有把路上发生的事告诉他。

刘：为什么？

吴：我认为画已经运回来，何必让叶爵士去操心其它的事呢。晚上的时候，叶爵士请了香港大学艺术系的欧阳历教授来看画，欧阳教授看了大约十分钟断定这幅画是复制品。叶爵士大为恼火，我当时也吓坏了，只好把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情况就是这样。

蔡荣合上卷宗，又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刚好同乔治总督察的目光相接。乔治扬了扬眉，说道：”我们已经详细调查过了。在加油站出现的警车和拍戏的那辆车是在案发前一天被盗走的。那辆肇事的工程车和白色宝马也是窃来的，我们查了这几辆车，毫无线索。那个女导演留下的电话号码也是一个公用电话亭的号码。眼下来说，我们根本就没有一点线索。“他转过头来，：蔡督察，这件案子我要你来接手办理，谈谈你的看法吧。”

蔡荣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看来这桩案子是经过精心策划和布置的。”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同僚，语气中不无得意，“首先，作案的人知道运画的飞机到港时间，并且十分精确，当运画的车队到达加油站的时候，那个装扮成警察的人就出现了。他们很巧妙地利用了运画车队急切的心理，那几辆塞进车队的车也是故意安排出现的，目的就是造成一种紧张的气氛，运画的车队果然上当了。负责押画的吴天彪拿出叶爵士的名片，看来似乎是名片起了很大的作用，假警察挥手放行，让车队顺利通过。这就让车队在这一段封闭的公路上一步步走入了精心设计好的陷阱。

会议厅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蔡荣继续说道：“由于吴天彪他们已经有了前面公路上在拍戏的心理准备，所以对迎面来的三辆车并不在意，何况他们演得也很逼真。甚至不惜去盗了两辆警车来作道具。车祸发生后，自然是工程车上的人先跳下来，用复制品换走原作。当时的场面一定相当混乱。吴天彪赶到的时候，又被那位女导演缠住，给他们调换名画争取了时间。整个作案都计算得相当精密，各个环节都丝丝入扣，从这件案子来看，作案者一定是一个很强大的犯罪集团。”

乔治总督察投来一丝赞许的目光，但马上又恢复了肃穆的神色，“这件案子非常严重，我们的压力很大。港督刚才已经打来电话，督促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破案，希望各位协助蔡荣督察，全力破获此案！”

（香港《大公报》八月十四日报道）本港著名名画《青铜武士》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盗走。据警方声称，作案者的首领为一女人，目前，警方正全力侦破此案。

（香港《联合报》八月十七日报道）昨日，香港警方破获一起毒品走私案，缴纳海诺因二十公斤，价值五百万美元，在将毒品运回途中，被一伙持枪歹徒将毒品劫走。据警方人士透露，作案者为一伙美貌女性，激烈枪战中，警方伤亡数十人，案犯尽数逃走。

（香港《每日新闻》八月二十日报道）昨日泰鸿房产基业有限公司董事长何作年先生为其小女举行生日酒会。在酒会上，何小姐所佩一条价值一百二十万美元的钻石项链被盗。疑为一美貌女性所为，作案手法相当熟练，疑犯得手后迅速逃走。目前，警方正全力调查此案

乔治总督察吸了一口大雪茄，身子陷在宽大的皮转椅里，脸上露出焦虑不安的神色。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蔡荣：“蔡督察，这一段时间来发生了不少大案。作案者都是一些美貌的年轻女子，多在一些高级场所出入作案，上面压得很紧，你有什么看法？”蔡荣调换了一下姿势，使自己坐得舒服一点。他掏出烟盒，点上一支，慢慢地说道：“近来发生的这些案子涉及的多为上层名流人士，被盗被劫的东西价值都非常高，这些美貌的女郎作案手法相当熟练，得手后都能成功脱身。据前几天浅水湾警局的同僚讲，这些女人的身手也很好，混战中居然没有一个伤亡，而我们的人倒伤了好几个。”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乔治总督察，老头一声不吭，浅蓝色的烟雾笼罩着他，使他的脸看上去很疲惫。

“你查得怎么样了？”过了很久，乔治眯着双眼，低低地问道。“我们仔细作了调查，但收效不大。”蔡荣沮丧地摇了摇头，“这些女人好像是一夜间突然出来似的，所发生案件的目击者都只记得这些女人有着十分漂亮的外表和高雅的风度。至于其它的情况就说不出什么了。我查过署里的档案，也没有一个能对上号的。看来这些神秘的女郎以前没有前科，档案里根本看不出。”乔治总督察轻轻点了点头，从桌上的雪茄盒里拿出一支哈瓦那大号雪茄点上，“好吧，你可以走了。”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把身子陷进了那张宽大的转椅里。蔡荣行了礼，轻轻带上门出了办公室。他被这短时间里发生的一连串案子搞得头昏脑胀。上次名画失窃的案子还没了，又冒出来这么多大案子。尤其是那件毒品劫持案，简直就是对他们警方绝大的嘲讽。他不能让那些新闻记者在报纸上尽情地嘲笑警方的无能。他要证明自己是有能力的。

蔡荣走出警署大门时，脚步又变得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