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一章 青铜武士
“他鬼天气！”
蔡荣跨出门，恼怒地骂了一句。
从装有冷气的房门一跨出来，一股热浪便肆无忌惮地包围了他，他整了整身上的制服，快步钻了门外的一辆蓝色保时捷。
打开车上的冷气，他松了一口气，慢慢启动了车。身为香港中环署的一名高级督察，蔡荣对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感到很满意。
他是一个知足的人，所以他时常都很快乐。
他的薪水足够让他过上逍遥的生活。家里老婆很贤惠也不难看，儿子也快上大学了。
他已经在警界干了二十多年，虽然说不上功勋累累，却也有不少的功劳，办事能力也很有一套，也许警署现任的总督察退休时，他可能会被任命为总督察，蔡荣从心里看不起那个又瘦又高的英国佬。如果让我来坐这个位置也许更合适，他常常这样想。
通常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他会泡上一壶好茶，靠在沙发上打一个盹儿的。他是一个比较讲究的人，生活一向也很有规律。
但刚才来的一个电话不得不让他离开凉爽的装有空调的房间出门去。
电话是总督察乔治打来的，英国佬在电话里大喊大叫，要他马上赶到警署来，说有一件大案正等着他来接手。
蔡荣放下电话，呆了一阵，但他很快醒悟过来，迅速穿上衣服出了门。
不知出了什么案子，连总督察都惊动了，看来实在非同小可。
保时捷稳稳地在警署大楼前停了下来，蔡荣定了定神，整整头上的帽子，快步走进大楼。
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马办理案件了，这次总督察点名要他接手，他必须证明自己的精明强干丝毫不比以前逊色。他手下有几十名精明的警员。
他们很少让他失望过。
所以在上十楼会议厅的电梯里，他轻轻地冲自己笑了一下。
乔一飞很累。
他瞄了以眼身边的女人。女人正倦着身子，懒懒地闭着眼睛，象一只阳光下的猫。
这只温顺的猫刚才差点没把他折腾死，他没有想到这女人娇小的身体里居然蕴藏有这么强的精力。
所以他现在感到很累，口也很干。
他跳下床，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一口气罐了下去。
屋子里空调已经开到最大，可他还是热，汗水从毛孔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在皮肤上肆意流淌，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床上的女人在熟睡，乔一飞朝她望了一眼，转身进了浴室。
冰凉的水从莲蓬头里洒下来，冲在灼热的身子上，他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发出惬意的叫声。
他转过身，镜子里就出现了以个奇瘦的男子，一头蓬乱的头发搭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眼睛毫无光彩，身上的骨骼很清晰地在皮肤下显露出来。
乔一飞闭上眼，任冰凉的水灾自己身上冲刷，想着这几天在自己身上出现的奇迹。
他是个画家，一个不出名的三流画家。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临摹名画的专家。
他也曾经在绘画方面努力奋斗过一番，到后来还是无名无利，碰的头破血流，没有人欣赏他画出的东西，也没有人愿意出钱替他开画展，当然他也绝无可能自己出钱开。
所以他就只能在一间又窄又破的房间里替出版公司或杂志社画一些插图或者连环画之类的小玩意。
他为那些势利的画商毫不过问他的心血之作而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只有在空闲的时间临摹名画来安慰自己那颗高傲的心。
当然，这只是他的个人爱好，他无意将这些临摹名品去骗人钱财，尽管这些画都很逼真。
那天他正在那间热得像蒸笼似的卧室兼工作间里替一家杂志社构思一个动画集子，酷热的天气使他不得不时常停下手里的活擦拭身上的汗水，这种鬼天气里他要花上半天功夫画这个让他从心眼里厌烦的东西，而杂志社那个该死的主编只给他很低的报酬，这让他心里很窝火。
他一边在纸上画着一边低低的咒骂。
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推开的。
乔一飞没有抬头，以为是杂志社派人来催稿的，他指了指旁边的破沙发，不耐烦地说：“你坐一坐，马上就好。”
但他很快就放下手里的活，一个柔美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来。
“乔先生，我们能谈一谈吗？”
乔一飞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女人站得很近，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雅的香水味使乔一飞有点头晕，但这并不妨碍他认为面前这个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他穿着一套很合体的喜事裙装，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修长的体态颇有古典风韵，但他的脸庞有艳丽非凡，让人过目难忘。
如果这个女人能够脱光衣服在他这儿呆上几个小时，乔一飞自信他能画出一张世界上最好的人体画像。
“乔先生……”女人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慌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从床上抓起一件背心套上，一边解释：“天气太热了，我这儿又窄，实在不好意思。”
女郎落落大方地一笑，在他那张吱吱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打开精致的坤包，掏出一个银质烟盒，翘起两根纤细的手指拿出香烟。
乔一飞连忙掏出打火机为她点上，女郎吸了以口烟，冲他点点头表示谢意。
“请问小姐，你是……”乔一飞在椅子上坐下来，开口问道。
“乔先生，我是受叶云坤爵士的委托来的，想同乔先生谈点事，我想，叶云坤爵士乔先生你不会陌生吧？”女郎慢慢吐出一口烟，猩红的嘴唇让乔一飞怦然心跳，她递过一张精致的名片。
乔一飞接过那张散发着香味的名片，上面赫然印着：
叶氏集团总裁助理
卓茹
“哦，原来是卓小姐，不知道卓小姐来有何贵干？”乔一飞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想不出叶云坤的秘书，这位漂亮的女郎到他这穷画家这儿来干什么。
在香港，叶云坤的名字，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拥有多少产业和证劵股票。
据说他的总资产已经直逼香港头号富豪李嘉诚。
他同现任港督曾是剑桥的同学，关系非同一般。
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新闻媒介的注视，各大报纸上经常有他的消息。
几年前，他被英国女皇封为爵士，更使他的名望如日中天。
“是这样的，”卓茹掐灭香烟，翘起修长的大腿，动作十分优雅，“想必你知道叶爵士前些日子在纽约购买了一幅画吧。”
乔一飞点点头，这件事已被香港的新闻媒介炒得沸沸扬扬，他也早有耳闻。
他也很熟悉这幅画。
青铜武士》，高1.58m，宽2.7m。系马蒂斯晚年绝世之作。这幅画描述的是公元十六世纪古罗马战场上的一个场面，油画笔触大胆，构思独特，气势恢宏壮观，是马蒂斯的沥血之作。此画因为马蒂斯的去世而成为他的绝唱，因此身价大增，第一次拍卖便被一个希腊船王以五十万美元购走。此后，此画周转多次，易手频繁，但1940年在一次展出期间被盗走，以后一直下路不明。
直到1957年，此画才在伦敦一次拍卖会上重见天日，美国著名收藏家哈利博士以两百万美元买下，成为当时轰动一时的话题。
时隔三十年，《青铜武士》再次易手，为香港富豪叶云坤购得。
乔一飞很喜欢这幅画，曾临摹过多次，也相当成功。
“这幅画不久就将运到香港，”卓茹继续说道，脸上已有严峻的神色，“你知道，这幅画价值连城，以前被盗走过，这一次叶爵士以重金购得，一定会有很多人打这幅画的主意，叶爵士不希望这幅画在他这儿有什么差错。”
“卓小姐的意思是……”乔一飞隐隐有些明白了,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卓茹笑了笑，从坤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拭了拭额上的汗水，接着说，“叶爵士听说乔先生临摹名画的本事很高，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他请你为他在画一幅。”她顿了顿，“你知道，这幅画太贵重了，我们不得不有所防备。”
“这……”乔一飞有些犹豫，临摹名画只不过是他的爱好而已，很少有人知晓，叶云坤是从何处得知的呢？况且如果临摹的复制品落入不法之人手中，一旦流入艺术品市场，后果相当严重，会给他带来麻烦，他也不可能在吃这行饭。
卓茹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她轻轻拍了拍沙发，“我想，你不会是信不过叶爵士吧？”他的语气有些不快。
“不，不……”乔一飞摆了摆手，“只是这个……”
卓茹笑了笑，从坤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至于酬劳方面，叶爵士是不会少付的，这里是五万港币，事成后再加五万。”
十万港币！乔一飞差点叫起来，信封没有封口，隐隐露出了几张钞票的角，全是崭新的千元大钞。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虽然他并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心还是砰砰地跳个不停。
十万！
有了这些钱，他就可以去租一套像样点的房子，搞一个正规的画室。也许还可以开一个小型的画展。
临摹这幅《青铜武士》对他来说不过是轻车熟驾。况且，正如这位漂亮迷人的卓小姐所言，这幅复制品是叶云坤叶爵士订购的。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他认为自己没有理由拒绝这十万港币。
“好吧，我画。”乔一飞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声音有些发干。
“桥先生真是爽快人。”卓茹笑了笑，从沙发上站起来，把信封放在乔一飞的桌上，“两天后我来取。”
“两天？”乔一飞尖声道。
“怎么？有问题吗？”卓茹皱了皱眉。
乔一飞看着她有些着急的神色，心里有了底，决定在敲上一笔。他指了指工作台上摊开的画稿，“时间是不是太急了点？他也看见了，我这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卓茹沉吟了以下，“这样吧，我再加五万，作为你的补偿，怎么样，桥先生？”
乔一飞故作沉思，“这样……那好吧，两天后你来取。”
卓茹点点头，冲他一笑，伸出手来，乔一飞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心跳得更快了。
“再见。”卓茹转过身走出屋子，钻进停在门外的一辆黑色奔驰轿车。
乔一飞站在窗边，目送着轿车开出了街口，他在工作台前坐下来，望着桌上那个信封，感觉就像在做梦。
两天后，卓茹敲开了他的房门。
乔一飞把她带到屋角的一个蒙着布的画架前，伸手解开了布：
“卓小姐，这是你要的东西。”
卓茹仔细观赏着画架上的画，又从坤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反复地对照。大概十分钟后，她点了点头，“很好，桥先生。”
乔一飞的语气不无得意：“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情而已，我保证这幅画同原作可以以假乱真，不是专家绝对分辨不出。”
卓茹打开坤包，拿出厚厚的一叠钞票，“这是十万，请你点一点。”
乔一飞刚要伸手去接，卓茹却又缩回了手，她的口气也变得十分严厉，“桥先生，我希望你能够守口如瓶。你是一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什么事是不可以说的。”
乔一飞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卓茹转过身，朝屋外停着的车打了个手势。立即，车上走下来一个高高大大戴黑镜的男人，把画搬到了车上。
卓茹伸出手，“合作愉快，乔先生。”然后扭着身子走出了门。
我有钱了，我有钱了，十五万，乔一飞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钞票自言自语。
十万万，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两天的时间，他就给自己挣了十五万。
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奇迹。
所以，乔一飞在走出浴室的时候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他拿着这笔钱去租了一套公寓房，布置了以个像样的家，有了舒适的公寓，又有了钱，当然还有一样东西是不能缺的。所以他马上就打电话召了以个妓女，虽然她的要价不低，但他还是很爽快就答应了。
有了钱，为什么不放纵一下自己呢？看着床上那个女人线条起伏的轮廓，体内又有一股热流从小腹升上来，乔一飞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床，体力恢复得很快，他自信能把这只猫收拾得服服贴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