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 第七章 红雨后的花园
第七章红雨后的花园
“阿尔多曼！阿尔多曼！停下来，不要再往前走了。”
背后的男人仓皇的拉住前行的男人。
“不要再往前了，阿尔多曼，前面已经烧成火海了。而且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可怕的‘血腥公主’呀！”
被拉住的男人回过头来，看着他惶恐不已的挚友回答道：
“埃克纳，别担心，那个人说不定不是那个‘血腥公主’，并且她身手非比寻常，能让她加入起义军，那我们就又增加了位强的同伴，所以啊，放开手吧。”
“可是，可是，阿尔多曼，那女人自称是吉尔菲娜啊，万一真是那个没死的恶魔”
“没有什么可是了，埃克纳！没有什么万一！”
被吼住的埃克纳垂下头来，可抓住阿尔多曼的手却没有松开，他不愿自己唯一的朋友再次与恶魔面对面，也许这一次不会像上次那样死里逃生了吧。
“好了，埃克纳，你现在去通知法塔镇与周边的同志们，计划稍微有些变动，今天的收税队被歼灭的消息也许会惊动瓦西特，所以埃克纳啊，你一定要去把这消息传给同志们，你的使命很重要。”
用力的拉开埃克纳的手，埃克纳平时胆小懦弱无人看得起而自悲，幸而交到了阿尔多曼这样的朋友才向社会迈出第一步，成为爱瑟拉斯起义军的联络员，干起来他认为有意义的大事来。
“阿尔多曼，一定要回来啊。”
“安心吧，我可是‘屠魔十七勇士’之一啊。上次回来了，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阿尔多曼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一副镇定自若，游刃在生死之间的表情，转向前方的火海。
由于吉尔菲娜的杀戮，爱瑟拉斯组织的讨伐队不可避免的与“血腥公主”碰撞了。一千五百人杀死一个人，听上去像是欺负软小一般的无耻行为，多少不明真实而富有骑士精神的人都会不屑一顾。可是，如果把结果告诉他的话，他又会大吃一惊并坚称这个玩笑不高明。那么结果是
一千五百人，只有十八人存活下来。而，他们所要杀死的那个人，仅仅只是因为虚脱而死。
也许，听到这些鬼话的你也会大笑一番而了事，不过，如果你身处那个血雨暴风中面对真真正正的“恶魔”时，正常人唯一的选择就是转身逃跑。字面上的意思似乎很难让这种恐惧直接浮现在你眼前，因为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再回想起那个时刻并复述一述，用黑笔写于纸上，所以事后的记录官员们，也只得在纸上写着“血腥”“恐怖”“残忍”“毫无人性可言”等含糊不清的词语来形容。也许没人愿意再从文字上去到那个地方，哪怕是一瞬间的回忆都会使人不寒而粟。当塞纳斯汀把吉尔菲娜的尸体夺走后，并宣称杀人无数的恶魔——“血腥公主”吉尔菲娜被自己亲手埋葬。多数人相信了，而不相信的人也因找不到证据沉默不语，至少，那个令人恐惧的光景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那地狱活着回来的十八人，除了塞纳斯汀外的十七人被人们称为“屠魔十七勇士”而倍受尊敬。
但是，那些人，十七人，一千五百人，都是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没有朋友的“十七人”，“一千五百人”。
活着回来，并不意味着幸福接着将要到来，孤独与恐惧就是他们未来的全部。
“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也许，被“血腥公主”杀死的那一千四百八十二人比这十八人幸福得多。死了，一了百了，也许能就此与死去的家人团聚，不必面对其后爱瑟拉斯女王的猜疑，不必面对瓦西特特使的冷嘲热讽，不必在背后订上“叛乱者预备队”。
接着，无法忍受的人开始行动了。
之后的三个月里，有四个人自杀了，半年后又有三人，一年内再增加四人。
每每有一个人自杀，活着的人就更加孤独凋零。
三年时间里，只剩下两个人，还活在这世上了。
阿尔多曼•阿布卡鲁达就是其中之一人，爬过尸山，越过血谷活下来的男人。本来和其它人一样，没有了可以交谈的朋友，没有回去的家，吉尔菲娜死后他甚至找不到前进的目标，活下去的理由了。那时的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活着吗？不如说是具会走路的死人而已。直到遇见同样没有一切的埃克纳后，一切又变得有色彩起来。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那就让我再杀死她一次吧，埃克纳，未来一定是美好的。”
阿尔多曼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跟埃克纳说起的未来梦想是当一名园艺家，种上各种式样的鲜花，千种芳香万种颜色的花园里，是没有那个恶魔的位置的。
取出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的魔弓，将自己的手指咬破，用血写附上自己能唤出最强的魔力，三只拉满弦的利箭拉开“风界•微微呼吸”。
黑夜，被魔力唤来的调皮火精灵映得通红，本来就是干燥沙漠的法塔又被火焰炙烤着，这种热度仿佛什么都可以自燃般，无人能再忍受。
步入火海，阿尔多曼汗不断的滴在地上蒸发开来，是热也是紧张。
借缠绕在箭上的风魔法吹开前方的火焰，一步步接近燃烧的正中央。渐渐的，一个黑色的人影轮廓清晰的随舞动的波涛浮现。那个人，微微的弯曲着背，低着头，长黑发垂下遮住她的脸，唯有黑凯上那高级抗魔咒纹闪着暗红色的微光，一动不动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那应该就是自称是“血腥公主”吉尔菲娜的人了吧！？转头看了看周围，散乱着的是瓦西特士兵的尸体，确切的说，应该是残肢才对。
啊！没错，只有那个恶魔才会如此残忍而又华丽的砍杀。
眼前的场景唤起了记忆深处那不想起的地狱一幕。
在瓦西特向爱瑟拉斯宣战之际，阿尔多曼就放弃了经营花店，吻别父母踏上克利福德堡的阵地上。与敌国远程攻防战一天之久，瓦西特似乎没有一点想要攻下克利福德堡的意思，只是远远的张开防御魔法阵，看上去像似戈壁上盛开的朵朵鲜花。阿尔多曼望得有些出神，当自己一方同样张开防御阵射出利箭时，阿尔多曼这才意识到战斗开殆了。
自己身边的同伴不断被瓦西特精淮的长程弓击中，又被我方魔法师救助。
阿尔多曼将魔力注入羽箭，瞄准目标，预测对方的行动，修正射角，松开细弦发出"嘣"的一声。
"命中!!"兴奋的叫了起。可又不禁皱起了眉头，被击中的那名瓦西特士兵并没有当场毙命，马上就被身边的魔法师施已冶愈魔法。
这样下去不是没完没了吗?敌人又不靠近,轻骑兵无用武之地，会演变成消耗战的。就这样，经过这样一天的激烈但没有实质内质的攻防之后，收到了第九十九代爱瑟拉斯国王的投降书，冲击着满脸疲惫的爱瑟拉斯士兵们。但更加惊鄂的消息紧接着追随而至，第二公主吉尔菲娜•弗雷德克•伯特因不明原因暴走，开始疯狂杀戮，不仅砍伤瓦西特皇帝米达尔安，而且还袭击了五个村子，三千多男女老少都没有放过，无一生存，而这里面就有阿尔多曼的父母与家园。
失去一切悲哀与痛苦的驱使阿尔多曼走上复仇的道路，加入讨伐部队，杀死那只恶魔成为他唯一的还活着的理由。
经过三天的搜寻，经过的地方满目疮痍，没有一个会活动的物体，人，动物，甚至连房子都残缺不全。许多人大概没有活生生的见到过所谓地狱是怎么回事，这一千五百人可以说见到了某种程度的地狱。如果说是地狱的话，那么也一定要死后作恶的灵魂才会去的地方，而这群还活着的人来到这的话，说明他们已经无限接近死亡了。
想哭，却告诉自己杀了吉尔菲娜再哭。暴努，却告诉自己留着力气去斩杀恶魔。和大多数人一样，低头踏着与血水、肉块混合的泥土上走着。被路上所见麻木，但看见以前自己熟识的人，又禁不住悲伤流泪。就这样一直走到听见有人呼喊。
“找到了，找到那个恶魔了！在达伊法鲁村北面三千约尔处！！”
接着自己的小队开始向一处拥挤而去，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复仇！杀死吉尔菲娜！！
她，已经不再是为保护爱瑟拉斯人民而倍受爱戴的高尚公主，以前留在人们心中美丽而又温柔的形象已经磨灭不再。没有理由，没有界限，没有怜悯，现在的她只是单纯的杀戮者！恶魔而已。
所以，没人再认为她还是公主，还是柔弱女子，还是人类。
一千五百人冲杀向一处，一个位置，一个恶魔所在之地。
平时只要十五迦卡（迦卡，时间单位：一迦卡等于一分零一秒两毫）路程，只用来了不到十一迦卡的时间就赶到了。越往前，空气就越浑浊，地上碎尸的密度也随着加大。
越过那个山头，就可以看见那恶魔了，前进着，可奇怪的是，天空虽阴沉，但没有下雨的迹象，却感到有雨点打在脸上，下意识去摸一下，手指被“雨滴”染成红色。
一抹恐惧的电流传过全身，又被好奇的理心牵引，想要看看山头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后阿尔多曼后悔不已，不过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发生的事已经发生。
“看到了什么？”曾被埃克纳这样问到。
茫然的看着前方，手指在不自觉的在颤抖着，过了好一阵才从嘴里近乎哭泣的语调说出：
“血雨腥风！”
歪歪头，埃克纳不理解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从书本上读到过的词语，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那光景，只知道阿尔多曼的表情，已经变得不认识了。
踏上光秃秃的山头，喊杀突然变得很大，所有的人都在怒吼着。一千多人向一处拥挤着，前进着。阿尔多曼所见队伍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喷发着。喷发？爱瑟拉斯并非在地质活动活越地带，喷发一词用得很奇怪，可阿尔多曼看到的，的的确确是“喷发”，只不过，喷出来不是地里的沸水或其它。
鲜血与残肢。向着天空喷发着！红色的雨不断的喷洒着又像雨一样落在人的身上，阿尔多曼不断看见半个脑袋，一个上身，一堆四脚被抛向空中。
站在喷泉正中央的，就是那个已经被染成黑色血的魔鬼了吧。
“血腥公主”发了疯的把不断拥来的人砍杀至死，而那一千多人也如同发了疯般冲向吉尔菲娜。仿佛这世界只剩下这疯狂一样。不知是带着叫喊还是哭泣无谋的冲上前去，被带着异常恐怖笑容的“血人”无仁慈之心的砍倒。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杀向吉尔菲娜，而吉尔菲娜不断的把杀来之敌砍倒。多么令人感叹的画面啊。面对看似杀也杀不尽的敌人，吉尔菲娜没有逃避，而是一味的砍杀，砍倒一个人，接下来又是另一个。没有人看见吉尔菲娜的嘴唇在微动，说的是“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巨汉拿着比自己身高还高的铁锤用尽全身的力量捶下，刚砍下前一个人的双臂的吉尔菲娜，举起只能被称为“剑的残骸”的物体，与巨锤正面对撞。破碎了，铁锤与残剑一起，崩裂、飞散、粉碎。但由于“力量”之力远比普通人强太多了，所以巨汉因为这能量的冲击而由手到全身原碎裂，皮肤、肌肉、骨头一起化为小块炸裂开去。瞬间，吉尔菲娜受到三方六界魔法的攻击。“冰界•极寒利刃”、“雷界•万均雷霆”、“炎界•暴怒九火”、“风界•极速瞬压”、“土界•地鸣山崩”、“木界•荆刺花园”，以人类身份能招唤出的最强魔力，同时打在了吉尔菲娜的身上。从远处看来，是个色彩斑斓的景色，蓝的，红的，褐的，绿的。冰刃、落雷、火陨、风箭、地裂、毒花同时作用在一个人的身上。什么人还能在这种魔力下存在？在地狱的这些人们给予答案：恶魔！
以一人之力，对抗一千五百位视死如归的战士。这是何等的文学上的浪漫主义啊？敌人的血不断的洒在她的身上，原本金色的长发，现在因沾染大量血液干滴而变成了黑色。凯甲上没有地方还是原本像征意义的高贵银白，已经破烂不堪，分不清是自身外翻的伤口还是牢牢的粘着黑肉块，心脏、肝脏、腹部致命部位都被插入了弓箭与刀刃。散发着金属臭味，小小的肩膀因大幅度呼吸而上下起伏，因内脏受魔法攻击与“力量”内在压力，嘴里的黑血如瀑布般流下。在笑着，满脸是血的笑着，扭曲、兴奋、恐怖在她的脸上完美的融合。在场后来还活着的人，因她的身份与美貌加上全身是血站立在那，以及残忍杀戮行为，将她称为：“血腥公主”！
吉尔菲娜的眼中，面前只是杀也杀不尽的敌人，是夺走她父母生命的敌人。吉尔菲娜只是想保护自己，脆弱的自己。却看不见了，在“敌人”的那头还有人等着她回去。
沉睡的“力量”，早在格里松方舟时代，就因残暴而巨大无比的力量而被抛入了混浑之海，慢无目地的漂流，直至被自我性格极强的马斯威尔•弗雷德克•伯特发现，并带着“他”从回世界。为报答马斯威尔且因其汗颜的本位主义个性，所以没办法操纵使用者，从而被马斯威尔封印沉睡。然而，吉尔菲娜却将“力量”唤醒，想要得到复仇的力量和“力量”共鸣。
于是，“力量”控制了弱小的吉尔菲娜，给予她“敌人”与力量。让自己那被压抑了千年之久杀戮欲望借由她得到满足充实。嘲笑着！
阿尔多曼身边的同伴唏嘘少已，而吉尔菲娜所站的地方却越来越高。那是因为，以各式各样死去的人们，所形成的山丘垫高了她站立的地方，仍然微热的“山泉”流淌成河。自身的体力也快接近极限了，大口大口呼吸着，仍用意念动自己的手臂，使出身上最后一丁点力气将羽箭射出。命中！！吉尔菲娜没有躲闪，直直的插入她没有保护的胸口，身体晃动了两下就再也没动了。
死了吗？已经死了吗？
一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看了她垂下的脸后害怕得坐在了地上。
布满血丝的绿瞳睁得大大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那怪笑的形状，残留着常人难以查觉得微弱呼吸。
“死…死了！杀死这个恶魔了！！！”
以为她死了！热切的希望她死了！真心的感谢她死了！
“让我来砍下她的头，祭奠我死去的家人！！！”看似文弱学者的男人，举起长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