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伊斯坦之荣光 -- 第九章 神秘的怪盗

有一块名为阿拉尼亚的大陆。

伟大的哲学家柏拉图曾经有这样一句名言：“如果让我制订法律，我要首先杀掉世界上所有的贵族。”

虽然这位伟大的智者说得如此气愤填膺，事实上，阿拉尼亚大陆的贵族们并没有做出太多值得让他怒气冲天的事情，他们只不过是悠闲地享受着不用纳税、不用工作、配备专属侍从和用具、享受优厚年金和拥有犯罪豁免权等等一系列特权罢了。

哦，这些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伟大的经济学家凯恩斯曾经说过一句同样脍炙人口的经典名言：“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

据说这句话极大地刺激了大陆人类商业文明的发展。

凯恩斯的信奉者们相信，那些不敢冒险的人注定只能靠可怜兮兮的收入勉强度日，而那些勇于开拓的冒险者们则可以享受到诱人的丰厚回报。但是，凯恩斯的这句名言并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起码，大陆的贵族们显然轻松地摆脱了这条规律的约束，可能这才是令那位大哲学家柏拉图难遏怒火的真正原因。

然而，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贵族们除了自己不用承担风险，还魔术般地把风险转嫁给了愚蠢的大众——他们发明了一种名为股票的玩意儿，极力吹嘘其投资的价值，并充分利用了凯恩斯那句名言的诱惑力，把普通的人们一股脑儿地忽悠进了这个伟大的博傻游戏中。

要想解释清楚这个名为股票的复杂赌博工具，实在是很伤脑筋的事情，而且，事实上没有几个人搞得清楚这玩意儿的运作机制。

但是在阿拉尼亚历1224年，由贵族们精心编造，并籍由股票作为工具而吹起来的巨大泡沫，在这一年突然破裂了。作为整个大陆经济中心的莱因，由于泡沫的破灭陷入了经济萧条，伊斯坦与索兰尼亚也受到波及，国内形势风雨飘摇。

莱因共和国总统肯尼迪成立了一个专门调查委员会，调查这次经济危机的起因。经过历时三个月的查证，委员会提交了一份300页的报告，但是报告的内容因涉及机密而未予公开。

但是，根据莱因最著名的报纸《波士顿邮报》披露的消息，这次危机的起因是，伊斯坦、索兰尼亚和莱因三国的贵族们长期利用炒作手法操纵股票市场，使其成为贵族圈钱的工具，将不明真相的普通民众的财富，通过名正言顺的市场波动卷席一空，并将洗钱得来的财富提供给贵族，用于各种奢华的开销。

市场在贵族们长期的透支消耗下，终于出现崩溃。

这个爆炸性的新闻，立刻引起了莱因国内民众的极大骚动。

消息传到伊斯坦和索兰尼亚，两国国内也出现了群情激昂的现象，要求声讨贵族的呼声不绝于耳，甚至出现了废黜帝制和元老院的声音。

阿拉尼亚历1224年，注定是风雨飘摇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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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魔法幻象的石壁之门，一个空旷宽敞的圆形广场出现在冒险者们眼前。高高的穹顶，使得整个广场显得尤为宏大。微弱的光线从穹顶上星星点点的圆孔中泻下，洒在广场的地面上，形成繁星遍布似的淡淡亮点，仿佛浩瀚天宇在地面上的微缩掠影。

然而，一下子吸引住所有人注意力的，并不是这幅光影交错的如幻景象，而是零星散布在广场上的数十具风化的骸骨。

巴林喉部发着“咕噜”的声响，强行压下心中激动的情绪。

回到部族故居的矮人，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族人的尸骨。

这样的场景，让米尔纳和克莉丝不忍多看。

帕修姆走到一具骸骨旁边，蹲下身仔细观察起来。

“能看出什么吗？”不知何时，波恩来到了半精灵身后。

“没有任何物理攻击的痕迹，既没有骨裂，也没有砍痕…”

“恶魔…”巴林低沉的声音从帕修姆身后传来。

“或许那个恶魔拥有超乎我们想象的神秘力量，大家要加倍小心。”帕修姆压低声音说。他的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从现在开始，他们要面对随时遭遇恶魔的风险。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还不知道鬼魅般的恶魔到底是什么东西。

“波恩，魔晶石有什么反应吗？”帕修姆问身旁的精灵。

魔晶石发射出耀眼的光芒，五彩的色泽在表面若隐若现。

这表示，精灵们要找的东西就位于地下宫殿内。但到了这种程度，也只能进行地毯式搜索了吧。毕竟，魔晶石不可能指示精确位置。

“那里通往什么地方？”波恩指着广场东西两侧的两个拱形山洞。

东边的山洞旁的石壁上雕刻着一个巨大的酒杯图案。

西边的山洞旁的石壁上雕刻着一个巨大的酒杯图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巴林身上，希望身为矮人的他，对地下宫殿的结构会有所了解。

“这个广场是族人进行集会、狂欢和商讨部族大事的场所。每逢部落有重大的庆典和祭祀，全体族人都会聚集在广场，共同参与。”巴林用缓慢的语调说着，这些话勾起了他对部族昔日荣光的追思。

“广场通往两处主要的场所，锻造冶炼的工场和生活娱乐的居所。酒杯代表休息舒憩，战斧代表锻造力工。所以，我想东边的山洞通往休息的场所，西边的山洞通往工作的场所。”矮人这样判断。

宝藏位于哪一边？恶魔位于哪一边？精灵要找的东西又位于哪一边？没有人知道。

“我们走哪一边？”米尔纳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帕修姆。

不知不觉间，她对半精灵产生了微妙的依赖感。

“让我们听从命运的安排吧。”帕修姆眨了眨眼，拿出一枚银币。

“头像向上走右边，否则就走左边。你们看怎么样？”

有些时候，赌博的天性与机会的取舍是推动前进的必要动力。

明白了这一点后，虽然有些气恼，众人还是接受了帕修姆的方案。

银币从帕修姆指尖弹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后落入他掌中。

伊斯坦开国皇帝亚历山大一世的头像映入冒险者们的眼中。

“右边。”半精灵坚定地说。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他决定坦然接受。

进入山洞的冒险者们很快碰到了分岔口和套连的山洞，庞大复杂的地下宫殿逐渐褪下神秘的面纱，将矮人族精湛的建筑工艺展现出来。

凭借着天生的直觉和先祖口耳相传的经验，巴林在迷宫一样的地下宫殿任意穿行，如鱼得水。

其他人则被曲折盘绕的路线搞得头晕眼花，早已分不清方向了。

“到这里来！”突然间巴林叫道。他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奋。

一个宽敞的洞穴出现在冒险者面前。在这个有三个普通酒馆大小的洞穴内，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兵器、盔甲和器具。

“这里是‘佛克斯之锤’！是博格斯家族最高工艺的汇集地。”巴林的声音微微颤抖。在这里，他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先祖的荣耀。

帕修姆仔细品详着洞穴里的陈列物。

正如巴林所言，无论兵刃还是甲胄，这里的陈列品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任何一件流落到外边的世界，都可以卖到不菲的好价钱。

中央台座上的一柄长剑引起了半精灵的注意。

秘银制作的剑鞘发射出纯洁的白光，一颗晶莹光滑的红色水晶石镶嵌在剑柄，与剑柄结合成完美的弧线。虽然并未出鞘，惊人的魔法力量仍然从剑身充溢而出。

“这是博格斯家族的最高荣耀、矮人工艺中的至宝——达摩克利斯之剑！”巴林手捧这柄长剑，话中透着赞叹与感慨。

长剑缓缓出鞘，弥散剑身的火精灵沙尔曼汹涌而出。

周边的空气顿时充满了炙热的气息。

“传说锻造这柄剑的火焰取自炎龙之焰，经过秘银溪流八十一天不间断地水洗打磨，才将龙炎的威力溶入剑身。剑柄的水晶石可以存储和释放火系精灵的力量，秘银特制的剑鞘则蕴藏着土系魔法的封印力量，用以包裹锋芒，涵蓄剑气。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融合了矮人族最高的工艺技巧，可谓所有魔法兵器中的终极宝物。”巴林介绍道。

矮人平端着达摩克利斯之剑，递到帕修姆面前。“我把博格斯家族的瑰宝送给你，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他一脸严肃地说。

帕修姆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对于冒险者来说，这样的终极宝物无疑具有极大的诱惑力，但他体内的精灵血液对火系魔法产生了自发的抗拒，让半精灵犹豫不决。

矮人误会了半精灵的考虑。“不用担心。作为博格斯家族的后裔，我有权利将这件宝物赠送给有资格得到它的人。”巴林解释道。

“谢谢你，勇敢的矮人。愿矮人之神佛克斯保佑你。”看着巴林真诚的面孔，帕修姆决定不再推辞。何况，在随时可能遇到传说中的恶魔的情况下，这柄魔法之剑无疑对他们的战力是一个很大的增强。

突然间，帕修姆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像猎物一样被锁定的感觉，让半精灵心生不安。

“怎么了？”帕修姆心神不宁的神情，没有逃过米尔纳的眼睛。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不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

或许是对潜伏着的恶魔的恐惧感在作祟，让自己产生了错觉。帕修姆这样想。他不愿说出自己的第六感，害怕没有根据的凭空猜测会增加同伴的忧虑。可是这种不安的第六感，却让他丝毫不敢大意。

过去很多次，正是这种神秘的直觉让半精灵逃离危境，化险为夷。

离开“佛克斯之锤”后，帕修姆故意走到了队伍的最后。

经过一个弯角时，半精灵快速施发“浮光掠影”魔法。

作为利用光线的明暗变化来产生幻觉的气系魔法，“浮光掠影”通常被用来迷惑敌人的视线。另一方面，进入魔法区域的人，也会触发魔法之光的色彩发生变化。

如果真有敌人在背后跟踪，无论对方的潜行之术多么高明，遇到“浮光掠影”的魔法都不可能不泄露踪迹，帕修姆这样判断。

果不其然，弯角区域出现了蓝绿相间的光彩。

映衬在明灭的光芒之中，一个人形的轮廓逐渐显露出来。

帕修姆一跃而上，达摩克利斯如红色闪电般划空而出，向暴露了行踪的潜伏者刺去。

一股柔软的力道从剑身反弹回来，滞碍了帕修姆的攻势。

在与对方一触即分的瞬间，帕修姆辨认出对方女性的身形。

打斗的声响惊动了走在前面的精灵和矮人。

巴林挥动战斧，冲到帕修姆身边。“出了什么事？”矮人问道。

“看来我们并不是地下宫殿的唯一访客。”注视着面前这个暴露了行踪的黑影，半精灵缓缓地说。

“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黑暗中传来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随着话音，一张蒙着乌纱的女性脸庞映入众人眼中。

虽然看不清的容貌，但她那双流媚顾盼的双眼仿佛明亮的星星，足以令人为之着迷。银白色披风下的黑色紧身衣，衬托出这个女子纤细的脖颈、娇挺的双峰、浑圆的丰臀和修长的美腿，令人目眩神怡。

帕修姆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甚至比精灵女性更具柔媚的诱惑。她的卓约风度、完美身材和如水眼眸，让半精灵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们？”帕修姆最快从惊叹的欣赏中回过神来。

虽然对方是女性，但在搞清楚她的意图之前，半精灵不敢掉以轻心。

“我并没有跟踪你们。实际上，我比你们先到这里。应该说我们是碰巧遇上的。”女子看着帕修姆，轻松地说着。

她眼中透着的笑意，让半精灵感觉心跳有点加快。

“你是说，你早就进到地下宫殿里了？”巴林瞪大了眼睛。

“用不着大惊小怪，比这个地下宫殿更复杂神秘的地方我也去过。”陌生女子轻描淡写地说着。

“你是谁？”米尔纳不悦地问道。

这个美丽女子散发出的神秘感和语气中流露的清傲，让米尔纳颇不舒服。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可能是一个美女遇到另一个同样美丽、甚至可能更加美丽的女子时，不可避免都会产生的情绪吧。

“你们猜不出来吗？”女子顽皮地眨了眨眼。

“怪盗基德。”帕修姆静静地说。“你是怪盗基德。”

“怪盗基德？”巴林露出了迷惑的表情，精灵们脸上也是同样的神色。对于长期封闭在自己世界的他们来说，怪盗基德这个名字，和其他普通的人类名字没有任何差别。

但是帕修姆却知道，大陆三株名花之一，被誉为“暗夜幽兰”的基德，在人类世界，是何等赫赫有名的存在。

据说这个世上，没有怪盗基德偷不到的东西。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这株美丽的名花，半精灵觉得有趣极了。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被识破了身份，女子并不十分惊讶。

“寻找矮人族遗迹多半是为了宝藏，对宝藏最感兴趣的当然是盗贼。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我们身后，这样的能力和技巧，绝对不是一般盗贼所能达到的。”帕修姆停了下来，盯着基德亮丽的双眼，

“若以美丽而论，盗贼中的花魁当然非怪盗基德莫属。”半精灵的眼神变得暧昧起来，仿佛要用目光撕开那一层薄薄的紧身衣，看到隐藏其下晶莹剔透，曲线玲珑的娇美胴体。

“呵呵，精彩的推断。”基德好像丝毫不在意帕修姆炙热的目光。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可是对自己的潜行术非常有信心呢。”她的声音依旧愉悦。

“说实话，我并不确定是否有人在跟踪我们。”帕修姆坦白承认。“我只是突然有那种感觉罢了。”

基德的跟踪并没有露出破绽，半精灵只不过凭借野兽般的第六感，嗅到了对方的存在。

“这就是在无数实战中积累的第六感吧。的确很不赖，半精灵，我对你有点另眼相看了呢。”基德的眼神笑意盈盈。

“你在这里做什么？”看到帕修姆和基德相谈甚欢，有点气恼的米尔纳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虽然对帕修姆率性而为、心随意动的“无赖”式的风格早有体会，但是基德毫不介意的态度让米尔纳觉得很不是滋味。她甚至觉得，帕修姆和基德是同一类的人，她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个人变得亲近。

美丽的精灵没有意识到，在她一厢情愿地把基德视为竞争对手的时候，自己已不知不觉向半精灵献出了芳心。

“盗贼的目的，当然是寻宝啦。”基德笑着说。

虽然不甘心，同为女性的米尔纳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声音很好听。

“矮人族的宝藏由我守护，不会让你盗走的。”巴林起了警觉。

“要是我请求你，把那件宝物送给我呢？”基德俯下身靠近巴林，美丽的眼睛中，闪烁着若隐若现的流彩。

“我，我…”巴林被瞧得魂不守舍，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要找的是什么宝物？”一直默默不语的波恩开了口。

精灵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要找的东西，也是我在找的东西。”基德轻松地说。

精灵们的脸上，清楚地流露出诧异和恐慌的表情。

精灵此行的任务，是部族的重大机密。即使精灵部族内部，知悉内情者也是少数。这个人类女子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目的呢？

更有甚者，怪盗基德竟似比他们提前一步，来到了地下宫殿。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什么？”米尔纳的声音透着压不住的惊异。

基德眨着明亮的双眸，默不作声。

“不要慌，她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波恩强行压下心中的情绪，低声说道。

“不过，真不容易呢。”基德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偌大的地下宫殿里找一枚小小的指环，真像大海捞针一般。你说是不是？”她对着波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