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九章、荒唐大戏的前奏

——宋真宗的小算盘

历史上的皇帝很多，丢人的皇帝也很多，不过吃饱了饭没事干非要出去主动丢人的皇帝却不多。我觉得我们这里要说的宋真宗就是其中一位。说起宋真宗这两件丢人的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第一件事是他说他自己曾经和天神说过话，天神还特意留份天书给他，这天书就挂在宫内的一片屋檐的角上；第二件事是他花了国库几百万两的银子带一大帮随从去泰山进行了17日游，并且让史家谓之为“封禅”。

这里我们先来说说宋真宗为什么会有这般行为举动吧。如果我们仔细观察一下那些舞神弄鬼的人，我们不难发现，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些吃了饭没事干的老头老太或者是郁郁不得志的人。对于前面这种人我表示理解，为了让自己和家人平安、福禄，这是很正常的；对于后面这种人，我表示同情又惋惜，同情他们不得志的遭遇，惋惜他们没有找到正确的做法。我们这里要说的宋真宗应该就属于第一种人。他即位这些年来（到这里刚好是第10年），国内基本上还凑活着，自己也没有本事搞出什么新的东西，制度的变革也让他觉得无需下手；对外方面，当时的西夏暂时还没有构成太大的威胁，不足为虑，而与辽朝方面的作战也没有什么大失败和大胜利。在他的任内一切似乎都显得太为平静，唯一被他看做是大功一件的“澶州之盟”又被他手下的王钦若说成是城下之盟（就是上一章我们提到的王钦若诋毁寇准时候说的），弄得自己也觉得脸上挂不住，这样一想，宋真宗实在没有理由不觉得自己平庸（事实上他也确实很平庸）。宋真宗这样每天看着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时间一长，心里自然就接受不了，想搞点能影响后世的或者值得后世称道的东西也就成了他心中最大的愿望，整天想啊想的，自然就会想到鬼神之类的东西了。

景德四年（公元1007年），宋真宗在召见他的宠臣王钦若老兄的时候谈起了这个问题：

宋真宗说：“你看我这登基也有些日子了，不过好像也没有干过什么大事，你看我现在能干些什么大事能让自己流传千古呢？”

王钦若说：“这还不简单！您老人家带拨马仔杀直接过去，杀到辽朝老家不就完事了嘛！这功业肯定够大！”

宋真宗一听这肚子里就想了：老子还不知道这是大功业，用得着你说，老子有这能耐，当初就不和辽朝议和了，还不如直接打过去呢。

不过这种话宋真宗也不好明说，毕竟皇帝也是要讲面子的嘛！于是他只好说：

“不是老子不想打，老子手下这些马仔整天打打杀杀，那些个平头小老百姓的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老子为了这些人，还是不打吧！再说辽朝的那些家伙讲起来也是我罩着的（原话是：南北皆朕子民），我也不好意思都把他们给灭了。”

王钦若一听，也琢磨出来皇帝心里应该有了想法，否则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和自己说这些东西，他想了好久好久，终于也想到了鬼神之类的东西，真可谓是君臣不谋而合啊，啥人想啥招嘛！于是他说道：

“想要做出影响后世的大功业，你老人家就要好好效法古代的圣君，应该去封禅！古代的圣贤之君都能借上天的名义来成就自己的伟大功业，您老人家也可以这样做啊！”

这皇帝封禅的事啊，古代确实不少见，不过一般只在太平盛世或者是天降祥瑞的情况下才会封禅，历史上比较大的几次封禅是“黄帝封禅”、“秦始皇封禅”、“汉武帝封禅”以及唐朝的几次封禅，应该说这些人封禅显得比较天经地义，因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比较牛的人物，至少都是配得上“雄才伟略”四个字的人。和这些人一比，宋真宗其实也是相形见绌，整个就是一个比较猥琐，不过这总算是个可以让他遂了自己愿的法子。

过了一会，王钦若又自言自语道：“可是这封禅一般都要天降祥瑞作为前提才行啊，这祥瑞上哪里去找啊……”他这装模作样地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让他想出了一个“祥瑞”——前端时间，有个叫王捷的劳改犯说自己在一座山上碰见了一个姓赵的神道，送了把“神剑”给他，王捷还说那个姓赵的人就是上天的“司命真君”，过了一个月，这姓赵的神道又在王捷家显灵，而且这位神道正是赵宋皇族的先祖。这种事要搁其他时候，人家会把这王捷当疯子，不过摊上宋真宗这么个比较迷信的人，算他运气好，宋真宗不但免去了他劳改犯的身份，还特意赐了个名字给他。所以说这人只要胆子够大，会吹牛，敢赌博，那就会有一夜暴富的可能，王捷就是个例子。

王钦若想到这么一个好的“祥瑞”作为引子，那剩下的事也就可以正式开工了。不过在正式开工前，宋真宗还是有所顾及的，毕竟他脑子不傻，这满朝文武不都是像王钦若一样的拍马屁的人，肯定会有一些比较正直的大臣出来唱反调，当时的宰相王旦就是其中一个。王旦这个人，之前我没怎么提过他，其实他是一个做事比较有原则的好官，当初寇准能获得重用还要好好感谢这位王旦，王旦这人不但办事有才，让人放心，同时为人也比较正直，不徇私舞弊，对皇帝也算是尽忠之臣，此外他与寇准不同之处还在于他比较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不太会去得罪人，所以当时朝臣对他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这样一看宋真宗担心王旦不买他的账不无道理。

于是在一个大晚上，宋真宗不顾夜色已黑，仍然召见王旦进宫觐见。君臣两人有说有笑，谈笑甚欢，等到酒喝得差不多了，宋真宗从兜里取出了一把金酒壶，对王旦说：“这点好酒你就带回去好好品尝吧！”王旦一回家，打开酒壶一开，竟然全装着珍珠，王旦一看也就明白了皇帝深夜召他进宫的目的。一则这样行贿比较隐秘，二则拉拢一下自己。这样一看这行贿的历史渊源还真是久远，至少可以追溯到宋代。前面我也说了王旦还是比较懂得为人处世的，皇帝这么给他面子来收买他的嘴，他也只好顺水推舟了。至此，这“天书”、“封禅”之类的荒唐大戏正式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