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 第二十六回 真相扑朔（二）

田华阴见他一双眼睛闪烁难定，一会儿看看地上的奇异大刀，一会儿又瞧瞧被翟涔章的长剑，略一思忖，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道：“谷大掌门人果然是明智卓识，竟然看透了其中的奥妙。不错，内家武功和外家武功不同，外家拳脚武功，皆是通过强力的甩打扑撞、日益添力之道，来鼓壮拳劲掌锋，走的都是刚猛的路数，虽然厉害，毕竟有限，而且未免稍嫌粗糙；内家则主张丹田生气，真气燎熨，游走脉络，以为催力，那力较之外家力道更为丰厚，有粘劲、寸力、长劲、巧拨千斤的妙力等等。其招式无论种种变化，必和相应的心法相得，心法内功修练得好，则招式搬运自然圆转如意，随心所欲，威力亦精益骇然，绝非外家武功可比。可是如果内功偏颇，不能和招式相融，气血行游经络，自然处处不顺畅，容易反生恶祸大害。”看看昙显和尚，又道：“你们少林寺的武功，算起来也该是外家武功了？”

昙显和尚摇头道：“那是你对我家少林寺不甚了解。其实在七十二门绝技之中，大半都是要通过调养内息来增强劲道的，佛门内功，深不可测。”

田华阴道：“七十二门绝技？好了得，想必其中的每一门武功，皆有独到之处，只是不晓得贵寺的高僧，可有将这七十二门绝技修练完全的呢？”见昙显和尚微微摇头，便笑道：“明明珍错叠陈，每个武僧却仅能修练得一两种至多不过三四种的绝技，未免有些可惜。小叔子，你又练得几种了？”

昙显和尚淡淡道：“我不过修练了其中的左龙爪手一样，足够精研探究，奥妙无穷，也不觉得怎样可惜。贪多求广，精力分散，委实难有大成。更何况我们佛家弟子，练武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寺院，修练成大道正果，才是僧人的正途。”他说完话，合掌诵了一声“阿弥陀佛”，看着翟涔章，道：“翟施主，我看你独斗群丐之时，前面的招法精妙得很，不过后面那几招剑法――”

田华阴插嘴道：“那是‘大正’剑法，就被他师父镌刻于雪刀派大院外的影壁之上，只是雪刀派的弟子往往自恃清高，偏要舞刀，不肯弄剑，对影壁上的招式熟视无睹。”

昙显和尚点点头，从小屋旁的墙壁处拾起一根树枝，左足迈出，右臂曲肘环转，然后翻挑手腕，将枝梢横横斜斜地推了出去，赫然就是翟涔章使过的一招“大正剑法”，只是被他舞来，多了些许变化，更添精妙。翟涔章瞧得心花怒放，不禁高声喝彩。

田华阴挼掌笑道：“小叔子，你好，你好，倒是欺负我是妇道人家，所以便打了诳语？你要是果只习得什么左龙爪手的一门绝技，为何剑法会使得如此精妙高强？”昙显和尚听她抢白，不慌不忙，道：“我没有骗你，其实武功一道，相互旁通，所谓‘拳能接剑，枪能连掌，钩爪鞭钺，勿陷形分’，都能彼此催促、变化长进、共济互融。适才我不过是在翟施主那剑招的基础上，略添一些左龙爪手的点戳吸提之势而已。”他说完话，凝视翟涔章，目中陡然精光暴色，似有几分恚怒，又似有几分喜悦，道：“翟施主那大正剑法，刚中有柔，但是柔转之中生刚，却颇有些生硬，想必也收过某人指点，早有些变化吧？我看你一‘剑’刺向左首之丐帮弟子的时候，树枝疾抖，剑花点点，盘绽累开，倒是和我的左龙爪手有几分相似。”

翟涔章愕然一怔，想起自己这套剑法，其实得过昙宗和尚的指点，也幸赖如此，方才能在短时间内得以剑法猛进，终于击败了怪剑客黎伯兰，救下昔日雪刀派的泼妇赵红英。他见昙显和尚一边说话，一边蹙眉，若有思忖，心中奇道：“昙宗和尚与他都是出自少林寺，他说我的剑法和什么左龙爪手颇为类似，有左必有右，莫非昙宗大和尚练过右龙爪手吗？”想起先前他用传音入密之术提醒自己和李甜儿抵御三叠之琴之法，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忖道：“少林寺的武功虽然了得，足以睥睨群雄，昂立武林之颠，想必是因为不愿意太过张扬的缘故，所以在江湖之上，也不算是声名喧赫。这位昙显和尚、昙宗和尚修为深厚，只怕就是和白袍客、黑袍客相较，亦然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