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 第二十二回　斗剑（七）

昙宗和尚眼睛一亮，急切问道：“什么法子？”却看翟涔章立起身子，挥舞手中长剑，左刺三剑，呼呼有声，右劈三剑，潇潇洒洒，全然不成招式，说道：“那就是想法子大动，出上一身的大汗，其后气血运行、经络畅通，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气力，精神抖擞，再寻思解决问题的法子不迟。不过这浑身臭烘烘的汗津津，实在惹厌，洗起衣服来，岂非麻烦受累么？”

昙宗和尚从树上跳下，道：“好，我先试试你那八卦行云步练的怎么样了。”从脚攀拾取一根褐色树枝，也不及挼去上面的树叶，斜斜就朝他打来。翟涔章昨夜依凭此步法，接连避过黎伯兰数次凌厉攻击，心中自信大增，笑道：“自然练得很好。”话音才落，背上就被树枝重重抽了一下。这昙宗和尚的武功，委实比那黎伯兰高得太多，他接连使出了七八招，每一招招内含套、套内蕴式，，每一式都能打在翟涔章身上。用力甚孟，不多时，那枝上的叶子都被打掉了。

翟涔章施展这八卦行云步，左右躲避不开，似觉得对方一条细薄的树枝渐渐便成一条粗宽的扫帚，那一条扫帚又变成十条、一百条扫帚，数也数不清，就朝自己周身上下、四面八方地打来，根本无可遁匿。最后被抽得实在受不了，大声嚷嚷道：“喂，喂！你休忘记了，我今晚还要与那黎怪人斗上八十招呢。”此言一出，便看风息登止，那昙宗和尚捏枝垂手而立，道：“果真畅快了一些，你这法子好使。”

此番翟涔章演练了二十八招，一上午受昙宗点拨，所谓一通百通，到了午时，这二十八招尽皆忒谙深熟。下午之时，昙宗依旧与他讲习那八卦行云步法的奥妙。昙宗和尚悉心指点，翟涔章亦然虚心学习，倒也融洽和谐。

待第三日夜幕降临，黎伯兰如期而至，右手长剑依旧，左手却换了一根寻常竹杆，杆上上有寥寥绿叶，不曾清理干净。众人不觉莞尔，想是这大恶人害怕翟涔章故计重施，斗人不得，便专门挑自己那宝贝渔杆下手。两人也不搭话，相向而行，离至彼此三丈余远，蓦然齐声呐喊，两道剑光吞吐闪烁，继而叮当之响，又绞合于一处，皆是尽心竭力、苦战不歇，便看那紫黑树林之中，氤氲缥渺，星光黯然，两条人影穿插横纵，你来我往，十数招过去，各自精神抖擞，不分胜负。

翟涔章长了心眼，一边招式绵绵而出，忽而大正剑法，忽而老毒物剑法，忽而胡乱出剑，忽而步履莫测，闪动灵逸，只教黎伯兰分不清自己武功路数，疑惑之下，渐渐悚惧，既然悚惧，便不肯全力攻之，反用那半守半攻之势，正好留给自己回转余旋之地，另一边仔细窥探黎伯兰招法，一二招过去模模糊糊，三四招过去尚无知悉，五六七八招过去逐渐分明，十多招之后，心中终于有了盘算：他见黎伯兰下盘虽甚是扎实，然轻功委实太差，便用游斗缠击之术，倏进倏退，配合八卦行云之术，登时占得先机。

黎伯兰见他觑准自己弱点，心中大惊，暗道：“不好，如此一来，我难攻唯守，但便是守御，只怕也甚是吃力。怪哉！此人究竟是有何异数，昨日武功较之前日武功要高，今日武功又比昨日武功高出许多。再过得几日，只怕我当真就要输给他了。”

斗至六十招时，索性侧身而退，叹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胜你不得。”拔身即走，走开几步，回头道：“明夜再来与你切磋，招式不限，只是我这竹杆却不用了，其时双剑伺候。我也不想占得你的便宜，你寻个帮手吧？”

众人心中皆是惊讶不已。翟涔章也是愕然怔异，搔搔头皮，笑道：“你一人使双剑便使双剑，我若是两人与你争斗，岂非是大占你的便宜？”心中却暗暗叫苦：“他这般说话自然有他的什么道理，只是我哪里再去另寻一个帮手呢？”黎伯兰大声道：“你哪里知晓我这套剑法的厉害？我这套剑法本是唤做‘满月剑法’，但单使一剑，其势甚孤，哪里是十五之剑，不过是初一之剑。”翟涔章惊道：“你说…你说此剑法乃是双手剑？”黎伯兰步不停歇，身影消淡，远远传来余音，道：“若是双剑，威力之大，岂止翻上一倍？帮手孰取不取，阁下自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