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 第二十二回　斗剑（三）

昙宗颔首道：“虚中有实，剑法高明，只是转劲换力，尚不是十分流畅，这便是极大的破绽了。”伸手往下一压一托，便托上了翟涔章的臂肘，轻轻一送，道：“去吧。”翟涔章只觉得偌大的一股劲道传袭而来，拿捏不住身形，跌跌撞撞往后退去。昙宗身法极快，脚步挪移，瞬间便来到了他的身后，扶住肩膀，笑道：“得罪。”

翟涔章好生佩服，抱拳道：“少林武功，果真名不虚传。只是时刻仓促，我再来学习少林派武功，只怕不及。”昙宗摇头道：“施主不是我少林弟子，本派武功又素来不传外人，便是时间充裕，你也习不得少林武功。”翟涔章愕然不解，心道：“既然如此，你这大和尚来寻我作甚？”却见昙宗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道：“施主，且小心了。”遥遥戳点而来，使得正是自己适才所使的那一招大正剑法“正气浩瀚除奸佞”。

翟涔章不及细忖，学他模样挺剑斜指其臂肘，不料剑茫稍才吞吐，那树枝已然压上了自己右肩，不由错愕不已。不由心灰意冷，暗道：“我苦练此剑无数遍，反不及他即见即使的一遍。”昙宗窥破得他的心思，笑道：“施主剑招无可挑剔，方才交手，又觉施主体内真气充盈，可惜不得运用要领，如此运剑，就不能大臻圆熟。”言罢，又将那一招“正气浩瀚除奸佞”缓缓使来，待虚招调转实招之时，口中念叨：“以气行力，过穴贯络，留意诸穴，念而不执。”

便看那臂肘转“剑”而行，划出一道圆润弧线，流畅无比，堪若龙游曲沼、灵动异常。翟涔章只瞧得目瞪口呆，不觉拍掌大称其妙，心想：“这同一招被不同人使来，当真有天壤之别。”将那几句口诀默默背诵，心中存意，运招般式，似觉不同。昙宗又在一旁悉心指点，不过几遍，便将这一招使得滑熟圆臻，剑锋所至，隐约有风雨雄至之势，心中不觉大喜。

那昙宗和尚接招之后，复使出先前所接之招，被他使来，皆有极大的不同，每一招悉心指点，待翟涔章领会其意，再重新搬使出来，自然极大不同，果真大有精益。如此他一连接了七招，七招反使，七招指点，翟涔章这七招再使来，就远比其余诸招高明许多。昙宗和尚又道：“这七招皆是施主大正剑法，算不得贫僧传授，不过切磋罢了。”翟涔章心情豁达，也不与他太过客套，哈哈一笑，抱拳道：“饶是如此，还要好好谢谢你。是了，你与我照面之时的第一式手臂之招，看似－－”话未说完，蓦然一念，道：“罢了，罢了，你那要是少林寺武功，我又不是少林寺弟子，这一招不学也吧。”昙宗笑道：“那并非少林寺武功，乃是我自创的一式，唤作‘万点梨花’，尚不称完全，若是还能入得施主法眼，便传于你就是。”缓缓使来，叫他看得真切。

翟涔章咦道：“这是拳招，又似剑法，好不奇怪。”昙宗笑道：“两相得宜，酌情择用之，又何必执分什么拳招剑法？”翟涔章恍然大悟，忖道：“不错，我暗中笑他迂腐，其实自己何尝不是拘泥凝滞？”登时觉有些羞惭，脸上不觉火辣辣地发烫，又将那七招大正剑法从头至尾练习一遍，最后专于这“万点梨花”之招。待见昙宗笼袖合手，默默站立一旁，陡然灵光一闪，手住剑势，问道：“那恶人使剑，虽然比我高明些，但看似也有气力凝滞之处，岂非也是破绽，正可被我用之？”

昙宗眼睛一亮，颔首说道：“施主果真聪慧，正是如此，今日所授之事到此为止，其后怎样，皆看你的造化机缘，贫僧就此告辞。”言罢，飞身跃上大树，几个纵跳，没入丛影叠翠之中，踪迹杳然。

翟涔章暗暗叹服，心道昙宗轻功高强，自己若能习得他如此武功，虽未必有那一日往来千里之奥妙玄能，但也是穿梭如飞，大受得意。他看尚有一些时刻，遂独自操演，不住地揣度那大正剑法，又翻来覆去思忖昨日敌人之招，心中渐渐有了主意。此刻天色已然正午，他回洞取用午饭。

“虚妄刀”赵红英与两位师妹在里面依旧寒噤畏缩、满脸凄楚，那赵顺宝引着小师弟看守外围，尚位昨夜之战辩驳不休，看见翟涔章提着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来，不由大为惊诧。赵顺宝道：“师兄伤势怎样？可，可还练得剑么？”心中却大为踌躇，暗道：“你要是练不得剑，我们也无法替你助拳。”翟涔章笑道：“练得，练得，今晚那老魔头再来，定要教他吃吃苦头，哈哈，你们便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