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 第十六回 较量长 较量短， 长短难辨（六）

乌老大叹道：“主人姓名虽然不敢泄告，但其余诸事，其实无甚隐瞒。”乌老二道：“我主人欲传授谷黯圣刀法，并非看他骨骼清奇，也非觉他是甚麽武学奇才，耽误可惜，不过是要他习练了绝世刀法之后，一身武功大有精益，便可依凭一身的高强武艺，率领雪刀派之众，相响各地豪杰举事，推翻隋朝，另立乾坤世界。当日我主人说道：‘当今山东诸豪杰蜂起争雄，若雪刀派能劝谏江南一地武林盟主顺天应人、招兵买马、树旗举事，便是在他杨家岌岌可危之破烂江山上再狠狠地踹上一脚，摧枯拉朽之时，土崩瓦解之际，就指日可待，新主临世，重德薄刑，轻徭轻赋，天下大同，民众群生皆得以安居乐业，岂非大大妙哉？’谷黯圣也是欣然允诺，道：‘杨广无德，我们江湖豪杰正该纷起并争，开创一番新基业。’我主人欢喜，便不疑他，遂将刀谱与内功心法悉数付诸，只是料其性格反复，日后或有反悔，于是将内功心法最后数页的关键给起边撕了下来。”

乌老三骂道：“不料这姓谷的混账王八蛋，果真是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受得刀谱与心法两部秘笈之后，归返雪刀派，根本没有如约举事，或是襄助各地的义军，反倒紧闭门户，推诿不出。我主人等候了许久，不见他有丝毫举动，大为恼怒，便派遣我兄弟潜来江南，务必夺回刀谱心法。”

佘婆婆咦道：“如今外面大乱，到处都在造反么？”乌老三道：“几位老前辈长久居于此地，少有外出，竟然不知晓外面究竟。杨广无道，诸路豪杰奋起抗争。先有山东德州豆子坑刘霸道聚众十余万起义，与章丘‘知世郎’王薄交相呼应，声势颇壮；济南窦建德、高士达，揭竿而起，官兵莫可奈何。后有灵武人白榆娑自立为王，屡败官军，且与北部突厥相互谋和，陇右诸县皆陷其手，号为奴军；济阳孟海公敛军数万，占居周桥；北海郭方顶自称‘卢公’，聚甲三万，四处转杀隋军；尚有齐郡孟让、平原郝孝德、河间格谦、渤海孙雅宣诸路英雄因为东西作和。朝庭官兵与他等交战，胜少败多，十分沮丧呢。”

佘婆婆之只听得眉飞色舞，拍掌笑道：“好，好，杨坚狗贼富贵极天，犹嫌不足，篡夺周静帝大好江山，又把我北周宇文皇族一氏几乎戕害殆尽，今日得此报应，实在应该。可惜这报应不被他来曾受，却要落在他的小儿子身上了，妙哉，妙哉。”展眼脸色一变，叉腰笃杖，恶狠狠地骂道：“那谷黯圣不肯顺天应人，果真是小人奸佞，杀他一百刀，也决计不为过。”

花三娘扑哧一笑，忽然冷冷道：“孤陋寡闻之人，只是你佘贼婆一人罢了，我对于外面情形，却是了若指掌的。”翟涔章见乌老二微微摇头，眉头微蹙，颇似不以为然，心中忖道：“这位乌二哥颇有想法，可惜此刻他似甚是顾虑，不肯明言哩。”

佘婆婆看她一眼，本想讥讽她说道你有一个好老公，专门出去打探消息，觑看是非，这周志龙如此能耐，你又有甚么是不能知晓的？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硬生生地给咽了下去。此刻见石室一旁转出李田，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盛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微微一笑，道：“我这乖孙儿也十分听话，经常出去打探消息。这《赤炎刀谱》与内功心法书册也是孙儿蛮着我涉险从谷黯圣屋中窃来的。可惜每每欲与我述说外面的情形，我皆不愿意听，否则天下如此动乱，我岂能不知？”

花三娘见她颜色和悦，不由一愣，自己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在想些甚麽，待缓过身来，笑道：“你说的甚是。其实知晓了那些消息又能怎样？还能偷天换日不成？你不闻不问，说来也是你的福气。”

翟涔章突然问道：“那铁西域与周前辈、鲁前辈都是旧日的相识吧？”佘婆婆脸色一沉，花三娘也是神情愕然，两人齐声道：“不知道，不知道，你要是好事的闲人，自己问他们去。”周志龙与鲁晓南坐于一旁，听见说话，两人转过身去，置若罔闻。翟涔章大为尴尬，讪讪笑道：“这等事情，本也没有什么好问的。只是我看两位婆婆不似常人，一身高强武功之外，举止尚是端雅高贵，出身来历，必定不同寻常。”佘婆婆转怒为喜，道：“我也知晓自己脾性颇为暴戾，你却能透穿镜花，也是有些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