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 -- 第三分卷这不是真的第五章周其敏
二十
学校例会上，田校长宣布了缺课的几个老师的处罚名单，其中便有齐雯文的名字。齐雯文大为惊异：自己没有缺课啊！
田校长说：“本来是齐雯文的课，他换给了孙老师，可是孙老师打麻将给忘记了。”
“但是那也不算是我的课呀。我没有缺课的，我替孙老师上过一节课，那么他也该为我上一节课的。”齐雯文解释道。
“可是我们是只看课程表上的安排的，那上面什么课就是什么课！”副校长唐依勤语气颇为坚决地说。齐雯文生气得不得了，他又嚷起来道：“各位老师评评理看，我没有少上一节课，可是却要罚我的款，真是岂有此理！”
孙老师在旁边扯了扯齐雯文的衣袖，慷慨地对大伙说：“我愿意挨罚。”
齐雯文突然感到不好意思起来，他不再说什么。只听田校长说道：“罚还是要罚齐雯文的，课程表上是他的课呢，我们按规定办，不过，我们会在记录上注明具体原因的。”
“这还差不多。”齐雯文把语气缓和下来道。
“这五块钱，我垫给你。”孙老师说着，递了一支烟给齐雯文。齐雯文接过烟，就着烟头点着，吸一口又喷出来道：“算了，算了，几块钱的事，好说，以后可不要这样啊”
他想：这次罚款都要我带头，想不到制度订立以后，第一个挨罚的却是自己。好在自己牌子较硬，犯点小事也还受得惩罚，而孙老师却未必吃得消呢。
齐雯文站起身来走出烟雾腾腾的会议室，他知道万小霞就站在门外。果然见到万小霞正盯着远处不知看些什么。齐雯文故作轻松地说：“不到里面去吗？”
万小霞继续望着前面，回答道：“在这站一会。”
齐雯文见她有些迷惘地看着前面，不理自己，便又踱回会议室去。真没趣！他吸口烟暗想道。
开什么会吗？没有谈一件正当的事情，老师们便相互扯起皮来了。好不容易散了会，大家是一哄而出会议室。
齐雯文拔腿便走回自己的房间，他要回家去了。
孙老师走了进来，他递给齐雯文五块钱，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他，徐正直知道我要上课，却拉我去打麻将，也不提醒我一下。”
齐雯文道：“徐正直怎么知道你要替我上课呢？”
“我们换课时，他就在旁边呢，他还说，不是不允许换课吗？”孙老师解释说。
“他，牛头敢耍我，以后有他好瞧的。”齐雯文不禁恨声道。他想：徐正直确实够阴险的，难怪原来的学校会扣住他的工资关系不放，莫非他想搞垮我不成？
这以后，齐雯文渐渐疏远了徐正直。不过，他也想到了，孙老师可能是因为想侥幸过关，才冒险不去替齐雯文上课的。
二十一
学校的生活永远是热闹而又平静的。齐雯文仍如日常一样工作与生活。早上能够睡懒觉便睡懒觉，要再勤奋一些，那是不可能的。
每天早晨，齐雯文都不得不早点起床。学生刘琴着了魔似的，每天7点来钟便来叫他。有时候齐雯文给她开了房门，想多睡一会，便干脆让她给自己打稀饭。时间一久，刘琴便也到学校吃起早饭来了。因为每天都能吃上早饭，齐雯文便不会饿着肚子去上课了，而且竟然很少睡懒觉。
齐雯文也奇怪自己为什么能容纳这样一个学生。也许是出于依赖吧。齐雯文一方面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另一方面却又希望学生刘琴能经常来。
妹妹齐桂花没有继续上学，刘琴便来得就往常要勤了些。有时她也带一些花生瓜子什么的放在齐雯文的桌子上。齐雯文总是笑呵呵地客气一番，却并不怎么认真。是啊，与学生交朋友又有什么不好呢？
刘琴还把二山乡政府的一个漂亮女孩带来玩，她是一个幼儿园的老师。齐雯文曾经在胖子小洪的理发店里见过，当时还误以为人家介绍的女朋友是她呢。现在她主动来了，可是齐雯文却不敢想让她做自己的女朋友，因为她没有正式编制，何况齐雯文还在追求着万小霞呢？如何这么早就喜新厌旧？不过齐雯文有时想起她来时，便带着汪明敏去看过她。她后来托刘琴带了一篇作文让齐雯文批改。齐雯文觉得有些难处理，便交给王明敏代劳解决了这一问题。后来这位漂亮的女孩就再也没有来过。齐雯文偶尔在路上遇见她，双方也只是笑着点点头然后继续各走各的。
一天早晨，刘琴拿来一束喷香的白花插在一个装水的罐子里。齐雯文高兴地叫道：“呀，好香的栀子花啊，这么说，春天来了？！”
“象你这么懒哟，外面的树已发出新芽青草已经快铺满田野啦。”刘琴笑着说道。
齐雯文呵呵地笑着穿好衣服，推开了窗户。太阳已经出来了，有时一个愉快的艳阳天。
二十二
刘琴问：“齐老师，听说要分快慢班，不知是真是假？”
齐雯文说：“可能是要分快慢班的吧，这样的话，师资力量可以集中一些的。”
“可是我不愿意到吴大海老师班上去，他总喜欢骂人的。”刘琴忧虑的说。
“这要通过考试的，成绩好的合为一个班，成绩差的为一个班。不知道学校安排谁教快班？”齐雯文道。
“齐老师，肯定是你教快班的，你上课比吴老师强多了。”刘琴说。
“我也希望教快班。”齐雯文真诚而不安地说：“回去好好复习，听说考试是在一个月以后。”
二十三
学校例会开完以后，田校长把初三年级的老师们都留了下来，开始讨论毕业班的问题。
先订立奖励制度，这是预先准备好的，大家以致表示同意。
接着便讨论分班问题。
齐雯文说：“分一下快慢班也好，现在有的学生吊儿郎当，不怎么想读书，他们经常破坏纪律，使成绩较好的学生也大受影响。”
吴大海说：“分就分吧，问题是怎么分呢？”
徐正直道：“不用说，当然是通过考试。”
孙老师说：“我不管，你们决定吧，校长的命令，我们执行就是啦。”
副校长唐依勤大声说：“那就这样安排吧，考试安排在一个月以后，让学生多一点时间做好准备。”
“还有一个问题必须注意：应该告诉学生分快慢班是暂时的，慢班的同学只要成绩刚上去了，仍然可以进入快班；如果快班的学生成绩下降了，那么就把他（她）安排到慢班去，只有这样学生才有竞争的劲头。”徐正直一字一板地提议。
“徐正直的话讲的不错，我们应该考虑到这点。”田校长点头称是。
“我有一个问题：谁来教快班慢班呢？”齐雯文哑着嗓子嚷道，他在争取发言呢。
副校长唐依勤接口道：“我们行政会议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谁的班上考得好，谁就教快班，免得你说你能力强，我说我能力强。吴大海老师还有孙老师，你们认为怎样？”
“随便。”孙老师吸口烟，晃了一下脑袋说。
吴大海道：“能够教慢班，我情愿教慢班。”
齐雯文暗想：我倒希望能同徐正直一起教快班。
田校长说：“就这样定吧，老师们都去好好准备一下，下次考试呢，就考语文，数学和政治，因为其他老师，象万小霞，唐依勤，钟广泰等都是教两个班的，只有语文和数学呢两个班的老师不同，我教的政治考一下，也好摸摸底。”
“再有一点，我们（涂总务主任除外）都是初三毕业班的老师，一定要齐心协力，共同呢把这届毕业生带好，就不说要向人民汇报吧，我们起码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田校长补充说道。
“那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孙老师站了起来，双手扶着桌面说。
“瞧，在座的正好是十个人，我们也要称作十大元帅吧。”吴大海老师笑嘻嘻地说。
“今天的会议开得还比较成功。现在呢，让唐依勤把我们十个老师的名字记录下来，到时候我们再按所订制度进行奖惩。”田校长踌躇满志地告诫大家道。
齐雯文很高兴，自己好像真的成了元帅一般。他听见孙老师报着名字，让副校长唐依勤写下来：
“田校长，司令；唐依勤副校长，副司令；三把手，涂总务主任；其他小兵有—钟广泰；齐雯文；万小霞；徐正直；吴大海；唐克；孙永平。”
二十四
初三年级的两个毕业班一下便安静了许多，也许是一种奋发激昂的意志鼓励了他们，就连成绩差的学生都用起功来了，谁不怕分在慢班？那可是脸面无光的啊。
齐雯文也担心自己的班会考不赢吴大海那个班，而孙老师却没有这种担忧，他仍象以往那样对此事漠不关心。
过了一段时间后，齐雯文心里平静了许多。有什么好担忧的呢？即使教慢班又怎么样呢？慢班责任更小呢！
学生刘琴仍然每天清晨都要叫开齐雯文的房门，然后换上一束新折的鲜花。有一次她给齐雯文送来了一支红红的石榴花，令齐雯文非常高兴。
有时候，齐雯文便让刘琴给自己买烟，有时候孙老师也会让她去买烟，刘琴都很乐意去跑腿。她家就有一个专卖烟酒的小店。
齐雯文的被子脏了，刘琴便召集几个女生帮忙，把齐老师的被子，床单枕巾什么的都洗得干干净净。
齐雯文也很关心刘琴这个学生，有一次县教育局举办语文知识竞赛，齐雯文把机会送给了她，算是一点谢意。
刘琴学习很用功，练习册总是做的满满的，但就是考不好，字也写的差。齐雯文不免有些嗟叹。莫名其妙！齐雯文一方面希望这个女生少来，另一方面又没有勇气拒绝学生刘琴的好意。
总而言之，学生与老师接触来往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田校长也曾在学校例会上表露了他的意见，多半是好意的劝告。齐雯文记在心里，平时便多了一个心眼，以防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同事们并不笑话齐雯文，而他久而久之便心安理得了。二十五
傍晚，齐雯文又同周其敏玩着乒乓球。周其敏问：“你房间里的花哪来的？”
“一个学生送来的。”齐雯文一边打球一边回答。
“明天早晨我们去山上摘花如何？”周其敏热切地说。
“好吧，明早你来叫我，我们一起去。”齐雯文笑道。
晚饭时分，宁亚琴端来了一大碗粉条来到齐雯文的房间里。齐雯文把饭碗推在一边正要出去打水，见宁亚琴来了，便问：“还没有吃吗？”
“没有，我和宁亚琴想炒点粉吃，可是没地方炒。”宁亚琴撇撇嘴说道。
“拿到前面那个小吃部去炒吧，我认得那个人。”齐雯文放下铁桶，随着宁亚琴来到宿舍外面。
“我带你去吧。”齐雯文很自信地说：“可能要花一些加工费。”
“我们俩去吧。”周其敏高兴地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齐雯文把宁亚琴递给他的装有粉条的碗，又转交给周其敏，说：“你端着吧。”
周其敏接过去，把碗端在胸前，然后走在齐雯文的身边。齐雯文想：这样走在一起，好像他们俩是一对伴侣一样。齐雯文想到这里，心里感到一阵怅惘。
齐雯文经常同周其敏接触，难免对她产生了好感，可他总是暗地里想：可惜周其敏来的太晚了，为什么要在齐雯文受到伤害以后才出现呢？
周其敏的性格活泼开朗。唐克老师曾问齐雯文能否获得周其敏的爱情。齐雯文说：“很难说，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希望。”唐克老师说：“唉，可惜！她的性格和你的性格有点相似，都不大说话，也不大喜欢交际的。再一点，她身体健康多了，你瞧万小霞胸脯都是扁平的。周其敏个子是矮点，但是只要两个人合得来，什么缺陷都会被掩盖的。”
齐雯文心里一堵打算找周其敏做自己的女朋友，因为他认为只有如此才能挽回在万小霞那儿丢的面子。
可是他暗地里观察发现周其敏比雍容华贵的万小霞逊色多了。在意志，交际和能力等方面，万小霞俨然是一个大家闺秀，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万小霞比周其敏成熟多了。齐雯文衡量了一下自己对两个女孩的感情，觉得他确实爱万小霞，但对周其敏却没有这种感觉，他对她根本就无所谓，况且他一直把她当小妹妹来看待。
周其敏总是喜欢找齐雯文玩耍，可是越是如此，齐雯文便越是爱着万小霞。齐雯文有点怀疑周其敏爱上了自己。
那太可悲了，她象齐雯文一样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齐雯文竟然有些同情起周其敏来了，真是同病相怜啊。
齐雯文正不忍心伤害周其敏啊。他不愿意如万小霞对待自己一样对付周其敏。虽说不爱她，但他无权去伤害一个纯真浪漫的女孩的心灵，何况她象自己爱万小霞那般爱恋着自己。这一点，齐雯文看得很清楚，因为他深有体会啊。
齐雯文犹豫了，他是多么矛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