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 -- 第一分卷初涉人生第四章开小差
一个学期快结束了。离期末考试还有二个星期。我用了一个星期紧追慢赶的，结束了初二年级的语文课程，剩下的一个星期由学生自行复习。
我知道初一年级二个班的英语课是无论如何上不完的。一则因为我一上课便感觉疲惫，不知谁立的规矩，英语课竟然会安排在下午上，另一个原因便是学生根本就不愿意好好学。我对此暗暗叫苦，学校将用罚款以惩戒我的愚蠢，狂妄和无知，他们这些领导是不会体谅我的苦衷的。
想明白这些道理，我反而觉得无所谓。到考试的前一天，我还在含含糊糊的骗学生道：“剩下的这些课文以后再补上吧。”
我深感对不起学生：这个学期，我竟然没有好好上课呢。特别是初一年级的英语，我竟然连课文都没上完，心里总觉得欠了学生们一笔债似的。
不过，我还是很会教训学生的。记得一天在上初一年级的英语课时，有一个学生被我用捡起的一个小石子打了一下。他大为不满，他说自己没有调皮捣蛋。
我说：“不是你是谁？别人都证明是你用石子打了人呢，用石子打人不痛吗？”
他摸摸脑袋说道：“好啊，你冤枉了我，以后我一定会打回来的。”
我吓唬他道：“你敢！”
后来他果真偷偷地给了我一下，我大怒，拎着他的肩膀一直把他推到教室门口的台阶下去了。
他的英语课学的糟透了，却还要这么调皮捣蛋。但不久以后他碰见我时也会点头打招呼。
虽说我没能把他教好，可是把他的名字牢牢记住了，他叫周站。想不到，一个学生竟然能给我如此深刻的印象。
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寒假，我过得挺愉快。我到河溪村看望父母去了。
河溪村是一个美丽的村庄，依山傍水，田地宽广，家多富饶。
过年那天，我和二哥海冒了严寒，晒着太阳，下河洗了个澡。听人说，最近有人在水坝里炸了鱼，于是我便几次钻进水底捞鱼。
因为太冷，我的头都快冻僵了。在水里，我朦胧的感觉到似乎要失去知觉，便赶紧捡起几条鱼钻出水面，然后就再也不敢下水了。
到上桌吃年饭时，我一个劲的哆嗦，吃了几杯糯米酒后，才感觉好了些。父亲说：“论职业，雯文教书最快乐。现在天封地冻的，只有你在家烤火呢。”
二哥海说：“那是，我是好不容易才批得三天假期回家过年的。”
我想了一会，哈哈大笑道：“为我的这个职业干杯！”
第二个学期开学的那一天，齐雯文骑车赶到学校。只有田校长和王老师等几个人在那，其余的老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呢。
齐雯文问道：“怎么只来了这么几个人？”
王老师美滋滋地吸口黄烟，慢慢喷出来，悠悠地搭腔道：“今天还算来了几个人呢，到明天更少。”
齐雯文大为惊异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老师道：“这些人疲沓惯了，不推迟一个星期是绝对上不了课的，你问田校长是不是这样的？”
齐雯文转身去看田校长，校长的四方脸勉强地笑笑，颇有点尴尬地说：“这些人硬是不听话，我说了不当这个校长的。姚河中学不是要搞承包吗？我们学校不妨也搞承包，谁愿意当这个校长谁来当。我已经老了，也不想太费这个神气，过个清闲日子算了。”
齐雯文听到校长的表白不觉微微一笑。要是真的搞什么承包，他齐雯文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都会去投标的，能力，人缘暂且搁到一边去，先试试再说。
齐雯文离开学校唯一的一块水泥篮球场，回到自己的房间，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又来到了谈话的地方。大家已经蹲下来了。只听王老师说道：“你们知道现在需要哪种人吗？”
齐雯文问道：“哪种人嘛？”
王老师看他一眼，道：“现在只要你有吹牛拍马的本事，你就一定能够飞黄腾达。”
齐雯文又问道：“何以见得呢？”
王老师神秘的说：“你们知道吗？沈飞是怎么入党的吗？还不是靠拍马屁这一手段。”
齐雯文笑着摇一摇头，道：“我不明白。”
王老师把烟杆在鞋底一磕，道：“他给某个书记搞到了一批钢筋，那时钢筋是紧俏货，没有面子谁搞得到？沈飞办好了这件事，不久他便被批准为预备党员。”
齐雯文“呀”的一声叫道：“这么快！”心里非常不痛快，想不到自己一向尊敬的沈老师会是这样行事的。
齐雯文默默地站起身，正待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田校长，什么时候再到学校来呢？”他问。
“后天再来吧。”田校长想了一下再回答道。
“喂，齐雯文不要走啊，搓几盘麻将玩玩。”王老师站起身来说道。
“没有那么多的人呢。”齐雯文想推辞便道。
“老王就知道打麻将。”田校长笑眯眯的说。
“没什么事也就是玩玩。”王老师道。
于是齐雯文随后跟着王老师到他家玩起麻将来。
“小齐，找了女朋友吗？”王老师关切的问。
“还没有呢，”齐雯文说道“王老师要替我做媒吗？”
“我啊做不来媒人，以后让我老太婆给你物色一个。”王老师给齐雯文留着一线希望说道。
“小齐，听人说春明中学有个女孩想找一个大专毕业生，她人长得挺漂亮的。”田校长打趣道。
“是真的吗？”齐雯文问。
“那当然是真的！我这么大年纪，还会骗你吗？”田校长道。
“她家在哪的？”齐雯文又问。
“在汉家村，她家同我们的总务主任涂老师是邻居，你要有意思，找我们的涂主任问去。”田校长说道。
“那么这以后再说吧，来，出牌！”齐雯文听说是涂总务主任一个村庄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涌起一丝不快。他想起刚分配来到时候，涂主任冷待自己，虽说过了这么久，可是对齐雯文来说可是难以忘记的。
学校开学报到这一天，直到下午才又来了一个人，是李明，他说，他早上没有赶到汽车所以来迟了。他一来也便上王老师家看打麻将。
开学的头几天，是老师们聚会玩乐的时候，校长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大家高兴便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上个学期期末考试的结果出来了。在校例会上，因为所教功课比县平均分低一分，所以，齐雯文便掏出二元钱来放在桌子上。
不久，学校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往那种不紧不慢的状态。
沈老师走后，齐雯文他们玩麻将不像以前那么玩命了，一到规定的时间便散场，以免影响休息。
齐雯文很想好好给学生们上一上课，但总是不能够。课程仍然太多，特别是英语课，齐雯文简直伤透了脑筋。可是学生们仍然学得一塌糊涂。有些学生至今还不会读，齐雯文为了带读，嗓子都哑了，仍然没有什么成效，最后齐雯文也便泄了气。
“你们啊，要多花点时间读。”齐雯文这样要求学生。
“齐老师，再把音标教一教吧。”一个成绩较好的女学生道。
“以前不是花了二个星期教你们吗？”齐雯文道。
“那么快，记到后面的又忘了前面的，好像没学一样。”那学生辩解道。
“那以后有时间再说吧。”齐雯文心里很不痛快。他低下头翻开放在讲台上的英语课本来。与学生辩论总是没有结果，干脆不谈了。
上课时学生们大都能安安静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可是只要你仔细一检查就会发现，有的学生眼睛盯着书本，一提起问题来便不知如何回答了；有的干脆在桌面底下偷看图书。齐雯文已经收缴了不少图书，后来多了，他也就懒得管了。
齐雯文一走进教室便心烦意乱。每天他都心事重重的，他想，教师是一种矛盾的令人心里不安的职业。
齐雯文只要一回到城里的住处便不想再到学校去。新买的自行车总是抛锚，不是卡链条要么就是漏气，毛病多的很。齐雯文真的有些感激这自行车。每当齐雯文一想留在城里的时候，它便突然坏了，于是齐雯文便托人捎口信向校长请假。
就这样隔三差五地请假，齐雯文不去学校。田校长不点名的在例会上批评了又批评。齐雯文最不服气田校长的批评。他自己连个小小的学校都管不好，还说什么良心不良心的。齐雯文一不服气旷课的次数也便多了起来。
只有一次，齐雯文是真正需要请假的。一天晚上，齐雯文去东站姐夫家玩，回来时因为道路太黑，而且姐夫的弟弟搭他的自行车坐在前面的三脚架上，挡住了齐雯文的视线，结果在滑下一个大坡路时，齐雯文几乎是在凭直觉在往前瞎撞，一下便撞上了一块大石头。二人便摔在了进城路上的圆盘附近。齐雯文整个人是飞出去的，当时他便暗暗叫苦，下巴肯定擦破了。
回到家，齐雯文一照镜子，可不是吗，好大一块皮擦掉了，手掌也磨出血来了。
齐雯文知道这样回到学校去，不好看，于是，他郑重其事地给田校长寄了一张请假条。
过了三天，齐雯文返校了。
王老师一看见他这样便取笑道：“小齐呀，怎么啦？让人咬了一口？”
齐雯文本来想笑的，但不敢，因为嘴角一咧，下巴便疼。他见田校长也在这，便如实讲了摔跤的情形。
田校长冷冷的说：“我们还以为你这次又骗人呢？”
“什么话？我以前请假也没有骗你啊，以前是自行车坏了，不请假也来不了啊。”齐雯文不高兴的解释道。田校长如此不信任自己，令齐雯文非常生气。
“前几天摔了一跤，嘴角好痛，不能多说话。我想今天不上课，只到教室去看一下吧。”齐雯文请假似的说道。本来他以为自己摔跤会博得校长的同情的，那时便可以提出再请假一天，想不到校长如此不体谅人。齐雯文也就不再多说。
这一天他一进教室，学生们便哄堂大笑。前面的学生盯着他下巴看，后排的学生站起来看，羞得齐雯文简直无地自容。齐雯文请求学生原谅，说不能上课了，你们自己看书吧，之后，齐雯文便在教室里转起圈子来了。
齐雯文的心情很沉重。分配到这儿来，几乎什么也没干成，只是在混日子罢了。以后怎么办？他不能回答自己。
齐雯文在后排挤了个位置坐下。有几个调皮的学生故意逗他说话，向他提问题，弄得他把嘴一咧一咧的，甚是滑稽可笑。
这天下午，团队活动课，全校教职员工在乡教办会议室举行会议。
会议室烟雾缭绕。今天要选举校团支部书记。原来的团支部书记已经调到鸣溪去了。学校能到会的团员都在，有老师，也有学生，包括齐雯文。
齐雯文向孙老师索要了一支芒果牌香烟。他不会抽烟，只不过想用烟雾来掩饰自己的心思。
田校长站起来说：“现在选举开始。”
他把一本日记本端在手里。
“现在我宣布候选人员名单，李明，刘思洋……；；……；；……；；……；；……；；……；；”共有四个人。
“怎么没有我的名字？”齐雯文暗地里想。他的拿烟的手有些发抖。他用力吹出一口烟雾，随即自我安慰道“这是学校大事，我不参与，更轻松。”
田校长继续发言。
“这四个候选人名单就写在黑板上，请老师和同学们能够正确地行使自己的民主权利，每个人在选票上写三个名字。当然如果有提名的，也可以写。现在开始发选票。”
田校长说完以后，接着便把选票发到老师和学生的手中。
齐雯文很后悔，自己怎么会来的呢？不就是想入选吗？现在真丢人，要是别人知道自己的心事还不定会怎么想呢！
齐雯文很快写了三个人的名字，自然是黑板上有名字的三个候选人。
过了一会儿，田校长让李明与汤老师去唱票，计数。
李明的票数最多，自然成了学校团支部书记，刘思洋居其次，为组织委员……；；……；；……；；……；；……；；……；；齐雯文获得一票，真是令人羞愧，一票还不如没有。齐雯文心里不痛快，感觉被嘲笑一般。
齐雯文没等会议结束，便借口要敲下课钟，提前离开了会议室。
他穿过人群时，心里感觉乱糟糟的，可又竭力装出无所谓的神态。齐雯文可是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了。
以后接连几天，齐雯文都情绪不佳，连上课下课的钟都敲得有气无力的。
二姐要出嫁了。
（齐雯文自述：）
父母要我做送嫁的小舅子。我本来挺为难的。因为我向学校请假够多的，怎么好意思再开口请假呢？何况学校正在召开运动会，缺少人手，我怎么能够就此走开呢？
我多么希望学校能留下我干些重要的工作，可是令我不满的是，我竟然在这次学校体育运动会上只是管理女子跳高，而且“齐雯文”三个字出现在“余部”类中。
我想既然学校没什么让我干的，我干脆请假吧。
田校长开始不怎么同意，后来看我非常坚决，也就同意了。他再三嘱咐我：“早点返校上课！”
我自然满口答应，心里直嘀咕，这不由我了吗？谁叫你看不起人。我在学校的地位竟然比一个代课的辛老师都不如，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二姐的丈夫是由我的大姐介绍的。有一天晚上，二姐带我去看了一眼。我说还较诚实可靠。二姐当时乐得不得了。其实我忘了告诉她，那个男的，窝囊的在谈话时发抖，流冷汗呢。
二姐可是真正的老大难问题。我们全家都巴不得她早点出嫁。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婆家，也不管那么多了，嫁了出去，也省去了父母的心病。
二姐婚礼举行的那天，她是欢天喜地的，虽说晚了些到婆家，但总而言之还比较顺利。
可是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世界简直翻了个底儿。二姐又哭又闹的，说婆婆对我们这些老舅舅，小舅舅们苛刻，轻视。独眼的老太婆急得要给二姐下跪，说决不可以这样胡闹，让别人笑话呢。原来没有打发的礼数！我不懂，老舅舅们说不在乎。
二姐固执的要命，她要我帮她把箱子搬回家去。我木木的站在那儿，自然不会动。我只负责把她送到婆家，没有得到父母的同意，我怎么可以擅作主张帮二姐胡闹呢？
好不容易风波平息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心情可不怎么愉快。
过了一天以后，我把二姐接回了娘家，说是规矩，我自然照办。我想起这事有些后悔，做了一回小舅子，连件衣服都没捞着呀。
我从家里取了一包喜糖，骑车赶到了学校。这已经过了四天了。
我看见孙老师，叫住他，给了他几颗糖果，他嘿嘿笑笑接过去便走了，临走撂下一句话：“校长那发纪念品。”
我把糖果全部散完以后，这才恍然大悟：校长都还没吃到我的糖果呢，糟！
李明给我送来了一条毛巾。我问这是什么？他说这是校运会上团支部发给裁判员的纪念品。
“齐雯文，校运会学校还发了每人十块钱的纪念品呢，都在校长那，快去领吧。”孙老师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嚼着软糖，摸摸络腮胡须，笑咪咪的怂恿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