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 -- 第二分卷荒漠第八章发展体育运动
二十七
天气时冷时热，让人着恼。但人们还得照常生活与工作。
青年人本身就孕育着希望，他们是不甘于寂寞的。汪明敏，王自豪和齐雯文三人经常在一起玩乒乓球，不久便又吸引了不少人加入这一游戏。
连那些麻将迷们也喜欢在乒乓球桌上一堵雌雄。
近五十岁的王老师早些年教过体育，打乒乓球的水平在二山中学是最高的。汪明敏和王自豪总是喜欢找他赛球，虽然一次次失败，但仍然毫不气馁地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你上我下，你下我上的。王老师很耐心且很高兴地玩着球。他一手拿着烟杆，一手拿着球拍，球打得非常漂亮：什么上旋球，下旋球，看得齐雯文眼花缭乱。
整个二山中学只有曾家新能和王老师对打一阵，曾家新总想打赢王老师，可是每次都失败了。
孙老师有时也玩乒乓球。齐雯文和他赌过球，结果输了一包芒果牌香烟，以后再赌，输了又买包子给对方吃。
吴大海也到球桌上来玩了。他的球打得比较生硬，于是同王老师赌球输了便撒赖，几包烟只给人家几根烟。
齐雯文虽然对吴大海难免还有些芥蒂，但是大家不能总是冤家对头啊，所以齐雯文的态度和气多了，他尽量装出大度的样子。有一次，吴大海把球打在了齐雯文的脚下，齐雯文正想去捡，却被王老师一把拉住了。
吴大海说：“你让他捡吗。”齐雯文这才大悟，自己未免太老实了，干吗要讨好人家？用不着！想到这，齐雯文便把胸脯挺了挺，一股正气使得他显得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玩乒乓球的人太多了，齐雯文上场的次数极为有限。所幸的是，中老年教师们一到傍晚便离开了，于是便只有几个年轻人玩着球。
二山中学还分配到了二个师范生，一个叫周其敏，另外一个叫宁亚琴，她们也很喜欢来玩乒乓球。
有时候，万小霞也会来玩一阵球。轮到齐雯文和她对打时，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都很少说话，几乎不说话，都只注意着水泥桌上的球弹来弹去。汪明敏说：“二人的水平差不多吗？”王自豪在同万小霞对阵的时候，也会突然把球拍递到齐雯文的手里，并说：“你们俩球打得差不多，你们玩，我们做裁判。”
不知怎的，后来万小霞很少从房间出来同大家一起玩乐了。从前孙老师和徐正直等老师总是喜欢和她开玩笑的，现在也冷淡了许多。
齐雯文有时候也会想：活该！以前你成为社交中心是因为我的缘故呢，现在我不理你啦，看谁会理你。可是齐雯文同时心里又感到很内疚，只是局面已经形成，便再也难以改变，他齐雯文也无能为力。
即使到了晚上万小霞留校住宿，也极少同齐雯文他们一起外出散步，而散步，当年在师专修炼时期，那可是师专生们每日必炼的基本功啊。
齐雯文总是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和万小霞会重归于好的。从现实状况看，齐雯文就从没有很好的与万小霞谈过话，如果连话都说不上，那么怎么可能培养出更高层次的感情来呢？齐雯文天生就不懂得谈恋爱，见到女孩子便先脸红了，晓得他的面皮为什么那么薄？居然还有大学同学羡慕他会腼腆呢！
二十八
学校工作似乎越来越忙了。学校上级又来检查了，听课查作业，把个校领导慌得忙得团团转。在唐依勤副校长的要求下，齐雯文把电教课数量夸大了好几倍，抄在表格上便交去检查了，竟然没有露出破绽。孙老师更是出了绝招，他把去年的备课本撕去签字的那页，再抄一页，权当着今年写的，以应付检查。终于结束，于是学校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秩序。
在年轻人的提议下，学校领导同意去沙河中学赛一场篮球。
学校只有康明老师一人教体育，自然而然地便成了组织者，临出赛那天，齐雯文架不住康明和王自豪他们的劝说，终于陪同前往。他知道自己不能上场比赛，但在一旁鼓励鼓励大家也行啊。
学校星期三下午放假。一行九个人便出发了。王老师领队，田校长押阵，齐雯文算什么呢？算是凑数的吧。队员中有：汪明敏、曾家新、王自豪、吴大海、康明，还有个学校的出纳员叫卫权迟，是个代课老师。
到了沙河中学，这所学校还没准备好，上课的上课去了，一下没招集到人。二山中学的老师们等了约半小时以后，沙河中学这才把人凑齐了。
齐雯文坐在球场上观看着比赛。他好希望自己能够上场玩一玩，可是王老师总是不叫他，他只好在那干着急。
王老师一丝不苟地当裁判，有时对本校队员也稍加指点着。因为忙，王老师的旱烟杆不知让他放哪儿去了。
曾家新有点软绵绵的，不过动作也真有点潇洒，进球次数也较多。
汪明敏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看得出他的球艺很稳，但是太不积极了，好象是累了。
卫权迟运球很老练，他总是把球转给其他队员进篮，可他自己以上场直到下场也没往篮板上投过一个球，齐雯文见过他在二山中学练球，进篮动作非常标准而且十投九中，为什么在这里比赛，他反而不投球了呢？真是令人不解。
吴大海笨重的象一头牛，抢篮板球却是挺励害的。有一次他被撞倒在地，也只是笑笑抓起来继续打球，他很少跑动，他常常守在篮板底下，等着别人扔球过来给他投篮。守株待兔呢，是不是在学以致用啊？
在场上的五个队员中，跑得最勤快，进球次数最多的就要数王自豪了。他猛冲猛打，为二山中学篮球队把比分追近沙河中学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他常常一个人运球，直至对方那个篮板底下投球。就他积极，因为他是发起者之一呢，不用功对不起观众是不是？在学校也难说话了。反正能赢最好，不能赢，也不要输得太难看。可是对方球员是不会客气的，谁不想赢？所以赛球也就是赛实力，赛素质。
篮球场是在一个坡顶上挖平而建的，虽然有太阳照得耀眼，可是挺凉快的，一阵阵中级风不时吹过来。
球场周围有不少学生观看着这场比赛，他们全当着业余啦啦队，虽然他们为的是自己的老师们鼓劲，但是另一方面也刺激着二山中学的老师们。王自豪在球场上是拼着命打球，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汗衫，短裤，又圆又大的头上尽是水珠子。露出的皮肤显得更加黑，更加油亮了。学生们也最喜欢为他喝彩，他的动作，他的叫喊常常引得满场不时哄笑起来。
比赛全部结束以后，沙河中学竭尽地主之谊全力款待着二山中学的老师们，沙河中学校长亲自作陪，他不吃也不行啊。
喝酒划拳，康明和曾家新都输了。田校长也输了，唯有齐雯文略占优势。齐雯文的拳令很怪异，常常弄得对方措手不及。田校长说：“齐雯文看你的啦。”齐雯文和沙河中学校长对阵猜拳。
齐雯文正想赢个痛快，为二山中学争争光，听田校长这么一说，顿时思量起来：大家都输了，我再输也没关系，人家会以为我技艺不够而原谅我，可是我不能赢，这场酒不是请我喝的，因为我没有上场打球呢，在喝酒时赢了，大家会说我光会吃东西呢？不赢当然别人又会说，齐雯文真差劲，什么都不会。
他正七想八想的时候，出指头也便慢了，最后闹个不输不赢，齐雯文这才松了一口气，沙河中学的校长高兴得叫齐雯文吃菜吃菜，并夸齐雯文的酒令猜得好极了。
酒宴散了以后，齐雯文去向认识的几个老师告别，他们都是八五级的师专毕业生，比齐雯文晚一年分配。
天已经完全黑了。人马却又要分分道扬镳，康明，曾家新，汪明敏三人要从另一条路进城，其余的人沿着来路返回二山中学去。
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田校长从他儿子那儿借了一把手电，他的儿子是沙河中学的教导主任。
田校长照着地面，大家开始慢慢走，后来齐雯文终于耐不住性子，跟在吴大海老师的后面骑着车往学校方向飞一般的去了。他后面又紧紧跟着王自豪，他们不时还互相招呼着。
路，依依稀稀地向前方延伸，穿过几片树林，齐雯文望着前面宽阔的大道，飞快地骑着，他看到吴大海早已骑出很远很远的路了，只看见一个小黑点在前面移动。齐很庆幸自己没有在一交叉路口骑错方向。
经过来时路过的一个村庄，便到了公路上，再往前便是二山乡了。
终于，回到了学校。齐雯文和王自豪大声地唱着酒神曲：“九月九酿新酒，好酒出自咱的手，好酒……”。
刚下车便有一群学生问：“赢了吗？”
齐雯文正想如实回答，抬头一看见万小霞的房间里有灯光，便立刻含糊地说：“没有，你们啊，为什么不去给我们做啦啦队呢？”
一个学生答道：“我们想去的，可是你们不让呢？”
王自豪假意训斥道：“还说呢？害我们输得一塌糊涂。”
这天晚上，齐雯文亮灯直到很晚，他吹了一阵口琴，接着便听开了录音机，最后才安然入睡。是的，要里天天这么折腾，人会死的，他迷迷糊糊地想，最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二十九
天气浙浙寒冷起来了。老师们终于一个接一个地放弃了回家的念头，几天甚至是整个星期都往在学校里。早上的空气冷得刺骨。齐雯文跑了几天便下决心要在学校里过冬。
一个星期六下午，他感到很快天气就会更冷了，而他只穿有一件毛衣和一件西装呢。因此他邀了唐克老师作伴，冒着凛冽的冰雪风雨，骑车回家。
路上，好冷啊，齐感觉到浑身都冷透了，再看唐克老师，他正侧着脸骑着车，齐打趣道：“老唐，凉快吗？”
唐克笑道：“还凉快呢？冷哟。”
雪子飞溅到脸上，象针刺、象刀割，齐雯文心里很高兴，这样的气候正好可以锻炼一个人的意志呢。
骑着骑车，身上竟有些暖和了，只是十个手指头冻得发痛，皮手套并不保温。这几天齐雯文的手早就又红又肿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齐雯文赶紧把手放在炭火上烤了好一阵，才罢休。
第二天回到学校，天气似乎又不怎么冷了，真会捉弄人哪。
星期五的晚上，王自豪来到齐雯文的房间玩，他向学生借来了一幅军棋，他问：“要不要叫万小霞过来玩？”
齐雯文说：“恐怕她不会来的，叫了不来反而令人难为情呢？”
“不要紧的。”王自豪道。“我来叫她，不过我们先假装玩一盘吧。唉，你怎么吃了我的团长啊。”
齐雯文忍不住笑起来，可是嘴上却没停，“你自己撞上来，我还有不吃的道理吗？”
王自豪又接口道：“哎哟，我的司令报销喽，不行不行。”声音大得像吵架。
齐雯文道：“怎么不行了？”还过他再也说不下去了，这装出来的一套实在难学啊。
“万小霞，万小霞。”王自豪结束了与齐雯文对话，随即喊道。
万小霞在房间里应了一下，问：“什么事呀？”
“我和齐雯文下棋，缺少一个裁判你能当我们的裁判吗？”王自豪请求道。
几秒钟以后，齐雯文听到房门擦着水泥地板打开的声音，这声音他太熟翻了，他知道万小霞要过来玩了。
万小霞果真来了，仍然穿着那件红黑交错的格子西装。齐雯文赶紧给她让座。
而后，三个人便玩开了军棋。先是万小霞当了一盘裁判接着轮到王自豪做裁判。
齐雯文接连赢了万小霞两盘，最成功的一次，他让一颗炸弹大摇大摆走进对方的领地，被万小霞的司令巡逻时吞吃了，结果不用一分钟，万小霞的军旗便倒了。齐雯文禁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接着他给万小霞一阵猛烈的攻击，杀得她一败涂地。
万小霞笑着看齐雯文，齐雯文一接触到万小霞的目光，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是第一次同万小霞如此面对面坐得这么近呢？齐觉得万眼睛既温柔又漂亮，可是又不敢多看她一眼。万小霞说刚才的棋应该如何如何呀才是，齐雯文听在耳里，甜在心里。至于万小霞到底说了什么，也没怎么在意。
汪明敏听到热热闹闹地谈笑声，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齐雯文同他下了一盘，万小霞做裁判。齐雯文又占尽了优势，把汪明敏杀得只剩了几个小干部：排长，连长什么的。可是最后还是齐雯文输了。因为他攻不进汪明敏的领地，而且又故意露出一丝破绽，不幸的是汪明敏抓住这大好时机便派一个工兵，轻而易举地夺了齐雯文的军棋。
齐雯文有些惭愧，但口里仍振振有词地说道：
“我是要么赢，要么输，决不要和棋的。”
他心里想，其他人赢得了赢不了都没有关系，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够输给她—万小霞。
齐雯文仍有些得意，他想邀万小霞再玩几盘，可是万小霞却说：“我要同汪明敏杀一盘。”
汪明敏却说：“不来啦，不来啦。”
万小霞叹口气从靠椅上站了起来，说：“我也不来了。”
齐雯文道：“好玩吗？你可是接连输两盘啊。”一说完，齐雯文便后悔不迭：怎么说这话呢，太没水平啦。
万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从这天晚上开始，齐雯文和万小霞紧张的关系，已缓和多了，他们重新象刚认识那么亲亲密密的，只是谁也不再向前跨出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