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 -- 第二分卷荒漠第九章爱你到家了
三十二
一天早晨，大家一觉醒来，出了房间，发现天空中雪花飘舞着。整个二山中学都沸腾起来了。
昨天考完以后，今天本来是要接着评改试卷的，但是老师们都说，太冷了，太冷了。谁都不愿意在学校多呆一刻钟，于是校长说下午放假。
吃中饭时，大家聚集到了齐雯文的房间里。
齐雯文和王自豪打开了录音机，里面有几个相声片段，有齐雯文与王自豪合说，也有王自豪与汪明敏合说。
齐雯文录音时总是忍不住笑，他简直没法控制自己，只要一念到有趣的地方，他便要哈哈哈地笑个不停，录下来以后，台词都不清楚了。
大家在齐雯文的房间里听了一阵后便都笑着散开了。只有万小霞站在门口似乎还在听着。
唐依勤一边洗碗一边说道：“有什么好听的，就象狗咬架一样。”
说得王自豪他们好不泄气，但是齐雯文听到好笑的地方，甚至听到自己的笑声仍然会大笑不已。
吃过中饭，齐雯文与王自豪又试着录了一些相声片段。最后听说要放几天假了，这才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齐雯文在上个星期便把妹妹齐桂花送回家去了，他早就料到天气会变冷的，再说课程已经全部上完了。
今天齐雯文自由多了。他收拾好了带回家的东西，等着。有不少老师骑上自行车便跑了。
齐雯文等万小霞推车出门以后，才推车出门赶上她。齐雯文的雨衣里有一个挂在脖子上的口罩，他想掏出来戴上。
万小霞在旁边走着，什么话也不说。齐雯文关切地问：“有口罩吗？”
“没有。”万小霞说。
“我给你一个吧。”齐雯文道。
“不要。”万小霞坚决的说。
“我有两个呢。”齐雯文说道，其实他只有一个。他本想把口罩从脖子上解下来递给万小霞的，可是他又一想：万小霞如此高傲之人，是不会轻易地接受他人的东西的。
路上已经有了一些积雪，被车轮挤压成条状的泥块，脚踩上去顿时会发出清脆的“喀啦，喀啦”的声响。
齐雯文决定也不戴口罩，作为一个男子汉，他不能不如女人，何况是和自己心爱的女孩一起走着，应该有同甘共苦的决心和勇气。
万小霞说：“这路真难走啊。”
齐雯文道：“跟我后面吧。”随即便推车走在了前面。
就这样他们一前一后走过了一段泥泞的道路，到了下坡处，齐雯文说：“上车吧。”接着便骑上了自行车。万小霞没有做声，齐雯文的自行车早就飞一般地下坡去了。待到平地上，齐雯文回头一看：万小霞没有骑车，才走到坡路的一半。
齐雯文在前面慢慢骑了一会，万小霞才慢慢地赶上来。
万小霞说：“快骑吧，冷呢。”
齐雯文依言加快了速度。虽然寒风彻骨，但是齐雯文仍然希望慢一些，这样便可以同万小霞多待一会了。
“以前没有遇过这样冷的天气吧？不，我是说，没在风雨之中骑过车吧？”齐雯文因为冷，好不容易说出了这句
万小霞没有说话，她的脸被雨衣包裹着，显得又红又胖。
齐雯文侧过脸，发现万小霞的鼻子冻得通红，肉墩墩的不怎么好看。齐雯文接着又想：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吧，我齐雯文爱一个人是从全面的角度考虑的，我爱她的与众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使得她显露出了无尽的美丽，这种气质是高雅而令人敬慕的。
齐雯文看她不怎么搭腔，而只是微笑地望着前面的路专心地骑着自行车。这让齐雯文觉得万小霞虽然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也许正是这种感觉，使得齐雯文认为万小霞魅力无穷。
半路上，他们俩追上了徐正直。万小霞一见徐正直便赶过去同他说话。齐雯文很生气同时又很嫉妒，连徐正直同他打招呼，他都不能够热情搭理。他沉默了，他骑着车跟在他们后面，竭力保持着一段距离。
“喂，老齐！”齐雯文忽然听见有人叫他，于是抬头向前看。原来是汪明敏，他正骑着自行车迎头撞过来，在齐雯文面前一个急刹车便停住了，他说：
“我给你送雨鞋来啦，我怕你下雨雪时难回来。”
“噢，谢谢！不过，我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双靴子呢，害你这么冷的天跑这么远的路！”齐雯文停下自行车，微笑着说道。
“没关系的，拿去吧。”汪明敏说着已经把雨鞋从自行车上解了下来，并递给齐雯文。
齐雯文说了一声：“辛苦你啦，我们回去吧。”
汪明敏冲他笑了笑，很快便把自行车调转了方向。
齐雯文把雨鞋提在了手里，现在雨鞋倒成了一个负担了。
好不容易地，大家骑车进了台县县城。齐雯文觉得今天骑车特别慢，虽然雨雪纷飞，大家却并不着急。
徐正直最早从一条街道上跑开去了。接着是齐雯文拐弯骑走了。齐雯文看看就在后面不远处有说有笑的汪明敏和万小霞，心里酸溜溜的。
在这个学期开始的几个星期里，汪明敏和万小霞总是一同来去，齐雯文心里很羡慕汪明敏。后来他们不再一同来往的时候，齐雯文这才有机会骑车追赶万小霞，希望与她多说话。后来，汪明敏的女朋友来到了二山中学，齐雯文终于放心了：汪明敏并没有追求万小霞的意思，否则的话，他齐雯文是毫无竞争能力的，因为汪明敏的父亲是台县财政局的一个有权势的干部。
这个学期结束了，齐雯文一无所获。徐正直，汪明敏都能与万小霞保持比较深的同事友谊，而他齐雯文却总是感觉万小霞可望而不可即，这令他烦恼不已。
三十三
雪在铺天盖地的下着，瓦上，地上都积满了厚厚一层雪，树木电线杆都被洁白的雪团团包裹着。
齐雯文起床以后，打定主意今天去看一看万小霞。齐雯文脚上穿好了靴子，牛仔裤和黑色呢子服装。他抹好头发以后，撑着一把雨伞就出发了。
街上有许多人打着伞来来往往，有老人也有小孩，更有成双成对的男女青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快乐的笑意。
齐雯文受到这种愉快暖和的气氛的感染，脸上微微地笑着，这是从心底涌上来到快乐的感觉。
他大模大样地走进了外贸局，故意慢慢地在积雪上踩出喀啦喀啦的声音，他得意地偶尔转动着伞柄往前走。
到了万小霞的家门前，他轻轻地敲了几下。万小霞开了门，惊讶地望着她微笑一下，说：“吔，是你呀，你今天怎么会来玩呢？”
齐雯文心想：这傻女孩，我是特意来看你的呀！
万小霞问：“你到哪儿去？”
齐雯文想：到你家啊。可他换了一句话说：“我要去找一个同学，又担心找不到，所以拐进来，到你这儿来玩。
万小霞把门打开，让齐雯文进去。
“要喝水吗？”万小霞问道。
“不客气，一点也不渴呢。”齐雯文微微一笑答道。
万小霞到里间去给自己的棉袄加了一件外衣。刚才齐雯文看到她棉袄的下摆似乎补了一块，万小霞肯定是因为这才添了衣服的。
齐雯文坐在那儿，万小霞端来了一张椅子却没有坐下，而是用一只腿跪在上面，一副全然不安等待的样子。
齐雯文说：“今天冷吧，下这么大雪，难得。”
万小霞觉得这么干坐着毫无意义，他想起了自己原先的意图，于是说道；
“出去玩吗？”
“冷啊，我不去。”万小霞拒绝道。
“那好，我告辞了。”齐雯文觉得再坐着更难受，便站起身来向外走。
出了她家房门，齐雯文转过身来，拿起自己的雨伞，对万小霞笑道：“再见。”
“好啊，你一个人好好玩吧。”万小霞望着他笑着说。
齐雯文很惆怅，因为他没有达到目的。
何必邀她出来玩呢？这么冷的天，我不怕冷，她也不怕吗？齐雯文边想边走，渐渐地他又高兴起来了。
他走到外贸局的大门时，快活得脚都有些要跑起来了。他得意地看着门边传达室里的一群年轻人，飞快地走到了街上。
他真勇敢啊！没有人能同他相比。他自信而骄傲地转动着伞柄，快步向志敏大道踏雪而去。
地面上的雪已经被踩出了不少水来了。齐雯文的靴子底较薄，所以走的久了，他渐渐感到脚趾头有些湿漉漉的，不怎么好受。
他本来打算去同江大桥观看雪花飘落到河水里去的各种各样的姿态的，为爱惜靴子便免了。
“雪花一定是落进水里便融化的，决不会积存起来。”齐雯文想象着那种情形。
这一天，他感觉到非常快乐，这种快乐是发自内心的。不过一到晚上，他又烦躁不安起来了。今天万小霞并没有显示她爱我呀，我还得去她家，我不能总是这么无止境，无把握地追求，我的生命是有限的呢！
齐雯文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想得筋疲力尽，最后才钻进被窝睡觉。三十四
雪已经停了，太阳出来了。齐雯文问二哥海：“我想再去万小霞家一次，不知什么时候去好？”
二哥海说：“十点半去吧。”（二哥海为什么说这个时间适宜呢？原来他经常到别人家赴宴，这个时候去，好让人准备多洗一些米下锅，聊天过后便上桌密西密西。但齐雯文不知道这不适合自己的外交习惯啊。）
齐雯文觉得有点太迟，但是他仍然依言而行。到了十点半，齐雯文仍然是昨天那副派头，靴子，牛仔裤加呢子服装。
他推着自行车来到了大街上。
阳光热情地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地上，以及高处的雪，仿佛在静听着什么，就像乖孩子一样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树枝上，屋檐边开始滴水了，风一吹便扑簌簌地洒在不小心靠近之人的脸上、身上。
广场上，男男女女穿着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衣服打着雪球玩，不时有人尖叫起来，同时夹杂一阵哄笑声。
雪，晶莹的雪在年轻人的游戏中重新获得了生命力，这股顽强的生命力支撑起了一个博大精深的世界。
齐雯文骑着自行车穿越街上的人群时想到：要是今天能和万小霞一道来赏雪，那该多么有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