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 -- 第二分卷荒漠第一章旅费
二山中学的教学大楼已经在开挖墙脚了。早晨，齐雯文他们到学校报到，路早已经不通了。一定要过去，就需要横跨几道深沟，谁也不愿意冒这个险，特别是下了雨以后，泥土相当粘而且滑，大家只得绕行，从食堂边的小道进出。
虽然已经开学，但是除了学生们纷纷攘攘地来校报到注册外，教师们似乎没有太大的热情，对什么都懒洋洋的。田校长忙前忙后的，就是没有人肯去主动帮忙。
齐雯文稍微打扫了一下房间，逛了几个熟识的老师的房间后，便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忽听有人嚷嚷道“领钱啦。”
齐雯文这才想起来还有四十元钱没有领到手，因为没有去东海京，学校的旅游费只发一半。有四五个老师就同齐雯文一样没去，有吴大海老师，唐克老师等，还有田校长，涂总务主任等等人。
齐雯文是半道回来的，谁也猜不透齐雯文到底为什么会中途回来。不管怎么说齐雯文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假如回来的时候，他多邀几个人，那么去东海京的人还会大大减少。不知人们怎么看他齐雯文，是不是认为他不可靠了呢？齐雯文不想考虑别人的意见，他有他自己的思想与做法，虽然有时，有些不明智。
领钱的时候，刘思洋问他为什么没有去？
齐雯文对她说，因为天气太热，玩起来不怎么痛快的。齐雯文想起了，到回南之后，汤老师脸上长了个疖子令人担忧；康明在旅馆里被电风扇的叶片差点削中太阳穴等等都证明“出师不利”！
有人说齐雯文傻，那么好的机会不去，多可惜啊！但齐雯文不这么看，他认为自己还很年轻，以后到东海京去玩的机会多着呢。
不管怎么辩说，别人都只是半信半疑的，齐雯文干脆就回避这一话题。
齐雯文从回南回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那只有齐雯文自己心里明白了。
第一，他本来就不大愿意出远门的，何况天气又那么热。东海京在他看来是很熟悉的，平时通过看电视，电影和图片等已经了解的够多的，去了也只是花钱买苦吃，真的是“劳民伤财”呢。
第二，他手里的四百元钱是凑起来的，是二哥海借给自己的，以后还得还呢，花了可惜。
第三，没有好的旅伴，象孙老师带老婆去，副校长唐依勤又带丈夫与婆婆去，拖拖塔塔的，难免了别人的负担。还有的老师自私小气，与之相处没有意思。
第四，真正惹得齐雯文着恼的，却是康明。虽说康明为人热情真诚，但在齐雯文看来有些傻样。齐雯文和康明先到回南购买火车票，买好以后，因为天气热的要命，所以齐雯文提出去旅馆休息一下，但康明却坚持在火车站等人，而其余的旅游同伴次日早晨才到。齐雯文心里对康明很不满，他不禁想，康明的原则性太强，灵活性不够，简直让人受不了，同他一起去玩也不会怎么高兴的。还有就是，齐雯文居然还要垫付住宿费而康明手里却握有这次旅行的全部费用。最后齐雯文决定偷偷开溜。
第五，买了十多张火车票，有三张没有座位，挤起来谁都不会舒服的。更可笑的是，居然被齐雯文抽到了一张没有座位的票，齐雯文这下心里的不痛快就别提了。还有几个人也不大愿意去，象李明，和孙老师等都纷纷闹退票，可是他们又下不了决心。倒是齐雯文最坚决彻底，他和钟广泰首先偷偷地到火车站把票给退了然后回到旅馆，等副校长蓝英一行人去搭火车时，他们才宣布不去了。这下又把李明给气着了，说是没同他说一声，本来他也是不去的。
等等这些原因，使得齐雯文失去了一次外出旅游的机会。想想这也是命运的安排，谁也不能预料呢！齐雯文把许多话硬往肚里咽，什么也不说其实是最佳的表达方式。
老师们又相邀打麻将去了。齐雯文总在想，怎么才能“改邪归正”，麻将尽量少打。麻将挺误事，而且特别容易上瘾，一玩起来就没完没了，只要你一上场，再要想脱开身就困难了。
齐雯文去看了一会麻将，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一本杂志，一边注意着从房门口走过的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出现在齐雯文的房间门口。齐雯文赶紧站起来，笑着对来人说道“丁小花！什么时候来的？进来坐一会吧。”
一二个月不见，丁小花稍微有了一些变化，那就是显得更加活泼了一些。她的笑声中充满了脆而甜的滋味，齐雯文大大方方的把藤椅让给她坐。丁小花也不客气，便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她仍是那么一张圆圆的红润润的脸蛋，一笑就象绽开的石榴花。她显得结实而有力，两只大而且圆的眼睛骨碌骨碌的转动着，似乎要通过房间里的一切来了解对方。
齐雯文的房间了找不到第二张凳子，齐雯文只好坐在桌子上，架着二郎腿，虽然有些不礼貌，而且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但是没地方可坐呢，那张藤椅太靠近床，以至于齐雯文不能够坐床上。幸好丁小花不是很在意。
他们谈着话，齐雯文讲了一些在学校没有什么意思的话，丁小花也符合着。丁小花多是笑盈盈地听着，很少开口，齐雯文倒象是给她上课似的，这样弄得齐雯文都不好意思起来。
齐雯文放慢说话的速度，努力寻找着新鲜的话题，眼睛却不老实地把丁小花看了个够。
丁小花潇洒地坐着，一条白而壮实的大腿很大胆地搭在藤椅背上，笑得脸上就像绽开的鲜红的花朵。
齐雯文突然觉得有股热流从丹田直往上涌，嘴里有股甜甜的滋味。齐雯文知道自己受到异性的诱惑了，他感觉冲动而迷惘，不知如何是好，要是真的坠入情网可就糟了。
上个学期齐雯文带着康明和钟广泰秘密到春明中学去看丁小花，至今无人知晓。康明和钟广泰都答应不对外人说起这事的。那天，从春明中学回来的路上，齐雯文就大声嚷嚷道“要是真这么辛苦，天天跑这么远的路谈恋爱，可就让人受不了，我下次再也不敢这么冒失了。”话语中已经流露出不再同丁香花谈朋友的意思。
这时齐雯文记起了那天到春明中学的前前后后，心里觉得有些抱歉。但是爱情是不能够勉强的，任何一方的过度热情，有时不但不能融化别人，首先却要把自己烧毁了。
齐雯文变动了一下姿势，换了另一条腿架在了上面。接着继续有一腔，没一腔地聊着天。齐雯文的态度突然生硬了一些，语气也格外慎重，也格外和气。
最后丁小花起身告辞。齐雯文看她推车绕道走过学校工地，对她挥手喊道“有空来玩。”俨然只是一般熟人，无爱怎么恋？
齐雯文随着闹哄哄的人群，来到了乡教办会议室。不一会儿，乡教办便坐满了人。
田校长把会议记录本递给齐雯文，并通知他这个星期值周。齐雯文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因为这个学期又分配了五个师专毕业生到二山中学来了，三男二女。齐雯文是分配到这儿来的第一个师专毕业生，自然要带个好头吗。校长是不是这个意思？齐雯文不得而知，但是既然校长让他第一个值周，多少是有点希望他带个好头的。
乡教办干事，党支部书记向来明也参加了会议，显而易见的突出了会议的重要性。
田校长首先对新分配来的师专毕业生表示了欢迎，他说，这样一来，二山中学的师资力量就大大加强了，有利于教育事业的发展。
接着他便宣布学校纪律。
齐雯文在会议记录本上认真的记录着，他知道自己的字不工整，也不漂亮，因此字写得相当慢。待到要记录参加会议的人名单时，齐雯文便站了起来，他走到他初三时候的同学曾家新跟前，把本子递给他，并对他说“把名字登记一下，然后传下去。”
曾家新写下自己的名字，似乎又要还给齐雯文。齐雯文只好再对他小声地又说了一遍“传给他们几个！”曾家新这才依言把记录本递给一个女孩。
齐雯文等了一会，一个男孩把记录本又送了回来。齐雯文接过来，看了看刚才四个师专毕业生的签名。他知道一下子记不住这么些名字，那就暂且不记吧。
齐雯文记录的速度还是较快的，校长说到哪，他便记到哪，也不管自己的字是否好看。校长一结束会议，齐雯文也便记录完毕，并在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人们都涌向门口，打麻将的仍然打麻将去了，不用说地方仍是在王老师家。齐雯文本来也想去玩，但想到自己被重视的缘故，所以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心里讲，齐雯文对于麻将逐渐失去了兴趣，再说有新的毕业生分配下来，他多少还是有些顾着面子，为自己为学校都不应该象从前那样了。齐雯文也是很想干一番事业的，可惜他太年轻，太冒失，而且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干。
要回家的都回家了。几个师专毕业生嚷嚷着四处找房间。
齐雯文正在扫着地上的纸屑，忽听一个女孩说道“这个人的房间蛮大的吗！”
齐雯文迎出去，热情的说“是呀，我的房间是宿舍里最大的一个，不过我来的最早呢。”
原来是个戴眼镜的女孩，她又问道“你姓什么的？”
齐雯文说“我姓齐，叫齐雯文。”
“齐老师在这里几年了？”女孩又问。
“我在这锻炼一年了，比你们早一年分到这。”齐雯文微笑道。
这女孩穿着一件白衬衣，她的身后还站着二个女孩子。齐雯文不知道她们各自的名字，即使记住了，现在也对不上号啊。
“那个房间有人住吗？”戴眼镜的女孩指着齐雯文隔壁的一个房间，又问道。
“原来有个叫李明的住在这里，现在他调到六中去了。”齐雯文回答道。
这个女孩立刻指着房间大声说“这个房间我要了！”随后她对齐雯文请求道“齐老师能帮我把钥匙拿来吗？”
“好。”齐雯文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明天我给你那回来。”他说。
那女孩说“那谢谢你啦！”之后她和另外两个女孩便嬉笑着走了。
齐雯文很高兴，快到中午的时候，齐雯文便返城回家了。
下午，齐雯文来到六中，找到李明。李明说，他还有些东西还没有取过来，明天一早他也要去学校的。齐雯文有些失望，但毕竟出过力了，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第二天，齐雯文已经清楚自己隔壁房间里，住着的女孩叫万小霞。齐雯文去王老师家玩的时候路过万小霞的房间，见她忙忙碌碌地打扫着房间，就稍稍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中午，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话题可就多了。齐雯文不知怎么的很兴奋，语气也颇为热情。他向自己的“同学们”介绍着学校的情况，凡是他知道的好事与坏事一并说，让人听起来学校生活似乎很有意思。万小霞他们显得很高兴。
傍晚，老师们结伴而行。在夕阳的照射下，每个人的身上都镀上了一层金色。齐雯文跑前跑后招呼着所有的人，似乎怕人把他给忘了。他撇开康明和钟广泰他们，尽量靠近万小霞。万小霞不大主动同人说话，于是齐雯文搜肠刮肚的寻找着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
“你以前参加过同乡联谊会吗？”齐雯文问道。
“没有，”万小霞说“不过，我知道有这么回事。”
“没有参加，难怪我以前在师专没有见过你呢。”齐雯文说着话，一边小心的注意不要撞在别人的自行车上。他为万小霞没有参加那次联谊会大为惋惜，真是相见很晚啊。
“那次联谊会，我也干了一些事情，我给联谊会收集了一些活动经费。”齐雯文说。
“是这样！”万小霞似乎很高兴，却并不大注意齐雯文说过的话。
“有一天曾家新跑到我们英语系寝室，结结巴巴的说着又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问”这里有台县人吗？“我一听气急了，曾家新明明看见我却还要问。我也装着不认识他，回答他说，我就是台县人，有什么事吗？他仍用普通话问我要不要参加同乡联谊会。我说不参加了，他蘑菇了一会便走了。”万小霞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怎么不参加呢？那天挺有意思的，共有一百多个台县人参加。师专校长还发表了演说，然后大家唱歌，跳舞，热闹的不得了。”齐雯文的一番话，说得万小霞高兴了起来。
其实，在齐雯文看来，那次联谊会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既没有唱歌，也不会跳舞，没意思的很呐。
齐雯文暗想，都是曾家新误事呢，他办事不行，连一点说服力都没有。齐雯文暗暗责怪曾家新混蛋，在那次联谊会，害得自己简直有些丢人。曾家新明明告诉齐雯文要去各个系收款的，待到组织者（一个在校教师，台县人）那儿汇报时，才知道搞错了，齐雯文应该只是联系一九八四〇〇级中文系的台县老乡。想起这事，齐雯文几乎对曾家新有些生气，不过他未对万小霞说。
齐雯文之所以谈这次联谊会，只是想告诉万小霞，自己很喜欢参加集体活动，而且社交也颇为成功。
老师们一个个从公路上拐到别处去了。轮到齐雯文要向万小霞告别了，万小霞还要沿街道继续前行一段路才能到家。
“再见！”齐雯文依依不舍地说。
“明天见！”万小霞客气的回答他。
明天见，明天见，齐雯文心里念叨着这句话，明天就是希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