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 -- 第二分卷荒漠第四章有所爱有所不爱
十一
齐雯文对学校事物不怎么感兴趣，他以为学校已经得了癌症呢。何况学校并不倚重于他，而且他以前独一无二的地位因为增加了几个师专生而荡然无存。齐雯文下定决心不再涉及学校管理方面的事情，让别人忙去吧。
一天，齐雯文正在玩扑克的时候，春明中学的丁小花突然来了。齐雯文这些天都差不多把她给忘了。齐雯文对她的来访表现的异常冷静，他问她什么事？似乎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特别的情感，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丁小花仍是意气风发，红红的圆润的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个子不高，皮肤较黑。她对齐雯文道：“我有一个书包，请你让涂老师给我带回家去吧。”齐雯文说：“好的。”一边也就笑着接过书包，并把它搁在床铺的一个角落里。齐雯文一边打扑克，一边想：她为什么要让我转交一个书包呢？她自己带回家去不就是了吗？噢，她是想强调她认识二山中学的领导吗？齐雯文不能肯定。当然齐雯文还是有点明白丁小花是特意来看她的，试想二山中学除了他齐雯文，丁小花也不认识其他人啊。齐雯文感觉上是很为难的，因为他不认为见了几次就当是确定了恋爱关系了。齐雯文有他自己的看法与想法，而且在感情上他还是坦率的，而且对于友情和爱情的区别，他还是认识的很清楚的。
由于心不在焉，齐雯文又输了。
过了一些日子，齐雯文在小菊的理发店里又遇到了丁小花。齐雯文笑着同她打招呼，丁小花冷冷的看他一眼，勉强笑一下算是回答，而后她继续同旁人谈话。齐雯文很尴尬，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已经个了一堵厚厚的无形的墙，而且再也无法逾越的啦。
是的，毫无疑问，他们之间根本就无爱情可言，就象旅途中偶然相遇的陌生人一样，虽然认识了，热情了一阵，但毕竟毫无关系，所以他们仍象旅人一般，甚至于连朋友也不是了。
十二
齐雯文毫不可惜的与丁小花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他想他根本就没有爱上丁小花。现在齐雯文几乎毫不掩饰地表露喜欢万小霞。
齐雯文最欣赏万小霞含笑盈盈的神态，只要她看他一眼，齐雯文立刻就会眉开眼笑。他实在太喜欢她了，连万小霞说话时的音调和走路时的步伐，齐雯文都暗地里赞美：那是多么动人，又多么象大家闺秀啊。
愿上帝赐予我幸福！感谢你，上帝，是你把可人儿送到了我的身边。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齐雯文总是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今生今世能获得她的爱情，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舍弃。那天晚上看电影之后，齐雯文写了一首诗：
亲爱的，你慢点走
不要这么狠心的把我撇下
我知道你很要强
为什么不让我送你到你家门口
亲爱的，多多保重吧
但愿以后不要把我从你身边赶开
我的一颗心啊
从此为你燃起生命的火焰
第二天，当看到万小霞出现在学校时，齐雯文不知有多高兴啊。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齐雯文想了很长时间，最后决定要像个男子汉那样到万小霞家里去一次。
他实在憋不住思念，星期天一大早，齐雯文便直奔外贸局。
台县外贸局大院有二扇大铁门，晚上关闭，白天开启。星期天，外贸局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
齐雯文踏着一双不是很亮的皮鞋，上衣下摆裹在裤腰里，很有风度的跨进外贸局大门。按照万小霞所给的地址，齐雯文正要上楼，正好有一个男青年从台阶上下来。齐雯文便叫住那人问：“请问万小霞是住这儿吗？”那人矮胖胖的，他停住脚步，打量了齐雯文一眼，然后告诉他道：“她家在五楼509室。”齐雯文谢过之后便继续上楼，心里很纳闷：外贸局宿舍的正门为什么开在大楼旁侧呢。
他走上了五楼，往右寻找509室。齐雯文心里既紧张又高兴，他用手指关节有礼貌有节奏的敲了敲敞开的房门。万小霞迎了出来，她仍然穿着那套齐雯文熟悉的深色格子西装。她一见齐雯文便颇为惊讶地又兴奋地问：“吔，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到这儿来玩啊？”
齐雯文笑着不知如何说，只是“嗯”“嗯”了几声。不知怎么的。他一见她就木讷，只好以微笑代替说话，他实在不擅言词表达。万小霞把她让到了里间卧室。齐雯文一看，没想到一个女孩的卧室竟会是如此简陋：一张简单的床铺上放着二床被子，没有床垫，只是光板床。一个镜框，前面摆有一辆“飞鱼”牌自行车，一张桌子上搁着一台“三洋牌”录音机和几盒磁带。
齐雯文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万小霞给他端了一杯茶，并捧了一些毛栗子来。齐雯文说了声：“谢谢！”于是一边喝茶一边寻找共同话题。
齐雯文说，他也有一台“三洋”牌录音机，上个学期在学校里烧坏掉了。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在学校，万小霞说她有好几台录音机，当时齐雯文傻呼呼的问：“是双卡的吗？”弄得万小霞不知怎么回答。现在到了万小霞家中，齐雯文看到了双卡录音机，而且了解到原来万小霞的一个哥哥是会修理电器的，那就难怪万小霞说自己家有许多录音机了。
齐雯文东拉西扯的谈着话，他自己都觉得没趣。他竭力要想证明自己的口才，可是又实在没有什么可谈的，哪里敢贸然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呢。万小霞一直笑盈盈的站在那儿，从不主动说话。结果情形变成这样：齐雯文问一句，万小霞答一句。
最后，齐雯文起身告辞，前后拜访不过半小时，可是齐雯文心里很满足。万小霞送他下楼，到了楼底。万小霞问：“骑自行车来的？”“不，走路来的。”齐雯文回答道特意强调后面一句话，似乎这能证明齐雯文是多么的真诚啊。
从万小霞家里出来，齐雯文高兴地一个劲地想笑，可又怕人见怪，便使劲忍着，但不管怎样，他的脸上仍然露出了幸福而快乐并且深深的笑意。
十三
天气随着季节而变更着。到了秋天，风已经有些凉了。齐雯文不得不很不情愿地套上那件与同学，现在的同事曾家新，早在师专时就同他换穿来的灰红色格子西装。当时，齐雯文觉得自己的西装偏小，而曾家新又觉得他的西装偏大，于是曾家新提议对换了，齐雯文便同他换了，就这样一直穿到了参加工作。曾家新还差点帮齐雯文卖掉了一件西装，那是齐雯文的大舅舅给买的。齐雯文觉得价格难以确定，而且又是舅舅送的，还有些纪念意义，虽然另外一个同学愿意出30元钱，但齐雯文终于还是没有舍得卖掉。曾家新还是很乐于助人的，齐雯文很喜欢他这一点。不过，齐雯文在后来手头宽裕时便买了一件新的微蓝色的西装作为工作服。
学生们对齐雯文的讲课方式已经习惯了，纪律出奇的好。看来与学生交朋友是很划算的，齐雯文基本上已经能够控制课堂上较为复杂的局面。学生们也真给齐雯文面子，只要齐老师一提醒，学生们便立刻能够端正起来。作为一个老师，认识班上的学生那是很自然的，象齐雯文这样的一个任课老师，几乎叫的出全班学生的名字还是少见的，这可是班主任应该做到的事情呢。这要归功于齐雯文超强的记忆力，他之所见所闻皆能象摄像机录音机一样全方位录制下来，这是不是很可贵的才能啊，可惜校领导不会用他，而齐雯文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才能，要不建功立业或者改弦更张变化了自己的命运，就不会是什么难事了，何至于后来的求爷爷，告奶奶呢？！唉。
在鼓励学生们努力上进方面，齐雯文着实费了不少功夫。他对学生们大谈特谈自己的学习经历，那是令人佩服的。他说起了小时候因为贪玩而被老师惩罚的故事，语调诙谐幽默，逗得学生们一阵哈哈大笑；他又说起了他是如何用功以后又是怎样考上大学的。学生们是否很受启发，齐雯文不知道，吹牛吗，哪里会管这个牛皮会发挥什么作用？在语音方面，齐雯文是很不错的，他的发音标准而清晰，音质很美的，朗读起课文来非常好听，所以无论他说什么，是对是错，那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学生们爱听他讲话，这是很重要的，要不他齐雯文怎敢在学生面前“混”。
由于齐雯文上课时总是面带微笑，课堂上的气氛显得轻松而活跃；但另一方面也有调皮的学生趁机捅乱子，弄得其他学生听不好课。不久便有学生向齐雯文提意见：学生不怕老师，纪律太差，大家都没上好课。齐雯文很重视这一批评，可是临到课堂上，他又忘了自己应该严肃一些。他总是在关键时候会笑，有一次，他斥责一个学生，却说着说着又禁不住笑了起来，最后是前功尽弃，只好让那个学生坐下去。他的确很难拉下脸来面对学生。而且有调皮的学生因为不怕他，就算是“干了坏事”，却还能望着齐雯文笑着，谁还能下的了手一个巴掌扇过去呢？真是难呢。
幸好教的是初三年级，学生们也都知道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了，只要你在这方面多说他们几句，他们没有不服从的。齐雯文也就掌握了诀窍。每当教室里闹哄哄的时候，齐雯文便苦口婆心的与学生们说一些大道理，学生们往往在训斥面前感到不好意思，然后他们便会静下心来听课；再不然齐雯文干脆停止讲课，而改讲故事给他们听。齐雯文也许不知道，有学生也有可能掌握了窍门，一想听故事就捣蛋！齐雯文常常于上课之前除了备课还得看些课外书，以备不时之需。试想一个人如果搜肠刮肚来讲故事，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啊。
齐雯文也不知从哪儿学来了一套本领：他竟能不备课而走进教室，而且居然能够蒙混过关。有时他便把教学参考书带到课堂上现学现卖，学生们老老实实的听他东拉西扯却不提异议，齐雯文便更加得意。此法当然不是他的发明，他是听说有人这么干，于是也想试试的，实在是不能够以此申请专利的。他又听说，学生们作业做多了会很辛苦吃不消，于是他极少布置作业。不幸的是，台县教育局派人来检查，有不少老师布置作业数量和批改质量不符合规定，学校因此被扣了许多分，田校长和唐副校长兼职教导主任气得要命，可又没有办法。大家都我行我素惯了，一下子管不过来。
令齐雯文感到高兴和意外的事情出现了：他好像取代了现任班主任在学生们心目中的地位，学生们宁可听他齐老师的而不服从班主任孙老师。齐雯文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使得学生们服从自己，关键在于他比孙老师更加关心他们，而且能够平易近人的对待他们。当然这种情况是很不好的，容易因此得罪了同事。
有一次孙老师在课堂上气得大发脾气。他用三角板差一点敲到一个小个子学生的脑袋上，一边大骂他“死人”，可是那个学生不服，竟然想把三角板抓住了来个自卫还击保卫战，惹得孙老师火冒三丈。结果那个学生的书包被扔出了教室，人也被赶出了教室。
齐雯文听说此事以后，心里想：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用这套吓人的方式对待学生的啦。学生们毕竟还小，不懂事，况且老师包括自己在内，有时上课实在对不住学生们。他回想起了去年在上课时发生的一幕，那个叫童亮的学生不是同自己闹别扭吗？这时齐雯文便不禁得意地微笑起来了：学生们是再也不会同他齐雯文过不去的啦！
齐雯文论年龄也只不过比自己的学生大五六岁，这是很令他感到骄傲的。因为年龄相差不大，所以师生很容易成为朋友。有不少学生就喜欢同齐雯文老师接近，齐雯文有时也便很高兴的去到学生家里看看。因为对学生的了解，所以齐雯文逐渐也便喜欢上了这个乡的一切，虽然贫穷但人们很善良很友好，与他们交往是很轻松愉快的，相比较于城里人的冷漠，傲慢与狡猾，那是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