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结局以前 -- 第十二章 结局以前（5）

我在结界住了多长时间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没办法回到现实面对我的生活，其实认真的说我很害怕，偶尔睡觉以前渴望睁开眼睛发现所有纠纷都是梦境，只要醒转，就能彻底摆脱。我很清楚我懦弱的性格从来不曾远离。我没胆量重新审视这半年的各种遭遇，包括如何离开宿舍搬到别墅，包括那个记恨我的天苍，包括已失踪的承霄，如此等等，伴随心跳不断在我血液里面翻滚。我发现我已经开始衰老，我被我的回忆榨干精魄，甚至有些畏光，成天躲在房间不肯出门。

记不清楚几天以前郑晓晓来结界找我。当时我在结界西北面的木屋里面看书，她从阳台掀开布帘走了进来，背后有璀璨的阳光，以致容貌暂时不太清晰。我审视了半天才发现她跟以前的任何时候不同，眼眸丧失部分光泽，没有化妆，惨白的脸似乎稍微触碰就能捅破。我拽着书好长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她说，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些事情。房间在她说完以前开始颤抖。我想我比谁都清楚她想说的话题，我没办法控制我的情绪，既然没法回避，那我只有抵触。

她说，只差最后的神器咯，我们能做到的。

我侧着头不敢笑出声音。很多事情我没办法表达。想着其实蛮讽刺的，她真敢说，我们能做到的，做到什么，做到以后又能如何。要像现在这样看着兄弟反目，与熟悉的朋友隔绝，反复面对死亡以及离别。抑或等着末日来临，所有东西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她说，在余下的神器里面，轩辕古剑必须作为武器，而光神跟霄霄决不能动，所以，只能提取你体内的女娲神石。我说，随便。她察觉到异样，仔细看我眼睛，犹豫片刻，忍着情绪继续念叨，她说，我想你应该已知道你乃伏羲转世，伏羲神迹那次已经归回你的身体，而你之所以还没有察觉他的记忆，完全在于女娲神石将其强行隔离，如果我把神石抽出，那么，伏羲记忆必定觉醒，很多东西连你自己都没办法控制。

我承认我心里有些动荡，没敢表露，仍旧回答她说，随便。我没想到她咬着牙突然有些失控，歪着脑袋看我半天，嚷道，我知道你最近遭遇很多事情，你有情绪，我能体谅，但你千万别把所有职责当做负担。我忍不住跟着火大起来，我说，别跟我说职责，拯救地球的事还是找超人吧。她像审视怪兽那样移动她的目光，她说，我以为你知道，不单地球，如果女娲继续昏睡，整个宇宙都将崩毁。

我索性把情绪全部发泄出来，我说，那正好嘛，有奥特曼。她不知道怎么突然哭了起来，没有任何声音，眼泪映着玻璃般的阳光轻微颤抖。我在那个刹那总算意识到了某些东西，其实悲剧对于所有人或神的影响相同，有生离，有死别，它们一直在经历着我经历的一切。我想告诉她说我知错了，我不应该只顾我自己的遭遇。然后我的左脸挨了巴掌，她扬起手似乎没有解气，她说，花神为你而死真不值得。说完毫无预兆化成青烟离开结界。

我捂着脸蹲在阳台前面，很烫。

我发现我从未如此痛恨我自己的所有，包括回忆，包括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