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永殇 -- 第十一章 永殇（9）

凑巧那天曹薇开始陷入长时间的昏迷。跟之前的任何时候不同，部分肢体僵化，并且逐渐透明，像水晶般，隐约可以看见内部灵光流转。我猜四大神器已经产生作用，凡胎被神识所重组，结局即将降临。我跟天苍听取木沐建议把她送回曹佳那里，我用金刚黄符守护她的躯体，天苍以战神的名义隔断空间，应该算保险吧，即使其他神魔也不可能轻易感应她的所在。

说到这里必须强调天苍身体或者灵魂里的战神血脉已经完全觉醒。如同嫦娥所说，他在当年转世之前舍弃神迹，历经无数轮回，已经再也不会成为后羿。而他自己也在决赛那天说过，任何人或神的记忆都不可能左右我的认知，我是天苍，只是天苍。

应该庆幸他当前的人格特别坚硬，以致后羿无数年的汹涌回忆没能造成太大影响。本质来说他从重新获取神迹开始已经属于神族，虽然由于时间关系尚未完全掌握本能。神恩似海，神威如狱。在他身上隐约能够看出端倪，却不明显。大半时间他跟以前没有改变，出了明的祸害，喜欢装忧郁跟调戏良家妇女。

时间看似无所顾忌缓慢流逝，像柔软的拖把，带走渣滓，粉饰之后我们将面临的任何困苦。生活在这样的幻象里面逐渐发生改变，有些可以察觉，而有些却不能。比如九天结界，它靠上古神器形成循环状态，无数岁月以来尽心守护神冢，最近曹薇为了维系女娲结界拼命吸取神器所蕴含的能量，包括盘古巨斧在内，已经五件神器陷入百年休眠状态。开始我们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某天郑晓晓让我们打开天眼，意识跟随她的元神窥视宇宙边缘，才逐渐的接近显现。

我不知道按照我的认知应该怎么叙述那些景观，深红色的岩浆纵横翻滚，方块状的星屑来回碰撞，黑洞吞噬万物，陨石聚了又散，空间似乎变成玻璃，被无形的力量砸碎然后跌到别的不知名的深渊里面。郑晓晓说这仅仅是开始，时间不多，女娲如果不能及时复原，结界裂痕将会继续扩张，毁灭所有生灵以及死物，直到整个宇宙重新归于虚无为止。

其实最痛苦的事情并非无法解决问题，而是知道怎么处理，却暂时没办法完成。迷信来说吸取神器需要听命运的安排，即使俯视众生的神也必须按部就班。在剩下的神器里首先排除姐姐跟承霄，然后轩辕古剑作为武器不能吸收，只剩蚩尤铃跟我体内的女娲石了。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郑晓晓的时候遭到毅然拒绝。她说在没确定蚩尤金铃不可用前，绝对不能强行在我这里剥离女娲神石。我问原因。她没正面回答，侧着脑袋似乎想起别的什么。她说，因果循环，你不应该承受太多。

说着不知为何哭出声音，苍白的脸浮现刺眼的光。

日子如此平静而优雅的持续，其实失去任何人在表面看来都没太大影响。至于本质到底如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前天芷柠正式搬到别墅，没跟天苍同房，王家在这方面要求特别苛刻。天苍跟个模特似的成天只穿短裤在屋子里东游西逛，偶尔出门回来立马扎进厕所。他洗澡的时候习惯唱歌，正常的还不错，我们当成欣赏，最怕他发神经莫名其妙整些东西。比如昨天，他跟政法系的玩球回来，厕所门也不关，嗞嗞水声迅速涌向客厅。我跟木沐正在看无聊的韩剧，听见他唱，洗呀洗呀洗澡澡，宝宝金水忘不了。木沐熬不住了跑去扳了几下热水器的阀门，突然之间听见他的歌声变成，宝宝金水哎呀妈呀烫死我了。我端着水半天没有敢喝。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今天异常闷热，早晨起来我朝阳台外面看了几眼，躺在沙发上面不想动弹。芷柠硬拉天苍去解放碑闲逛，看来女人为了购物真的可以无所畏惧。中午我意识到整栋别墅异常空旷，光与影的交界在热风里不断偏移。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什么东西，傻了半天才郁闷的想起木沐，这厮居然还没起床。我坐起来连蹦带跳跑上楼梯，推开房门打算叫她出门吃饭。我没想过她竟然在床头趴着抽泣，没穿上衣，白皙而光滑的后背在阳光下如同玉石。她察觉到动静赶紧扯了被单盖住身体，转头看见我的时候满脸通红，泪水没有擦掉，神色似哭而笑跟个孩子似的特别可爱。我逗了她几句转身走到外面，没过多久她跟出来，泪痕已经抹净，穿着淡蓝色的套裙。我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她拽着我匆忙下楼，咬紧嘴唇，似乎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别墅。

我注意到她右手握着记事本，靠近铁门之前停下脚步问她，今天有事发生，对吧。

她侧着头否认，没有。

我说，给我看看。

她说，不给。与此同时把记事本用力贴紧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