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逢不是重逢 -- 第十章 重逢不是重逢（10）

第二天的比赛似乎比想象中更加顺利。上午那队听说王李两家传人都在我们这边吓得直接弃权。下午首场告捷，我跟王坦没费多大力气连胜两局。至于天苍跟芷柠的配合不必过多叙述,没悬念的,每场都在半小时内挫败对手。另外赵未格的队伍也跟吃了激素似的所向披靡，据姑姑说他们所使用的招数极其诡异，暂时连爷爷都不能看出来历。下午第二场的时候我们吃了点亏，对方事前肯定详密调查，清楚王坦不懂血控天意，在对阵的时候有意无意提起这方面的话题。王坦毕竟年幼，内心最隐晦的地方被人触碰，意志松散，灵力瓦解，几次差点被对方的符咒直接击中。天苍当时已经在看台上观望，远远骂了几句粗口。王坦愣了几秒抬起胳膊，金丝红绳沿着右腕绽放万丈光芒。四周隐约回荡嘶吼般的巨响，云生雾聚，电闪雷鸣，青龙伴随湿漉漉的气息显出法相。金丝红绳具备驾驭青龙之力，原本作为标志依附王家媳妇，多半宁姨心疼儿子不懂血控天意所以将其转交给了王坦。此时对面那人咽下口水不敢吱声，还来不急战栗，已经被青龙用爪子弹到空地外边。另外两名队员赶紧弃权，头也不回追了出去。

当天除了我们跟赵未格以外还有另外某支队伍晋级。据说来自四川最古老的灵者流派，对法器的掌握甚至已经超越三大驱魔家族。吃晚饭的时候我在大厅碰见他们，三个清瘦男生，跟我差不多大，习惯挠着后脑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散席之前爷爷跟天苍的奶奶并肩走进大门，照明黄符在他们的肩膀投下斑驳印记。爷爷简单总结至今为止各场比赛状况，嘱咐大家再接再厉。天苍的奶奶用黄符托起两个盒子，让剩下的选手抽签决定对战顺序。四川那队比较心急，从右边的盒子抽出红签。赵未格在左边摸索片刻也摸中了红色，他和他的队员漫不经心望向四川那队，轻蔑甚至鄙薄，即使不开口也让人厌恶。我和天苍对视半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在场其他人也沉默下去，爷爷下意识的朝我点了点头。其实已经没抽签的必要，赵未格跟四川那队碰上，剩下两队只有我跟天苍，兴奋也好，紧张也好，这场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发生的较量已经处于在所难免的地步了。

我敢发誓这是我有记忆以来最复杂的夜晚。结界里的青鸾不时在窗户边嘶鸣，照明黄符在晚风中不断颤抖。我能听见房子四周最细微的响声，树梢摇晃甚至野草生长，却听不见自己内心深处任何一点想法，迷茫着，慌乱着，或许夹杂丁点期待，始终无法确定明天比赛所包含的意义。翻来覆去直到三点仍旧没有丝毫睡意，又不敢像昨天那样跑去屋顶，其实我也不懂我为什么不敢，应该在害怕吧，如果在同样的地点没有找到天苍同样暖洋洋的笑脸，按照我的性格来看十有八九会失落的。时间如此这般优雅而茫然的流逝。天亮以前房门被人推开，我歪着头撑起身体，走廊静悄悄的，灯光沿着门缝扩散成了橘黄色的扇形。天苍跟个地痞似的叼着三五走了进来，大大咧咧坐在床头，脸庞偶尔被明灭的烟头照亮。他说，你还记得那次在云泽抓香炉精不。我不知道他具体的意思，却又仿佛能够完全理解，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必说。他垂着头保持沉默，香烟在鼻梁的附近绕成氤氲。偶尔觉得四周异常宁静，偶尔觉得空气来回晃荡。许多东西超越语言甚至行动，蛰伏在彼此的生命深处，直到消亡，直到糜烂。不知过了多久天苍缓缓转过身子，点了点头，懒洋洋的露出笑容。

他说，加油。

半决赛的时间定在上午九点，阳光洒满整片迷林，原本常年不散的雾失去踪影。王坦头天忙着卡通片，早晨起来整理参赛用的器械耽误许多时间。我们赶到赛场之前天苍已经等了半天，芷柠漫不经心翻着时尚杂志，承霄咬牙切齿冲我抡起拳头。观众发现双方队员出场立马爆发海啸般的掌声。宁姨担任裁判，似乎比较严肃，站在空地边缘宣布这场比赛正式开始。搞不清楚天苍到底想到什么问题，居然最先指派承霄出场。我和王坦下意识的转头看着飞姐。她无奈的走进赛场，白痴似的自言自语，好吧，用下等马对下等马。我感觉我差点疯掉。这场比赛注定成为流传许多年的闹剧。开始承霄装模作样点燃黄符，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咒文。飞姐挣扎片刻冲他大喊，等等。包括我和王坦在内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承霄不解的问，干嘛。飞姐差点把他吃了，恨恨的说，废话，女士优先，等我点燃再说。当时我最大的想法就是告诉大家我跟这人不熟。承霄迫于无奈点了点头。飞姐太过紧张以致半天没能点燃黄符，小姐脾气爆发，摸出火机准备硬来。天苍忍不住在对面大喊，麻痹，真想自爆啊你。飞姐想起那天的事，呆立片刻，索性扔掉黄符扑到承霄面前，沉桩立马，展开失传多年的悍妇拳。这套拳法讲究力量与速度的搭配，胳膊转的越快，威力越大。承霄躲闪半天实在不愿继续纠缠，点燃定身黄符，找准机会贴在她的额头。宁姨赶紧宣布对方获胜。我跟王坦拖了飞姐回来，她居然还满脸悲壮向我提问，师傅，我没让你丢脸对吧。

天知道我当时多想活活把她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