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家媳妇 -- 第八章 王家媳妇（5）

我悄悄的思考我俩之间谁更应该道歉。我撞了她。她咬了我。认识不到一周就被现实纠结成了这样。我嗫嚅着不知应该说点什么。她一屁股坐在床上。托着下巴思考一阵。先开口说，不准你问我从哪来。我心想我根本没打算问，下意识的点了一下脑袋。她继续说，我来这里，这所学校，是想找寻一些东西，等我找到我就会走。说完眼里升起一层水雾。我不知道她的用意，也没打算仔细推敲。我只知道我再跟她接触下去我会疯的。我说，恩恩，那你快去找吧。拉开大门准备送她出去。她没在意我的动作，怨妇似叹了口气。一些乱糟糟的情绪似乎在她身旁堆积起来。她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扶着门没有接话，小腹隐约传来痉挛。她说，你要给我找个住的地方。我感觉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脱口就问，凭什么啊。她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昂首挺胸站在我的面前。大声嚷嚷，废话少说，你都把我撞成脑震荡了你还不该负点责么。我愣了愣没有反驳。她满头的鲜血，她凄厉的叫喊，当天发生的事统统浮现在了脑海。

我犹豫了半天决定打电话给飞姐。木沐站在一米远的地方微微出神。电话通了。一片吵嚷。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开口。木沐于我而言跟陌生人没有差别。而我为了弥补自己慌乱之间犯下的错，为了自己看见她的时候不再那么愧疚。胡乱求人让她住进某个地方，从此进同一道大门，坐同一张沙发，用同一个厨房。生活之中莫名其妙钻出什么，或多或少有点被强暴的感觉。我像口吃一样断断续续说完整个事情。飞姐还没听完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容易稳定情绪。对着电话喘了口气。她说，让她来吧，房间多着，总不能让人家流浪街头。我皱着眉看了木沐一眼。她也正好盯着我的额头。我注意到她的脸上又再浮现某种熟悉而深刻的恐惧。嘴唇颜色黯淡，眸子泛起水光。鼻翼随着呼吸缓缓开合。我的心一下子软了，混合别的什么情绪，迷迷糊糊似乎没有睡醒。我在电话里说，等等带她过来。飞姐嗯了一声。四周一片宁静。木沐努力控制情绪，左边肩膀微微颤抖。我俩对视。没再吭声。

出门请她吃了一只雪糕，她跟孩子似的伸出舌头。阳光划破云层洒在她的身上，松蓬蓬的头发隐约变了色泽。我不知道我在一瞬之间究竟想到什么。心里某个角落被尖锐的钢针扎了一下。是心动吧。或者其他。一边不知所措一边隐隐作痛。以前一定也出现过。我敢肯定更加浓烈。以致现在不管怎么兴奋也没办法替代。就像诗里写的。曾经沧海，除却巫山。我在这样一种情绪之下意识到了我的记忆一定被人动过手脚。承霄电脑里的照片或许就是证据。唯一的。也是永恒的。我记不起我跟画面里的女生曾经发生什么。也记不起我们是否认识相爱或者依依不舍。记不起是否拥抱。记不起是否亲吻。我只知道我在看见她的瞬间心里空荡荡的差点窒息。对其他的女生或许也有。就像木沐。几秒之前。我在她的旁边心猿意马，却像酒与水的区别一般，明显，而且强烈。其实想想十分可笑。不管是谁，人或者神。即使可以抹掉我的思绪。即使可以篡改我的记忆。却永远都没有能力剥夺我的感受。

然而于我而言。这也正是轻松与痛苦的交叉点。

不知不觉到了别墅门口。承霄在花园里一脸坏笑。飞姐开门之前木沐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声音不大，几乎被春天的暖风吹散。她说，就是这所房子。进门没和任何人打招呼，轻车熟路走进二楼客房。我冲飞姐耸了耸肩表示无奈。追上二楼发现木沐蹲在角落。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嘴里一直念念叨叨。我说，你来抄家的么。她没打算理我，转身推开柜子。抓耳挠腮找了半天，沮丧着脸坐在地上。我不知道我该好奇还是生气。女人对于男人而言永远神秘。我说，找什么呢。她差点没哭出声音，眼睛周围红了一圈。隔了半天才说，明明刻在这里的嘛，怎么没有了呢，怎么没有了呢。我感觉我真的快要疯了。我问，刻的什么。她懒懒的靠在柜子旁边。闭上眼睛，没有答话。阳光透过玻璃洒了进来。楼下传来吵嚷，一堆人在嬉笑。没过多久天苍跟只疯狗似的溜到房间门口。我猜飞姐一定说了我跟木沐的事。所以祸害才会不辞辛苦跑来看戏。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我还没有开口说话，木沐已经站了起来。连蹦带跳靠近天苍，看前看后，望上望下，最后陶醉似的眯起眼睛。

她说，你是王天苍吧。

天苍愣了愣说，是我，怎么。

木沐差点当场失去控制。两眼发光，颤抖着说，没想到比传说中的还要好看。

天苍看了看她，又再转头看我。愣了半天才说，什么叫做传说中的。

木沐已经完全沦为花痴。没有在意天苍说的什么。自顾自的念叨，唱首歌来听吧。

天苍终于明白我的感受。二话不说转身狂奔下楼。从此再也不敢主动找她说话。木沐显得十分失落。转头发现我在看她。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撇撇嘴说，太正常了，跟他见面不抓狂的绝对不是女人。说完察觉我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索性发了脾气。皱着眉头大吼。出去，我要睡觉。我发誓我绝对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走出客房狠狠给了自己几个嘴巴。

叫你乱撞。叫你乱撞。撞个神经女人回来总算满意了吧。

周六晚上正式搬进别墅。飞姐跟袁源在花园摆下酒席。其中大半饭菜出自天苍之手。绝对居家必备好男人的典范。木沐也在。没有怎么说话。偶尔应付两句。一边夹菜一边思考其他什么东西。常常扒了几口白饭之后一动不动。天苍开玩笑说，怎么，不好吃么。木沐放下筷子飞快摇了摇头。眉眼之间不知为何溢出泪光。路灯沿着空气洒下光泽，把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飞姐打算伸手拍她肩膀。她站起来飞奔进了屋子。在场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发现。不管什么事情。不管什么地方。只要一堆人在一起开心。她就会像孩子一样伤感。没有原因。或者是说，我不知道原因。

之后日子开始正常运作。各项分工明确而又紧凑。一三五女生管事。二四六男生打理。买菜，做饭，清扫。在牛奶的香气之中起床。在彼此的晚安声里入睡。一起出门。一起娱乐。有生第一次在结界之外找到家的感觉。就像天苍在幻象里愿意做的自己一样。没有怨灵。没有妖邪。没有道术甚至没有女娲。一切一切安静而又平和。然而。不得不说然而。两天之后所有一切被郑晓晓打破。当时我在厨房找饼干吃。耳边忽然响起她的声音。天苍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我猜他一定也听见了吧。郑晓晓说，女娲神识已经出现，下一步该找寻神器。我和天苍对视一眼没有吭声。彼此心中都有一些细微情绪。她继续说，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解决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声音消散之前如同脉搏一般融进身体深处。她没有说具体什么事情。我和天苍其实一只记得。推算起来应该就是明天中午。刑天将在校外公寓重临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