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家媳妇 -- 第八章 王家媳妇（1）

第八章王家媳妇

除此之外，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成为别的什么（第八章引言）

生活是张精心编织的网。一件事情连着另外一件。一个变数引发另外一个。天苍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找到女娲。或许，连光神跟九尾也没完全推算出来。曹薇在女娲的灵力显现之后陷入昏迷。整整躺了一个星期。醒来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就像之前她在未知吧里说的一样。她从九岁开始昏迷，意识一直脱离轨道。就像被谁附身，能够感受一切，但是不能动弹。至于昏迷前的事情，她的身份、家庭、背景，更加一无所知。

除此之外。我和承霄也没想到曹佳竟然是天苍的妈妈。冷静下来我才回忆起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他俩第一次在海棠小区碰面，天苍絮絮叨叨觉得比较面熟。第二次在小区门口发生车祸，天苍接过名片看见康康影楼四个打字。第三次送曹薇回家，人家喊了一声妈妈，天苍下楼之后蹲在路面哭了半天。第四次是抓鬼，天苍死活不肯承认自己跟王家的关系。一切一切似乎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捆绑。机缘，巧合。我不知道应该叫做变数还是定数。

曹薇昏迷期间曹佳详细说了收养她的过程。似乎知道一些隐情。却又不是十分全面。在讲述的时候尽量没有表露情绪，就像教师一样平和而又缓慢。我能感觉得到。跟内容不相关。一大半的时间是想消除天苍心里面的最后一点芥蒂。

事情是这样的。

王家规定每个传人六岁之前都要接收一次推算。看清宿命，认准定数。详尽而周密的安排将来要走的路。曹佳当时还生活在王家结界。身份值得一大半的灵者嫉妒。王家媳妇。不单代表整整半个王家，也意味着可以驾驭青龙。天苍接受推算的时候才六岁。除了妈妈之外基本不搭理人。据说当天王家结界笼着一层吹不散的雾霭。阳光前所未有在云层中折射出了一滩氤氲。祖先英灵配合青龙展开占卜。推算出的结果震惊所有族人。大致是说。十二年后李家传人妄用反转五行大阵窥视未来，天苍将在李家灭族惨剧之中遭受波及形神俱灭。无数血腥画面在青龙的犄角之间浮现。除了天苍所有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曹佳闭上眼精跪了下去。恳求青龙救救她的孩子。无论如何。不计代价。青龙犹豫半天之后说了四个不轻不重的字。它说，脱离王家。曹佳和天苍的爸爸几乎同时转头看着长辈，以及另外一些一直残存在结界的祖先英魂。四周陷入一种冷冰冰的沉默。没有长辈希望后辈承担不幸。王家也是一样。即使肩负天职。长辈回忆过往之时始终不愿后辈重新经历一次。何况天苍命中注定继续执着下去的话必死无疑。三天之后他们提出两个要求。第一，王家不能无后，天苍离开之前，他的爸爸作为正式传人必须拥有另外一个儿子。第二，王家降妖除魔历尽无数艰辛，族人在现世里不能继续吃苦，必须储备足够多的物质基础。事情变得勉强而又自然而然起来。

曹佳跟丈夫的感情比想象中浓厚。在降妖时认识。在危机里厮守。如果可以谁也不会舍弃另外一半。可惜，可惜的是没有如果。曹佳对儿子的怜悯超越人世间的任何一种力量。没人可以隔断，包括自己。每次看见天苍云朵似的笑容她的胸腔就会膨胀。另外一些血腥画面如同阴云一般重叠在了脑海。她怕，担心，挣扎，甚至憎恨。在复杂的情绪煎熬之下几乎到了崩溃边缘。白天不知所措。半夜一直失眠。常常搂着儿子吟唱母亲教的歌谣。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天苍听完总会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她脸上摩挲。她的心一下子痛了起来。泪水沿着下巴滴到地上。康康，天苍，长大一定比他爸爸更好看吧。想着想着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天苍踮起脚尖喊她妈妈，红彤彤的小脸闪着泪光。就在一瞬之间母性决堤而出。曹佳终于咬紧嘴唇做了决定。第二天的早晨她把束心红绳装进锦盒还给公婆。红绳不断，姻缘紧系。结婚时的盟誓划下句点。从此她不再是王家媳妇。以爱，或以爱的名义。天苍的爸爸在半个月后娶了宁姨。而曹佳的影楼也开始了正常营业。时间像曝光的胶片一样一去不返。转眼过了四年。王坦在深夜里诞生。康康影楼声名大噪。而天苍的性格蒙上一层阴影。从没问过妈妈。不爱主动说话。在上高二之前一直躲在一面钢筋般的墙壁后面偷偷沮丧。

这一年的冬天曹佳偶然遇上曹薇。连着下了几天细雨。雾都笼上一层薄纱。曹佳把朋友的照片送去医院，在护士的口中听了一个故事。表面没有什么异常。跟所有的悲剧一样。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出现过。没有钱，没有权，或是其他什么，一些丧尽天良的人偷偷放弃生命里的责任。比如护士讲述的女孩的父母。在她陷入深度昏迷之后将她遗弃在了医院。曹佳听完之后下意识的打开钱夹看了一眼。天苍一岁时的照片仿佛阳光一般照亮胸膛。她拎着包准备离开。在大门口停了下来。护士的话断断续续传进耳朵。没办法啊，没人资助的话只能停止用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疯了还是其他什么。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一点踌躇。匆匆忙忙联系朋友捐了笔钱。并在稳定之后把她接回了家。或许算是一种替代。连自己也搞不明白。十年时间换了一百多个护工。吃的，用的，即使对方没有直觉也尽全力给最好的。不是施舍，不是怜悯，更加不是富人对穷人的可耻的优越感。曹佳承认自己鄙视曹薇那对没人性的父母。但是并不表示自己觉得自己伟大或者其他。她只是在曹薇身上看到一些投影，关于天苍，关于不幸，关于父母面对这些所做出的不一样的决定。算是由此及彼。也是爱屋及乌。她把自己暂时不能给天苍全都给了曹薇。什么叫做因果循环。什么叫做善有善报。站在自私点的角度来说。正是因为她的无私才让天苍得以重生。

来命运并不只是懂得使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