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二章

回到十里铺以后，廖楠直奔音像店，把新进的货往架子上一摆，立刻就有人进来租走了，没过多长时间，大概是听人说了，原来那些老顾客纷纷涌了进来，还了旧碟片之后，借走了许多新片。

后来，廖楠让陈杰回家去，陈杰在路上碰见杨婷，简单地说了一些话，杨婷就到店里来看廖楠。

一进门杨婷就笑着问她，楠姐，这当老板的感觉如何？廖楠忙了一阵子，这才停下来，就对杨婷说，挺好的，我给你说，今天我到西安音像市场去进货，真是开了眼界了，我这回才真叫知道了什么是美国大片了，长见识了。杨婷问她生意怎么样？廖楠兴奋地说我进的货都租出去了，后来的人没租上，还登了记了，说是别人看完了还回来就打电话通知他来租，挺有意思的。杨婷问她忙不忙？廖楠说是有点忙，这些天晚上十点以前不敢离开，不过比厂里呆着舒心，不受拘束。杨婷又问挣钱了没有？廖楠说哪能那么快就挣钱，我这先学学，别人能干我也能干好，没什么好怕的。

接下来，廖楠问杨婷厂里怎么样，她们车间要下岗多少人？杨婷说还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到时候没工作了，就到店里来打工。廖楠说要来你明天就来，我正想雇人呢。杨婷大叫起来，哇，你这变质也太快了吧，前几天还是共产党的干部，现在就想剥削别人了。廖楠说别胡闹了，早都是市场经济了，雇人是给国家解决就业问题，没你说的那么反动。杨婷笑着一指廖楠的鼻子，说你看上去突然像个老板了。

这时候又来了几个租碟的顾客，杨婷在一旁看廖楠忙的不亦乐乎，就在一边干笑，廖楠见她也不过来帮忙，就说，你这人，看着人家忙得乱七八糟的也不伸把手，不够姐们意思。

来借碟的顾客里有一个人过来对廖楠说，该雇个小姑娘做这些事，她们是年轻人，懂这方面的信息，你这当老板的只管进货收钱就行了，不必这么累地干这些杂活儿。廖楠笑着回答说正考虑这事呢，才干，好多事不懂。

第二天廖楠就在店外面贴了个招小工的启示，没费多大事就雇了一个小姑娘，工钱也谈好了，一切安顿下来后，廖楠就在旁边看着小姑娘上班，一看还真就觉得那小姑娘轻车熟路，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条，廖楠后来就放心地回家里去了。

过了些日子，廖楠一算账，比原先那老板说得情况还要好一些，挣了些钱，比她在厂里强多了，而且她还没费多大精力。廖楠跟陈杰这么一来一去地算算账，把陈杰说得心里痒痒，说我就觉得自己干肯定能挣着钱，廖楠就说你那事想想也下决心吧，那可是琢磨了好长时间的事了，陈杰说我那叫办公司，事复杂着哪。

廖楠开着小店，时不时地，陈杰到店里拿一些碟片回家来看，看得他乐呵呵地，廖楠也没操多大心，在家里看舒浩那些作品，有时候也写一点自己的作品。原先廖楠家里没有电脑，她写的东西都是手写的，有些短的拿到办公室里闲下来往电脑里输，有些长点的就没办法了，现在手写稿又投不去出，廖楠索性就不写了。这么下来，近些年廖楠也就没写多少东西。现在，她一边看舒浩的东西，一边想起自己要写的东西，立刻就能往电脑里输，这段日子下来，居然一下子写了不少东西，这再回头一看舒浩的那些作品，自己掰了手指一算，舒浩那些东西也不能算多了。廖楠心想，可见舒浩不敢自居作家是有道理的。

快过春节了，陈丹从学校放假回来，到家一看，家里没人，门锁着，她看了看时间，觉得这时候妈妈应该在家里，她以为廖楠出去办什么事去了，一会就回来，就坐在家门口的楼梯上等，等了好大一会，也不见人影，陈丹有点急了，想去杨婷阿姨家问问，刚站起来身，一转弯碰见了楼上的邻居，人家一见陈丹回来了，就对她说，你妈妈没在家估计就是在店里了，你去店里找她吧。陈丹一听这话，觉得很惊讶，她忙问什么店？然后，邻居就告诉她，你妈妈现在开店了，当老板了。陈丹一乐，有点不相信，就问了地址，直奔店里去了。

陈丹找到音像店，悄悄地躲在门口往里一看，廖楠正在跟那个小姑娘结账，小姑娘拿出一大把钱交给廖楠，廖楠从中间数了几张百元面钞递给小姑娘，让她写个收条，那小姑娘写条的时候，廖楠把钱塞进自己的包里。这时候，陈丹从门口进来了，廖楠回身看见了陈丹，陈丹正用惊奇的目光盯着她。

廖楠冲过去一把揽住陈丹，说你回来了？放假了？到家里去了吗？陈丹说我刚回来，家里没人，在楼上碰到邻居说你开店当老板了，我就到店里找你来了，妈，你真当老板了？廖楠得意地笑着说，丹丹，看看像不像？陈丹说刚才那钱都是你挣的？廖楠说你这个丫头，怎么一回来就发现妈钱了？

廖楠交待了店里的事以后，就揽着陈丹往家里走。

路上陈丹不停地问，刚才那么多钱都是你挣的？廖楠说可不是吗，这还能有假。陈丹说，妈，没想到你真的当老板了，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红色干部，这一转眼就成了资本家了。廖楠说我哪是什么资本家，就是一个体户。陈丹又问起爸爸的情况，廖楠说你爸还在单位上，过阵子等妈赚够了钱，给你爸买个车，让你爸也开个公司。陈丹大笑起来，说别逗了，妈，就你这店也能赚钱买车？廖楠说小瞧妈了是不是，光这店现在一个月就能赚几千块呢，一年下来也能攒个几万的，家里还有点钱，凑凑差不多了。陈丹问原先不是说买房子吗？廖楠说房子以后再说，等你大学毕业了，兴许差不多。然后，陈丹要让妈妈请她下馆子吃好东西，廖楠高兴地就带着陈丹去吃饭了。

陈丹狠狠地点了几个贵一点的菜，说是要宰妈妈一顿，廖楠可着劲地让陈丹吃，两个人吃好以后就回家去了。

陈丹一进门就看见写字台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她喜出望外，就冲过去蹭到廖楠跟前，笑嘻嘻地问妈妈，咱家买电脑了？是给我买的吧？廖楠用胳膊肘一推陈丹，说哪是买的，是你舒浩叔叔放咱家的，让妈看他写的文章。

“舒浩叔叔？那个家伙还活着？他来过了？”

“怎么说话呢你，这孩子！”

陈丹笑着对廖楠做了个鬼脸，就径直走到写字台跟前，打开电脑就玩上了。

过了一会，廖楠过来问陈丹看没看电脑上的文章，觉得写得怎么样？陈丹一笑，说，妈，我尽玩游戏了，没看。

晚上，杨婷听说陈丹回来了，就跑过来看陈丹，她一上来就问学校里有没有男孩子追她？廖楠瞪了杨婷一眼，说你这当姨的说话不含蓄一点，看把孩子教坏了。陈丹笑嘻嘻地说，有不少呢，都让我给吓回去了，那些男孩子，不管你认不认识，只要是见你长得有气质，就厚着脸皮往上蹭，特讨厌人。杨婷让她举个例子，陈丹就说有一回，下课了正往宿舍走，路上有一男生挡住去路，说是要跟我交朋友，我一看，压根就不认识，没理他，可他说认识我，都快想疯了，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就叫来一个男生，告诉他说我有男朋友了，谁知打发了那个冒失的家伙，却被这个死家伙给缠上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杨婷问后来那个男生怎么样了？陈丹说后来找了个机会好好地捉弄了他一下，结果他就去追别的女生了。廖楠听了说一个姑娘家说这事还笑，妈当年——

陈丹冲廖楠一乐，说妈当年遇见这事，立马就六神无主，气得七窍生烟了是不是？廖楠也笑了起来，说你现在是八面玲珑，九（久）经沙场了，陈丹说我这叫十分得意，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陈杰下班后路过那个小店，在里面挑了几套美国大片的碟片，这会儿才到家，在外面就听见屋里头笑声盈天，推门进来一看，女儿陈丹正笑得前仰后翻，廖楠和杨婷也跟着笑。

陈丹见陈杰回来了，冲上去扑到陈杰的怀里，叫了一声爸，然后就又过来跟妈妈和杨婷说笑，陈杰走过去打开VCD ，把碟片放进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看起了影碟。

杨婷走后，这个家才安静下来，陈丹这才发现老爸一个人在看影碟，就一跃扑进沙发里，沙发一下子就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陈丹冲陈杰一咧嘴，用手拍拍沙发，说了声完蛋了，就从陈杰手里抢过遥控器，看也不看就说从头放。

廖楠到厨房给陈杰做饭去了，陈杰没办法只好跟着女儿从头再看这部影片，他觉得再看一遍特没劲，就跟女儿抢起遥控器，而陈丹偏要跟爸爸闹，其实她也没看影碟的内容，就觉得回到家里，好久没这么跟爸爸闹过了，放任一下自己的情绪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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