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迷途 -- 二十二 浮云
岳结心急火燎赶到小院的时候，天色刚刚发白。岳结看到四个女孩儿睡得正熟，放下心来。“难道李音来过了？”岳结想到了这个可能，随即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他绝对不会有我这么快的。”岳结如今以无视一步跨出，就有数百里之遥。从海边回来，也只是走出几十步的时间。
岳结走到大门前，推开门，却不料一个人狼狈地滚了进来。却是阿南。
阿南茫然揉揉眼睛，待看清楚是岳结后，马上骂了出来：“他奶奶的，你小子跑哪去了？叫我在门口躺了一夜！”
岳结却浑身一颤，注视着阿南的身旁，不可置信道：“浮云！”阿南身边靠着的，不正是浮云么？
阿南拿过浮云，懒懒道：“你是说它呀。”阿南站起身，拔出浮云，剑身是柔和如云般的白色。阿南叹口气，道：“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用到它了，哪里知道昨天晚上有几个不开眼的小毛贼惹了老子。娘的，看我身板小就好欺负么？结果还不是被哥哥我给灭了？”
阿南说得似乎很随意，岳结却知道阿南是救了云家姐妹。“谢谢。”阿南动用浮云才能收拾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小毛贼？阿南轻描淡写的叙述，却是不想让岳结心中有结，所以，岳结也只能这么说了。
阿南得意地哈哈笑道：“现在知道哥哥我得厉害了吧？谢我嘛，还是应该的……这样，以后管我吃住就可以了。嗯，还有，喝酒的时候让让我嘛，不然每次和你喝酒都要钻到桌子底下，很没有面子的！”
“阿南，你怎么会是浮云的主人？好像，你早就已经是浮云的持有者了，对不对？”
“这是似乎是你第一次问我的事情呢！”阿南扬着头想了一会，道：“不说就太不够兄弟了呢……我本名是叫做云护，是云家庶出的长子。看看，看看，你什么表情嘛！好了，不用猜了，琴棋书画就是我的几个叔家妹妹，只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我而已。诶，一个大家族，兄弟姐妹总是数也数不清楚的，有什么好奇怪的。”阿南忽然嘻嘻笑道：“要不然云画的男朋友哪轮的到你？我早就下手了！”
阿南兀自得意地自吹自擂了一阵，见岳结也不接话，只得老老实实说道：“我出生的时候，听说浮云自己出鞘悬在我面前。然后，我好像就是片刻之间就长大了，”阿南指着自己的身体，道：“就是这般的高矮胖瘦，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之后的事情嘛，我就记得清楚了。父亲很高兴，对周围的弟弟妹妹妹们说浮云已经八代没有认过主人了，现在云家终于又是浮云的守护者了。呃，我父亲是长子，所以比我大一个辈分的，都是他的弟弟妹妹，嘿嘿……”阿南见岳结神色不善，忙转回正题：“于是，我的名字就被叫做云护。”
“不过一年时间，我就懂得了很多得事情。你不知道，基本上所有事情，看一次，或者仅仅是自己揣摩一遍，就全能明白……那感觉，起初很好，但是总是这样，就相当无趣了。而且，在那种地方，我会学些什么？诶，后来把我憋的难受，我都以为生活无亮了……嘿嘿，幸好，有个傻乎乎的旁门道士在我两岁的时候前来盗剑。”说道这里，阿南笑了，笑得很得意，“我就悄悄把他引到云家防御最弱的地方，故意让他盗走了浮云。嘿嘿，那家伙还沾沾自喜呢！”
“结果，就跟我预料的差不多了。因为守剑有过，我和母亲就被赶出了云家，我便不再叫云护，随了母姓，又给自己改了名，就是南了。”阿南伸了伸腰，无奈道：“奈何那个傻道士前年居然被杀了，浮云又被那个旷拿去了。拿去就拿去吧，那个旷还疯了一样地找浮云的主人……相当郁闷啊！诶，浮云的主人不就是我么？万一被他找到了我，那我岂不是要回云家了？那生活，可是一点都不自由，整天窝在那地方，是个人都会疯掉的！所以，我就开始躲着咱们的好同学旷，要不然，你那么有钱，我不是早就赖上你了？”说道最后，阿南抠了抠鼻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岳结一阵无语，懊恼道：“早就该想到了！除了你，还有谁会那么疲懒？”
阿南扎扎眼睛，指了指岳结，认真地道：“除了我，还有你呀！”说完，阿南无奈地摇摇头，接着道：“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后来我忍不住给老妈说了这些事情，哪知道老妈居然出卖了我，把这事给老爸说了。你说我郁闷不郁闷？老妈想老爸就自己去找嘛！干嘛还要再扯上我？诶，不过，这个借口可真是不错……然后，与老爸讨价还价之后，就被家族勒令到这里照看这四个小丫头，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寻找浮云。毕竟，浮云只有我一个人找得到。结果，我就被强迫着来这里上学，而老爸老妈却到小岛上去度蜜月了！”
“更伤心得是，本来看咱们的旷同学不在了，就赶快跑来找你喝酒，没想到却碰到那群不开眼的王八蛋来搞暗算。，你也知道，我那四个妹妹整天都捉摸着唱小曲来着，后来跟了你，连小曲儿的功夫也不练了，哪里会什么中用的功夫？娘的，我一身功夫早荒废得剩下一半儿不到，赤手空拳还真打不过他们……”说到这里，阿南更是郁闷，“没办法啊，只能召回浮云了……我倒是无所谓，我那四个小妹妹被祸害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说到底，还是你惹的麻烦。现在可好，弄得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阿南张牙舞爪，恶狠狠地道：“说罢，你怎么赔我的逍遥生活？”
岳结挠挠头，想了好久，却解下清锋，道：“这个够不够？”
阿南气的一脚踹着岳结的屁股，“靠，我无赖吧，你更无耻！”
岳结无所谓道：“跟你学的。”
“是，青出于蓝呐！不过，妹夫，清锋迟早是别人的。你送人也算对。”
岳结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南也惊讶了：“旷没对你说么？”
岳结更是疑惑，“说什么？”
“，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你不是清锋的主人么？”阿南瞪着岳结，不可思议道，“难道你没有发现，你手中的清锋从来就没有解封过？”
岳结拔出清锋，再次细细察看，神色凛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六名剑遇到真正的主人，才会显现出剑的真正威力，这就叫做解封了。名剑在普通人的手里，不过一柄寻常的利器而已。就像你现在握着清锋，就跟握着一把普通的宝剑剑毫无区别，仅仅一把利器而已。那个息也是一样，息壤只有在他的手中才会重若泰山，而其他人拿了，只有轻飘飘的三两斤而已。”阿南严肃起来，“旷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些？”
岳结缓缓道：“没有。他只说清锋是我的，而现在的清锋还不能算真正的清锋……可是既然如此，旷又为什么那么关注我？他既然是为寻六名剑，夺走清锋便是，为何会如此？”
阿南沉思了片刻，道：“你要小心了。或许，他发现了比名剑更重要的东西。也只能等星霞二剑出世之后才能明白了。云家的记录中，清锋是最神秘的一柄剑。无论烟雨、息壤、晨星、夕霞，还是我那浮云，都是剑如其名。唯独清锋，却让人捉摸不透。”
岳结将清锋入鞘，手中用力，清锋已连柄没入泥土中。“既然不是我的，我还拿着干什么？”
阿南竖起拇指；“高！实在是高！一下子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厉害！不愧是我的徒弟！”
岳结提了阿南一脚，道：“徒弟个屁！走，喝酒去！唉，好久都没有喝酒抽烟了。”
阿南叫喊道：“哎，哎！我说妹夫，你就这样不跟我妹妹说一句话就走了么？好歹我也是她们得哥哥哎！虽然她们还不知道……但是，你这样很让我不放心呐！”
“不要叫什么妹夫了，”岳结苦笑道：“等她明白自己的时候就结束了吧！其实，我们都是在骗自己。”
一声琴音想起，若有若无，若断若续，意境空灵，教人仿佛处在梦幻之间。
阿南道：“这家伙又有精进。”
岳结却道：“这世界还是太小，原来她们的老师真的是李音。”
说话间，云家姐妹已经醒来起床。出门见到阿南和岳结，理都不理，只是四下察看。只有云画心不在焉地道：“岳结哥哥，是老师来了呢！岳结哥哥看到他了吗？”
岳结摇头，低声对阿南道：“你看，我说的，原来是真的。我知道，她却不知道。”
阿南没了话语，小声地郁闷道：“走走走，连我这个哥哥都没看见……虽然不知道，但到底血浓于水，这点感觉都没有。靠，我算是白帮她们了。娘的，喝酒去！”
岳结拉住阿南，道：“傻了吗？现在是什么时候？哪里有酒让你喝？”
“回家嘛！”
岳结叹口气：“我说大哥，你家在哪啊？”
“！都被气糊涂了，走，去你家。”说着，阿南就要走出大门。
“我说，我就住在这里好不好？”岳结闭上眼睛，“走吧，没记错的话，屋里还是有些酒的。”
阿南笑道：“是不是不放心云画呀？怕她红杏出墙了？嘿嘿，放心，追女孩子，我还是有些办法的。若有疑问，找我就可以了嘛！不过可是要付费的，嘿嘿，谁叫你有钱呢？大半个世家之城都是你的。”
岳结搂着阿南进了书房，不屑道：“找你？就是你真是天上的云，不是也叫人给勾了下来？自己那烂事都没个着落，还来说我？切，我都不希得说。”
阿南一眼就看到了书房里的一坛酒，抱起酒坛饮了一口，道：“说说，到底对我那个最小的妹妹有没有感觉？作为她的哥哥，我可是很有必要知道的。”
“你在乎么？”
阿南嘿嘿一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云家的事情，我的确不在乎，可是我兄弟的事情，我可是很在乎的。快点说说，娘的，我可是将我自己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你小子再不说实话，可就太卑鄙了。”
“让我怎么说呢？”岳结抓抓头发，“或者真的有那么一点……呃，这么说吧，从古森林出来之后，我是真的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至少我试着去那样想过。可是，就在昨天，画儿提到了李音。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却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看不见。画儿话语中对幸福的憧憬，就像冰一样让我所有得热情冷了下来。”
“你确定你的想法就是对的？”
岳结点点头，“我们这样得修炼者，对那种情绪把握得在清楚不过。不经意间的流露，是最真实的。”岳结回忆起潇月儿，自嘲地一笑：“我可不想在一个地方摔两次，况且受伤的不会只是我一个人。这次能借着画儿将潇月儿的事情了结，算是我赚到了。至于画儿，还是趁着没有完全陷进去，找个机会……”
“让她明白她应该喜欢那个李音么？”阿南嘶笑，“女朋友这东西嘛，有时候看的可不是缘分，而是要靠抢的！想当初，哥哥我就是因为太纯洁，太矜持，所以没有狠追下去，结果才落得光棍下场啊！”阿南唾沫横飞，教导岳结。
岳结盯着阿南的眼睛，道：“如果现在给你一次再来的机会，你会狠追下去么？”
阿南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黯然道：“既然已经决定了放弃，纵使再心痛，我会是那样翻悔的人？我的性情你应该知道，没有什么能束缚住我！”
岳结扔给阿南一支烟，道：“这就是了，我难道会是那样的人？”
阿南点着了烟，道：“我是怕你以后会和我一样啊！”
岳结淡淡道：“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哈哈，不错！喝酒！”
“喝酒！”
……
“阿飞啊，”
“什么？”
“其实，我们都是太骄傲了。”
“是啊，就像浮云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