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迷途 -- 二十一 天音
盛夏时的温暖只持续了月余。秋季还没有到的时候，叶子就开始泛黄了，风一吹，就有叶子开始飘落。
夕阳中，小院小花园里，岳结看着已经败了的花朵和枯黄的叶子，道：“今年的粮食的收成又不会好了。”
云画在一旁摇摇头，好奇地道：“不好就不好了，反正食物又不是很贵的。”
岳结苦笑，只能苦笑。云画怎么可能知道种地的辛苦？平常的时候农作物收成是好是坏当然没有太大关系，可是如果这样的气候持续两三年的话，那么之后估计世界上百亿人的吃饭都成了问题。毕竟，民以食为天啊！
“画儿，我教你练武怎么样？”岳结说道。他如今混沌原法已至万物始萌的境界，所以只要细细琢磨，创出一套两套内功法门不是什么难事。岳结看着画儿的容颜，忽然一阵心悸，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才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不用啦，老师教了我们很多东西呢。”云画一说到她的老师，眼睛亮了起来，“吹奏各种古乐器，还有音律，嗯，反正就是很多了。”
岳结忽然来了兴趣，道：“音通人心，你们老师教你们曲子了吗？”
云画眼睛看着远方，疑惑道：“老师传授的，都是最基本的技巧和道理。曲子却只教了一个，可是画儿好笨，到现在还唱不出来。”说着，云画哼起一首曲子，只有短短几个音符。“咦？岳结哥哥，你怎么了？”
岳结已经沉浸在那短短几个音符之间，听得云画呼唤，才回过了神，道：“你们的老师可真了不起。如果这曲子是你们老师自创的话，那么他最少也是一代宗师了。”
云画笑嘻嘻道：“什么一代宗师呀！老师年纪也不过比大姐稍大一点而已。老师还说，记着这曲子的开头就可以了，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能自己奏出这曲子的。”
岳结看着云画眼睛，里面，有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岳结又是一阵不安，摇摇头，驱除了这种情绪，暗自道：“我这是怎么了？有些莫名其妙了。”岳结呵呵笑道：“比云琴大一点，那不是跟我差不多了吗？”
云画想了想道：“嗯，先在想起来，你们还真的很相似……我是说你们给人的感觉很相似，都很，都很，哎，画儿说不出来。反正呀，我最喜欢的，就是老师和岳结哥哥了。”
岳结促狭道：“那当初怎么粘着我呀？要是画儿这样粘着你的老师，你不就可以做他的女朋友了？”
岳结本来的一句玩笑话，云画却以为岳结吃味了，重重捶了他一拳，恶狠狠道：“不许岳结哥哥这么说！画儿只想做岳结哥哥的女朋友。”云画幽幽一叹，少有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老师虽然平和，人也很好，但是却总是让人感觉难以靠近，更何况……唉，可是岳结哥哥不一样，画儿看的出，岳结哥哥很孤独，心里很想和别人接近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岳结心里也开始迷茫起来，喃喃道：“毕竟，我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孩子而已。不是什么事情都看得透的。”画儿，或许在你的心中，你的老师才是最重要的啊。
岳结抬起头，这时候，世家之城内忽然又多了一个不寻常的的气息。给岳结的感觉，如潺潺的流水，山顶劲松，或是天上白云……那么地贴近自然。“这样的境界，已经天人合一了啊！”岳结感慨了一下，不再在意，扭头对云画道：“画儿，你不是说恋人应该去逛街吗？那么，先在我陪画儿逛街好不好？”
云画想了想，道：“可是好多人都认得画儿，每次出去都要小心翼翼的，很烦呢！”
岳结无奈道：“那就算啦。”
云画嘻嘻笑道：“我们可以去学校啊，画儿知道好多地方都不怎么有人的。”说着，也不等岳结说话，就拉起岳结的手，“晚上还可以看星星呢！”
“呵呵，那要快点了。太阳快下山了呢……”岳结忽然停住，苦笑道：“今天是去不成了，明天我再陪画儿好了。”
小院大门外，岳氏的管家恭谨地站立着，身后，停着一个车队。
云画撅撅嘴道：“为什么呀！”
岳结已经走出门外，道：“我跟他们说过，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就不要来找我。现在看来，事情有些麻烦了。”
“那明天哦，不许再赖皮！”
岳结转身对云画笑了一下，关上了门。
岳家大宅里，岳结淡淡道：“出了什么事情？”
“回少爷，日本要求谈判。”
“谈判？那就跟他们谈好了，找我干什么？”岳结有些生气，日本如今就是一只蚂蚁，说句话都没人会听得见，居然还想谈判？
“可是他们却要求您亲自与他们会面。我怕其中有蹊跷，所以才来找少爷。”
岳结神色不耐，正想说话，忽然停口。一声轻笑，“他们是想了结恩怨。”屋内已经多了一个人。
岳结眯起眼睛，道：“是你？”原来来的人竟是当日奏琴的男子。那日他与蒙面的潇月儿斗音，却教岳结在中间吃尽苦头，差点死在那里。
“哦，原来是故人。那晚还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的那个长辈，只怕我师兄就凶多吉少了。只是你却狠毒，几乎灭了大和一族。”男子仍旧背着那古琴，一袭长衣。
岳结冷冷道：“你不是日本人，为什么还要替外族说话？”
男子苦笑：“你就不问我的姓名？”
岳结不屑笑道：“没有必要。”
男子神色严肃起来：“天心最慈。日本好歹数亿人口，却教你一声令下，杀的只余几万，还有那些人……”
岳结示意管家出去，对男子道：“接着说。”
“你这么做，就不怕神鬼皆怒，遭报应么？”
岳结冷笑，“报应？什么是报应？实力不如他们，就会被他们肆意凌辱，玩弄。他们实力不如我，却还来挑衅我，我就该忍着么？这当是何道理？强者生，弱者死，日本当日暗杀我，就要承担失败的后果！报应？日本被灭族，说不得也是天数而已。注定活着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死了；注定要死的，谁也救不得！这才是天命！天道无情！”一股子凶厉至极的煞气扑向男子。
男子语塞，良久，道：“天道无情么？我也只是看不过而已……毕竟也是数亿的性命啊！罢了，大和的修行界已经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所以要对付你了。冤冤相报啊！再想想，你还是不要去了，如此下去，却是一死之局。”
“为什么不去？”岳结看不惯男子的仁慈，道“轮回是和尚的道，因果是他们的说法。我又不是和尚，我岳结只求今生！”
“唉……”男子叹气道，“既然都看不开，我还能说什么？我便领你去吧！”
岳结心道：“看开如何？看不开又怎么样？难道悟道便是看开么？既然都修炼者都能看得开，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争斗？”嘴角微微一撇，岳结跟上男子。
星月下，长江入海口。
旷依旧灰衣。
岳结笑道：“你说得该不会是他吧？”
男子一脸疑惑。
旷指指脚下得暗色得沙土，笑道：“那百十人，已经化作尘沙了。”
男子惊道：“你竟然将他们全杀了！”
旷冷笑道：“不错！他们在我中华大地上，也敢撒野！哼，让我滚蛋？以为这是哪里？他们竟把自己当主人了。想我堂堂华夏，就是清心寡欲得正道修士也容忍不得这些蛮夷放肆。让他死算是便宜了，换作我大哥，管教这群蛮夷遍尝炼狱之苦！”
岳结问道：“旷，你怎么会在这里？”
旷指着那男子道：“正为此人。”
男子皱眉道：“有些狠毒了。”说完，朝旷拜倒：“见过前辈，在下……”
旷摆摆手，道：“不必说了，天音门的天籁李音，我还是有所耳闻的……天音门里灵丹你吃了不少吧？要不然，就算你有境界，但以你的年纪，也不可能积攒这么深厚得真元。”
李音垂首道：“前辈说得不错。蒙门内长老错爱，给晚辈了那颗生灭造化丹。”
旷笑道：“天音门果然把你看做下任掌门了，连这等仙丹也舍得。果然是传闻中的悟道天才，否则也不会吸收了那颗丹药了。”说罢，身形一闪，一柄剑已指着了李音的眉心。
岳结看得分明，那柄剑正是浮云。暗道：“原来如此。我说旷为什么来这里，原来是为浮云找主人了。”
李音愕然，还没反应过来，旷已经收起浮云，颓然道：“本以为你和这柄剑性情相近，却仍不是浮云的主人。”收拾心情，旷接着道：“天音门来这里干什么？难道知道了那件事情，所以派你来了？”说着，看了岳结一眼。
李音道：“那件事情晚辈也只是听说，除夕之夜，天音门必会去得。晚辈这次却是找我那几个徒弟，交代一番。”
旷沉默片刻，道：“也是，成事在天。这一界得保存，也仅在此了。妖、魔、道三系修道者还是首次这样联合……也亏了天上那群人，不理世间事，倒让下界得修道者们没有了道派之分。”
李音道：“不是来了一个人吗？若不然，任凭我们再怎么样，也是抵挡不住的。”
旷摇头道：“来的那个是个意外……或者说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很多事情，我不能跟你说，只能等你慢慢的明白。好了，你寻你徒弟吧。我还有些事情跟岳结说，你不需要知道的。”
李音拜了一礼，“晚辈告辞了。”
待李音走后，岳结问道：“这李音是什么人？”
旷回忆道：“说起来，我和他还有过一面之缘。李音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里，我恰好路过。那日黄昏，李音出生之际，紫光冲天，云成龙凤，仙鹤衔来鲜果，猴儿敬上美酒……天生祥瑞，必是不出世的奇才。我本欲等他大一点就收他为徒，传为衣钵。哪知道天音门手脚更快，这李音刚满月便连着他得父母一起给接回山门。叫人气煞！”
“这李音从小聪慧无比，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学什么都快。这倒还罢了，可是李音弱冠之龄，却将那天道看的比苦苦悟道数百年得天音门人都清楚，所以天音门才不惜将这世上仅存得一颗仙丹给了他。正是天生悟道的奇才！”
岳结不信道：“悟道，悟了就是悟了，不明白还是不明白，只在一念片刻之间。纵然愚顽之辈，开窍也是一朝，哪里有天生之说？”
“一夜得道，也不是没有的事。只是这李音天生便能极易的沟通天地，这可不是人人都可以的。不说这些了。本以为这李音是浮云的主人，没想倒浮云竟不认他，可惜了……”
“呵呵，旷，这就是你看错了。”岳结笑道：“天上浮云，闲散逍遥，无欲求、不争执，自由飘荡，无所束缚。若论性情，李音与浮云可是一点也不沾边的。”
“唉，我也只是想试试而已。没有收他做徒弟，终究是心有不甘……不过，我好歹有了息，也不比李音差！”旷话语一转，道：“我来此目的，除了李音之外，还有就是你了。”
“我？”
“是。”旷道，“除夕的时候，你和清锋一定要到古森林。”
“为什么？”岳结道。
“因为那日，星、霞二剑极可能也会去的。”旷笑眯眯道，“那时候，便是六剑齐聚得日子了。”
岳结皱皱眉，道：“如果我不去呢？”
“你会去的。你当李音去找那几个女孩儿是为什么？”
“好罢，我去就是了……”岳结说道，脸色忽然一变，“糟了！”调虎离山！岳结忽然想到，既然旷都知道可以用云画来要挟自己，那么日本修行者没有理由会想不到这些。“旷，我先回去了，除夕我一定会到的。”说罢，不等旷说话，一步跨出，人已经消失。
“现在想到了么？其实也不用着急呀！你当我让李音离去是为了什么？”旷低语道，“你的性子……幸好有了一个云画来制住你，若不然，这一界的存灭还真的很难说呀！”
“天地人兽，寒阴门，日本修行界……无论是谁，敢动她一根头发……哼！”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瞬间飞到远方，旷喃喃道：“浮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