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第三十三章 遭遇强敌
张少凌循着那股奇异的力场追逐，一会儿便飞离了闹市，来到一座宽阔的院落前。
四处静悄悄的，门口上“迁思园”三个字在血红的灯笼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怖。张少凌一咬牙，随即决然的翻身跃入院内。
宽广的林苑里的一些树枝上高挂着几个白色的灯笼，微弱的光芒勉强地洒照到院落几丈方圆，再远些便显得有些有心无力了。在院内人工湖中蜿蜒曲折的回廊尽头的小亭里，端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张少凌独自下棋。
花白的长发，挺立的虎背，宽大的绿袍在夜色中如傲视天下的魔神。走进院内，铺天盖地的气场便倾轧下来，集中到张少凌身上。
在跃入园内的时候，张少凌差点因院内外气场的失衡而跌倒。张少凌连忙运劲发力，抵挡着这股无形压力，精神更是遭受到滔天巨浪般强大的撞击。
张少凌知道自己败了，眼前人给他的压力与陶然庄庄主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他已可肯定这是一个达到大先天境界的高手。如果愿意，他实在不愿与这样的强人为敌，在那陶然庄主受下毫无还手之力的无力感至今仍使他心有余悸。
但他却是不得不面对，他不能让无辜的姬灵她们卷入这件事。虽然，面对此人张少凌知他没有半点胜算，然而若要他就此投降，张少凌却是宁死不从。他平日里温和似无主见，却是外圆内方，一旦心中决定便不会轻易放弃。
真元力悠悠的在他体内运转，抚慰着他过度绷紧的身体。瞬间，张少凌涌起一种强烈的斗志，自己拥有的可是修真者的真元力，现下并非就没有一搏之力。张少凌身体顿时放松下来，负手立于人工湖的堤岸边，仰望夜空。
“咦！”那人明显感觉意外，刚才张少凌几乎在他刻意发出的力场压迫下屈服，但转瞬间却又轻松自如。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看上去只有三十余岁，样貌近乎邪异的俊伟，比之风不凡给人的感觉更为明显。尤使人印象深刻处，是其皮肤晶莹剔透，闪烁出眩目的光泽。鼻梁高挺，双目似睁似闭，神光如若电闪，全身藏着一种奇特的魅力。
张少凌倒吸一口凉气，在这神光注视下，他只觉透体冰凉。霎时间真元力如怒涛涌动，一股超越平常的气势从他体内激发而出，与那绿袍人的气场抗衡。在面前此人的压迫下，张少凌体内的真元力被激发出全部潜力。
天地色变，黑色似若云层直垂庄园上空。绿袍人眼中精芒闪烁，比高悬的灯笼发出的光芒都还要耀眼。
张少凌深深的呼吸，终于开口道：“前辈何人？”
那绿袍人淡淡一笑，道：“听不凡说，武林中新近出现了一位年轻高手，身怀我教圣令，所以特请一见。”
张少凌冷笑道：“你也是要来取回天阴令的么？”
那绿袍人道：“这只是其一，但另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是你是我出关以来遇上的第一个令我有一战欲望之人。”声音里带着种傲视天下的气势。
话说到这份上，张少凌知已无法避免，就算他现时肯归还天阴令，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当下沉声道：“那就恕晚辈冒犯了。”气势陡然高涨。
两人的眼神都变的凌厉锋锐，紧锁在一起。园内起风了！
空气似有万均巨力重压而下，张少凌气势顿挫。他心知这是一种精神奇功，当下再次鼓动真元力，仰首长啸出声。啸声冲破重重重压，开始时细不可闻，但旋即迅速扩散开来，直若龙吟虎啸。
伴随着这声长笑，张少凌也电射那绿袍人。双掌在半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在他身前两丈内的空气受到气场牵引，急速的旋转起来，逐渐化为一有形的涡漩气劲，发出尖锐的鸣叫，撞向湖心亭中的绿袍人。
绿袍人凝然不动，连脸色也无任何变化，只是那双眼睛却越发的明亮起来。张少凌在经过一连串战斗后，终于脱离了一般武学的限制，有了令大先天高手心动的实力。
“啪啦啦”，在灰色的锥形空气漩涡前端压力的催逼下，小亭上访的青瓦一片片飞了出去。气势端的凌人。
“有形无实，气劲厚而散。此招若便是你极限的话，那根本就不值我出手。”绿袍人清晰淡然的声音穿透层层气劲，传入张少凌耳内。心口一颤，张少凌几乎控制不住身前的气旋。但真元力终是非同凡响，仍凝而未散，继续导引气旋压向绿袍人。
待那气漩临身时，绿袍人动了，一只有如玉质般光洁的手掌弯指成拳，如蛟龙出海，直捣气旋威势最盛的顶端。
“啪”，绿袍人一拳与张少凌双掌相交，气旋顿时消散，扩散的劲力向四周激扫而去。湖心小亭的上端顿时遭殃，散作几十块飞散出去。
张少凌也被一股犹如排山倒海的巨力倒撞出亭。两人之间的差距仍是太大，在张少凌蓄势出手的情况下，仍输了一筹。在空中，张少凌凌空划出一个大弧线，由慢入快，霎时又射向亭中的那绿色身影。
战斗的欲望空前强烈。
一连串声音响起，活象鞭炮鸣响，张少凌白色的身影游离如电，然而却始终未能撼动中间卓然如山的绿色身影。
张少凌心中暗暗叫苦，虽然他目前看似占据主动，然而就算以御风术之轻灵，如此施来也耗力甚剧，如果自己始终保持这种攻击态势，不出一柱香功夫，必然力竭。而反观绿袍人只是随意出手，便立可化解掉他的攻势。神态甚是悠闲，由此亦可看出他根本还未认真，只是任有自己尽力发挥。心中如此一想，张少凌气势顿时又再一挫，立生逃跑之念。心中一动，拟定了一个策略。
绿袍人还是看似漫不经心的化解张少凌的攻击。
张少凌一声大喝，身子猛然拔高，凌空全力击下，笼罩了整个小亭。也只有御风术才能在暴风骤雨的横向攻击时，未见任何征兆的跃高身形。
绿袍人眼中闪过一抹赞许，显然这一下他给了很高的评价。他果然再也不能保持原势不动的好整以暇，双掌一翻，轻飘飘的迎向半空中扑下的张少凌。但张少凌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脚下的凉亭。
两人手掌相交，但张少凌只在绿袍人手上轻轻一按，便借着御风术滑向一边。同时单脚在凉亭底端一点，身体猛然向后飘飞。
绿袍人正待飞身追上，哪知脚下凉亭突然之间轰然垮掉，大理石砌成的凉亭顿然四分五裂。原来张少凌方才一点，却是破坏了凉亭。以他之武功，在重心骤失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先拔身飞起，虚立在湖面之上。
张少凌一计得逞，更不停歇，趁着凉亭垮裂扬起的灰尘和石块落水溅起的水花掩护之下，拼力向院外飞身遁走。然而，张少凌却还是低估了绿袍人的实力。只见他大袖一甩，似一朵绿云飘然而至，弹手便是几道指力，呼啸着直袭张少凌周身几处大穴。
张少凌不得不转动身形躲过这几道激越的指风，但速度却稍慢了些下来。绿袍人迅如轻烟，急撞而至。张少凌大骇之下，连忙挥手一格，顿觉如遭雷噬，手臂发麻。上一次这种感觉还是拜陶然庄庄主所赐。
绿袍人信手出招，大袖翩翩，有时轻如柳絮，有时却重如泰山，招式绵绵，千变万化，而偏偏其中轻时慢，重时急，大违武林常势。
张少凌挡的艰难之至，他心中一阵骇然。不可否认，经过最近的连续胜利，他已经觉的自己的武功还算不错了，至少在江湖上，就算是遇上他们所说的大先天高手也应有一搏之力了。但是，现在差距却是摆在这里，心中沮丧，手底更见一慢，只得凭着御风术躲避，期望可以寻机逃走。然而，又是有那么容易么，张少凌毫不敢想。
绿袍人气息竟似无穷无尽，就算在虚空中，攻击丝毫不见停歇之兆，更遑论寻隙逃跑了。激散的劲力扫的庭院中一片狼籍。
时间一长，绿袍人似渐觉不耐，张少凌真力韧性之强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而且轻身功法也甚为奇特，每每见无可躲避之处，总能仗之险险避过。
绿袍人疾风骤雨般的攻势突然一顿，张少凌心中一喜，连忙拼命的飞射而退，如流星电闪，竟给他一下飞越了院墙范围。然而，就在那一刻，绿袍人左手化出一个半弧形，霎时间，空中突然出现一圈圈波纹，张少凌毫无准备一头撞了上去，被弹了回来。同时绿袍人右手在空中一转再翻，一点红光自他手中升起，打向半空中的张少凌。
空气中一连串的细微爆裂声，那点红光刹那间爆开成千万点红芒，把张少凌淹没其中。张少凌眼前一阵红光闪动，晃目逼人。他情急之下，双掌左拍右按，打出数百道气劲，同时身体急速上腾。气劲于红芒相撞，“嗤嗤”做响，犹如雨滴打在热铁之上。
张少凌身体霎时升上数十丈高空，忽然眼前绿影一闪，挟着一点红芒。张少凌身体如遭万千巨锤撞击，一股阴异的力量冲入他体内，张少凌直直的从空中跌落，砸在地上，没了声息。
庭院内狂暴的气流霎时间一收而尽，除了院中斜倒的绿树，断裂的回廊。湖中摇荡的波纹和摇晃的灯笼显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战外，一切都在浓密的夜色下依旧平静，包括远处隐约传来的鞭炮声。
风不凡从外走了进来，扫视了一眼躺倒在墙角的张少凌，随即一立，极其敬畏的道：“义父，司马副教主谴人禀报‘一切已准备就绪’。”
那立于黑暗中的人影缓缓的走到一只灯笼下方，被白纸阻隔的淡淡光线从上方投射下来，照着那身绿色的锦袍闪闪发亮。
“喂，着人回复‘一切照原计划进行’。”淡淡的语气中透者不容质疑的确信。
风不凡应道：“是。”说完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道：“武当山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要不要叫秦长老暂时按兵不动。”
那绿袍人眼光一指，一丝尖利的寒光投射在风不凡身上，风不凡身子一紧，还是垂直不动，半响，绿袍人才缓缓开口道：“历啸天真的死了？”却是答非所问。
风不凡道：“应该是，四明峰地道完全被堵住了，就算是厉师……厉啸天也不能幸免。”
那绿袍人目光垂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厉啸天是个人物，可惜大家虽为同一教，但却不能为我所用，可惜，可惜。‘定里定，轻声道：“不凡，你也是厉啸天收养的弟子……”
风不凡连忙跪下，急声道：“义父，孩儿虽是厉啸天自街边捡回，但自从加入本教，对义父却决无二心。”
绿袍人淡淡的一笑，道：“厉啸天的辛苦经营在正道各派插有棋子，倒是咱们省了不少功夫。”风不凡一急又欲说话，那绿袍人摆摆手继续说道：“不凡，虽然你是厉啸天暗中运来本教，但是义父并无怀疑你之意，不然在那么多年中也不会单单只收你与傲儿为子，更不会在后来授予你们刑堂堂主之职。
风不凡道：“义父不仅替孩儿去掉体内的残留毒，更对孩儿有知遇教导之嗯，孩儿粉身碎骨也难回报万一。”
绿袍人“呵呵”一笑，道：“不凡，我教复出武林，咱父子就共享尊荣。”
风不凡赶紧伏地道：“义父雄才伟略定能一统江湖，再现当年我教大业。”
绿袍人仰天长笑，直冲九宵。笑声未歇，忽的顿住，淡然道：“不凡，下去准备吧！”
风不凡应了个“是”，恭身从庄内退了出来，走到门口，又望了望躺在那边不知生死的张少凌一眼，才闪出门外。一抹额头，却是冷汗沾湿了手心。风不凡不敢稍停，当下向黑暗中射去，方向是城外孤耸的高山。
绿袍人看了看地上的张少凌，皱了皱眉，似是有些犹豫不决。片刻，拍了拍手。立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庄园黑暗的角落里窜出，立于他身后。
“把他带到总堂。”
那黑衣人窜到张少凌身旁，一把把他揪了起来，三两下即消失不见。
夜风吹拂着绿袍人的衣襟，忽的胸前一片巴掌大小的布片脱落，漏出里面白色的内衣。绿袍人没有理会，仰首望向黑暗的夜空，一动不动。
元月初三！不知那晚有没有月亮。
*********苏州城，元宵灯会。
灯会也接近尾声，热闹的人群开始等待他们最后一项节目。
“嘭，嘭，嘭……”爆裂声几乎同时响起，刹那间无数道银火窜向高空，“砰”的一声炸裂。
夜空顿时明亮，黑色中盛开无数朵闪烁的礼花，挟带着点点银星，在空中绽放出醉人的绚烂。
人群欢呼起来，仰首遥望那满天的星火，赞叹欣赏。
没有谁注意到在这火树银花映照下，却有四个青年人焦灼不安的城中四下奔跑。一个悲伤的女子独依门前默然等候，任凭闪光照透从眼角溢出的晶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