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10）痴痴宛若：梦做了又碎

雪狼的银烟，还在我眼底飘飞。女孩怯怯地走近我，递给我一条洁白的手巾。清清的百合香味，与浑浊的冥河水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觉得安慰。我看了看她，白皙的脸，还带着几分童稚之气，如此早年夭折，是个可怜的女子。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很轻：“小姐，你可以带上我吗？”

朱雀的眼里燃着愤怒，似是要将她吞进肚里。我摇了摇头，轻轻抚弄着朱雀：“回来！”

焰火渐渐消退，一会儿的功夫，朱雀循着梅花烙回到我体内。灵石完好地浮在空中，缓缓地落到我手上。

女孩见我摇头，以为我不答应，有些着急：“小姐，我做什么都可以的，请带上我吧。我保证不拖累小姐。”

如孩童般柔弱的她，该是受了很多的苦吧。

“可以告诉我吗？你是怎么死的？”

我望了望结界外的烈，他正一脸着急地望着他根本看不到的我。烈，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再等我一会儿吧，眼前的女孩很可怜，我希望能帮她一点忙。

泪似雨落，女孩低声道：“我是被天伦誓者杀死的，这是我应得的惩罚。可他们让我永远得不到轮回，我又没有法力护身，到处有妖魔逼我干伤害人类的事。小姐，你救救我吧。”

“你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你？天伦誓者怎么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呢！”

“我爱了上我的亲哥哥，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他叫书然。书然带着我逃离家乡，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我们的幸福生活。我们过得很好，书然很疼我。后来，我生下了书然的孩子。书然很高兴，请了位算命先生给孩子算卦。不料算命先生就是天伦誓者，他说我们兄妹结亲是孽缘，触犯了宙神定下的永世不可触犯的禁忌。他对我们的惩罚是，有一个灰飞烟灰，有一个永世痛苦、得不到轮回……”

天伦誓者，传说中掌管人伦界的最高神者……

宙神定下的永世不可触犯的禁忌？

兄妹之间真的不可以结亲吗？

“所以呢？书然为了保护你选择了灰飞烟灭吗？”仿佛是在听自己的故事，心就像是被什么绞得七零八落。

她低头不语，美丽的刘海遮去了痛苦的双眸。

那如果我执意要跟烈在一起，那烈的下场，也是灰飞烟灰吗？

烈，当初你为什么要在我喜欢上你之后才告诉我你是我的哥哥？烈，我该怎么办？因为你我才可以安心地放弃追寻夜魔大哥，现在呢？我要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我已泪流满面，女子愣愣地看着我：“小姐？”

我认真地问她，希望能抓住最后一点可以喜欢烈的理由：“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人生重新开始，你还会跟书然一起走吗？”

“不会！”这个问题她似乎已考虑过几千遍，一下子从口中蹦出来，“我会把他让给另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子，看着他们幸福……”

头快要炸开了，为什么我要遭遇这种事情呢？

“你很伟大，我想我无法这么做。”烈，如果真的不可以爱你，那就让我守在你身边看着你幸福吧。那你，也不要再爱我了……

“不是我伟大，你无法这么做只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地爱过。爱一个人，是可以不顾一切地为对方牺牲的……现在却害得他飞灰烟灰，我……”她又开始抽泣，我能体会这种钻心的痛。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为什么要她说出这么痛心的回忆呢？

烈，难道我对你的感觉，真的不是爱吗？我真的无法做到为了你的幸福大方地退出，也许我对你的喜欢真的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深……

“谢谢你。”我为我的感悟郑重地说了这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我轻轻地搂了搂她：“都过去了。我带你走吧，我保护你。”

她猛地抬头，我看到泪已花了她的脸，而此时的泪光，闪着的，不只是悲伤，也有重生的喜悦与深深的感激。

“不过你没有肉身，是不能见光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脸上浮起无奈的忧郁。“灵石我还不太会用，但我可以试着把你附在上面。也许吸附的时间久了，你就可以拥有自己的灵力。”

我把灵石抛向空中，全神贯注地逼出它的光芒。“我以阴煞之主的命令，要求你吸附她的灵魂！”

一片寂静。

失败了吗？为什么会？我明显看到了她脸上的担忧。

转瞬，灵石又如往常般，射出奇光异彩，我知道，这代表了她的的希望。她被化作一道白色的光弧，吸进灵石中。我可以听到她的声音：“谢谢你，小姐，我叫李宛若。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只有我自己清楚，我救她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因为她和我一样可怜——梦做了又碎……

烈，从此刻开始，我不再爱你……

玄城的荷塘中，我们养的鱼，我们种的荷……

梅花烙的疼痛，伊恒轩中灵动的歌声……

我们的蒲公英……

双手紧握的快乐，薰衣草的永不枯萎……

都只是曾经。

烈，从此刻起，你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