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11)茯灵汀:置死地而后生

也许，有一些悲伤，是可以选择坦然对待的。安玄海湮，放过自己吧。

冥河结界散去，我走了出来，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力地拥了我一下。我有些发愣。

……

龙潭载着烈和我一路来到一座荒凉的大山前，轻身一跃，便飞上了山腰。就快要到烈五年来生活的地方了，我好奇的东张西望。这一看却带来了失望，这里怎么看都是一片荒凉。眼前只有一扇长满厚厚青苔的小石门，四周的地面也都长满了暗绿色的野草、青苔。我不禁疑惑地回头看烈：“茯灵汀就是这个样子的吗？”这哪里算得上神奇啊？这样就能够当武林之霸吗？

看着我一会儿挑眉一会儿皱眉的样子，烈不禁失笑。他伸出食指在我眉上轻轻一抚：“别失望，这只是去茯灵汀的必经之道。”说着，他取出玄淇环，熟练地甩出，嵌入门上方一个难以被察觉的凹陷处。门骤然间裂成两半，缓缓向两边滑去。山洞内一片漆黑，那种恐怖足以使人惊颤。烈取出玄淇环，牵我下马。我的手被握得很紧，他仿佛在告诉我无需害怕。我们都进了山洞，小石门竟自动修复合上，什么都看不见了。

“烈，龙潭还在外面。”我疑惑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龙潭去的是天堂牧园，不走这条路。山洞太小了，它进不来的。”

我不明白的是，天堂牧园应该也属于茯灵汀吧？为什么龙潭可以走大一点的路而我和烈要在这里挤呢？

我没有问他，也许这就是茯灵汀的规矩吧。

烈解开融琦囊，闪光的羽毛照亮了周边。茯灵汀还真是特别，连照明的工具都如此浪漫、惹人喜爱。透过亮光，我注意到，这里面只是一条狭窄的隧道，不能够并肩而行。烈走在前面，我紧跟其后。

走了一会，突然听到后面有声响，我警惕地握住清溪剑。缓缓回过头，几只蝙蝠正拍打着翅膀向我飞过来。拔剑……手被制住了……是烈！

我一惊，不小心扭伤了腿，瘫坐在原地，走不了了。烈看着受伤的我，笑了：“都说你没用了。这些是茯灵汀的灵蝠，它们是在向你表达它们的热情。现在，由我来背你吧！”

……

终于到了隧道的尽头，门裂开，眼前一片光亮，却仍不见美丽的景色，唉，又只是一小片平地，空空如也。我往下一望，竟深不见底：“烈，茯灵汀该不会是在……”

烈笑着打断了我：“你挺厉害的嘛，猜对了。茯灵汀在江湖上有一种意思是‘置死地而后生’。”他把一颗五彩丸子塞到我手里，“这是安拂狱，吃了它，才可以平安地到达茯灵汀。”

我似信不信地看着他，他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轻功再好也得吃，要不然有你受的。”

在我吞下安拂狱的同时，玄奇烈从怀里掏出一个闪光的金花，往悬崖下一抛，“湮儿，我抱你下去，你抓紧我！”

咦？为什么他不用吃安拂狱呢？

他一把将我横抱起，纵身跳下悬崖。

耳边狂风呼啸，吹散了头发，吹蓬了衣裳。我睁开眼，看着快速闪动的画面，心中的概念不是很清晰。有一种莫名的亢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但又说不清道不明。急风很快又被冰冷的水取代，我们落入到阴凉的幽冥泉中。初秋的凉水渗过单薄的衣裳钻进我的骨头，我不禁瑟瑟发抖，但心里的喜悦丝毫不减。

难道茯灵汀是一个水底世界？

泉水的流淌瞬间转猛，冰冷贯穿着身体，我们任由瀑布冲击。浑身湿透，很是狼狈，我羞涩地闭上双眼。而在闭眼的一刹那，我感觉到四周正在变红，变烫。虽然搞不清楚水与火是怎样交接的，但我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周围不再是水，而是火！睁开眼睛，疯狂的火舌如群蛇狂舞，在我们身边毫无减势。火势渐渐蔓延开，似乎早已被烧到却并无痛感，我终于知道之前为什么要服下安拂狱了。

一阵高温烘烤过后，煎熬也结束了，我们落到另一块平地上。我还在为刚才的惊险感慨，微喘着气：“烈，你每次来回都得经受这种煎熬吗？为什么不让龙潭直接把我们带进茯灵汀呢？”我实在难以想象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辛苦，只是傻傻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不是，这是我今生第一次走这条路，平时不用这么辛苦的。”烈脱口而出。

“啊？那为什么？”

“第一次进茯灵汀的人得走这一条路，这样之后才能在茯灵汀正常地生活。”

“那你应该不只走过一次吧？今天你是陪我的。”我瞅着他：烈应该走了两次才对。

“呃——”烈看着我，“你忘记我失去记忆了吗？”

也对，烈都想不起来了。可是，为什么他的眼里，尽是伤感呢？

结界大门打开了，我看到许多晶莹透亮的水帘交叠着，清澈得就好像是刚刚由冰雪融化而成。那个兴奋地向外跑的彩衣女子在看见烈怀里的我的那一刻猛然定住，愕然抚平了喜悦，她静静地为我们让道。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子喜欢烈，因为她那双灵动的眼睛不会说谎。这样也好……把他让给另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子，守着他看他幸福……也许，我很快就可以做到……

烈把我送到玄奇宫，便告别我，独自去见他那神奇的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