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迷离 -- 第090章 艾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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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明惊叫一声梦醒床头，窗子上已有了日光。床前一匹黑毛大狗正愣愣地望着他。
“还好，真是梦，全是梦，梦啊梦！怎么枕头被褥全都湿……嗯，亲爱的黑毛，让咱猜猜你会说点什么。对，你肯定说老大你怎么这么多水啊，对不对，对不对嘛？”
黑毛瞅着主人，眨吧眨眼，转身走了。原来它并不会说话。
殊明正要再睡去，却听到一阵猛烈的砸门声，便没好气的嚷到：“谁啊，我没死呢，拆什么屋子！”
门外是一个娇滴滴地声音：“呦，明哥哥火气好大，我是艾丝呀！”
殊明闻言一下昏了过去。一个比他大二十岁的女人竟暧昧地叫他哥哥！有时候真受不了这位阿姨，正经起来冰清玉洁，搞起怪来又不分长幼。所以对她真是又爱又怕。
“艾丝”是西语发音，原字为“S”，是后生晚辈们夸赞她的身材好而赠的美号。殊明一向对这个称号不太认同，总觉得S中间加上一竖才更符合实际。此时的殊明还不太清楚，“艾丝”这个美号早早已传到了篷城以外，几乎人族内的年青人都议论过。这一称号影响越来越大，以至很多人以为这位飘渺圣女就姓艾，她那位极少露面的小唐妹也被人称作“艾儿”。
殊明的印象里：艾丝，本名许丽雅，单身，城建二公司人事劳资科干事。昨天刚过完四十岁生日。她是一个令人琢磨不定的人，分秒之间都会换一个样貌示人，故又有“百面佳人”之号。一个四十岁从未婚配过的女人，听起来有点怪，但其实一点也不怪。在殊明心目中，艾丝是一个非常正常的女人。
殊明懒懒地不想答理门外娇客，他怀疑艾丝只是买早点经过这里随便骚扰一下，于是打算再次躺回床上去。但屋内的情形却令他不安起来。原本明净的阳光开始明目张胆地与他疏远，一层隔膜正欲蒸发掉所有的情意，隔山隔水样子愈渐模糊，殊明担心如果它隔了尘世照射过来，自己就再难称它为相识了。
不知何时空气已化作粘稠地液体，生物们只能奋力游动其中。但娇艳的花朵却身影飘忽，她们轻声笑语借口路过。
殊明努力镇定心魂，想理解这身外的世界。但似乎一切都太迟了，头顶上方聚集起无数拳头大小的各色豆豆。它们气质如兰，腰身如铁，正密议着同时向殊家哥哥头上砸落。
而殊明的某道心门在这艰难中悄悄开了条缝，心态一下子平稳了，呼吸变得不再艰难，于是急切地想活动一下手脚。他感觉自己置身壳中，周围全是培育他的营养液，不由地伸手寻找那根脐带。“我成熟啦”，他想，“我应该破壳而出！”耳边有个温柔的声音说道：“孩子，勇敢些吧，谁都会经历这一遭的。”
殊明勇猛地冲开了房门，阳光和空气顿时倾泻下来。他仰面伸怀闭目含笑，贪婪沐浴着上天的恩赐，借机冲洗掉满身的污秽。睁开眼，看到的是蓝蓝的天。
天，原来可以这样蓝的。它蓝得令人惊奇，叫人忍不住为它喝采。于是它更加的纯更加的蓝。白软的云丝变换着各种动作，不知谁是它的游泳教练。但它显然学得不专心，一边应付着师傅一边向地上的人儿做着鬼脸。
殊明笑看云丝向他调皮地吐舌头，忽然有股冲动也要把舌头伸出来抖弄一下。正此时云丝忽然哇地一声吐出一物向他飘落过来。那东西不知是雪还是毛，贴在脸上丝丝清凉直快心脾。他忍不住抓将起来，放在面前一看便骇了一跳：掌中是一只白软的玉手。
那是艾丝的手，她就站在面前，轻启朱唇，淡淡地说：“我们的时辰到了"
这是艾丝吗，她的火热怎么一下子成冰了？
殊明忙放开她的手，掩饰着尴尬地问：“啊，艾丝阿姨，我们的什么时辰到了？”
艾丝仍旧淡淡地，但神情间有了不快，道：“我让你做的梦白做了？你既然被唤醒了，那就免了许多唇舌。简单说吧：已经到了你重新担负使命的时候了。更简单说：你该清醒了。”
“我听不明白啊……您请进，屋里有点乱，坐这儿吧。"
“小明弟弟，你应该知道你是谁！”
“我？二机厂的一名小小技术员，二十二岁，未婚，没什么钱。”
“以前是，今后不是了。那只是我给你的一个记忆，时间过了这么久，相信情况已经好转。你应该恢复真身了。你注定了要做一些不平凡的事，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做。因为一切都已经从你的梦中开始。你又要回到从前了，大家都盼着你早日重回组织。天天相见却互相不认识，太叫人难受。”
殊明上下打量着这位妖媚叫门、款款而入又盈盈而语的女人，这就是平时里变化无常的老艾丝阿姨吗？年届四十，岁月飞奔只令她的皮肤愈加光滑细嫩，虽然腰肢略略渐粗，但胸脯却更是硕挺。她的眼神为何如此沉稳深邃，浅薄浮浪的旧时模样哪里去了？艳唇更艳，可她吐纳之声为何竟成了慈母良师……
“阿姨，我”
艾丝静静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肯定在惊奇，但我没必要做过多解释，你真正醒来后就什么都明白了。你原本就是我们中的一分子，做过不少大事。但一年前你身心遭受重创，我奉命给你打了封条，是想让你好好休整。现在时辰到了，该揭封了。你要重新开始练手。”
“手？当然会，我是机械厂的技术员啊，靠手吃饭！”
艾丝抿嘴一笑，道：“错了，你是骄沛大学土建系的高材生，篷城很多楼馆的设计图上都有你的签名。你还是怀兴花痴老人的高徒，一套风神掌已打得很威风。”
殊明愕然，道：“不会吧，你别开玩笑！”
艾丝脸色一沉，冷冷道：“我太喜欢你了，才说这么多废话。闭眼吧，只需要一下，你自己的记忆就回来了。”
殊明张口不安，难吐一字。
艾丝又轻声说道：“好了，我不凶你。乖乖把眼闭上，我给你解除法咒。只是一下，可能有点痛，但你是男孩子没什么好怕的。记着我的话，醒来后要加快练手，因为你是一个用手说话的人。你休养的时候别人仍在拼死拼活地做事，你尽快有好的表现才对得住人家。”
殊明点点头，默默合上了双眼，头猛地一下刺痛，接着是裂痛，像有什么东西被扯了下来，然后是一阵胀痛，似有什么东西蜂拥而出。很多光圈，光点在黑暗中乱撞着……
殊明大汗淋漓地睁开眼时，艾丝已经走了。这一次她没有夸赞这屋里的臭脚丫子味，她走后空气里也没留下浓香。
恢复了吗，怎么一点新记忆都没有？
殊明嘴里咕弄着什么走出房门。他觉得自己象是换了一个人，但又感觉自身毫无变化——是艾丝的“暗示”在起作用吗？
黑毛正和一条金毛小狗交流着什么。一见殊明，小金狗装作无事，蹦跳着跑开了，黑毛也躺在地上晒太阳。这些狗东西有些怪怪的，它们也是“组织”中的成员吗？
“难道我真要练着用手说话，怎么练，怎么说？照艾丝的意思，我本来就有非凡的技能。莫非睡了一觉后就全忘了，又要从头练起？她说我的记忆能回来，但现在却什么也记不起。我以前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艾丝阿姨会使‘封咒’，那又是什么东西？还能换掉我的记忆太奇妙了，莫非这又是一个梦吗？”他记起梦中在超市的那一次飘移，“超爽的感觉！”
真得会很爽吗？
自梦中醒来，会置身于天堂还是地狱？
又或许是一个炼狱……[玄幻小说网http://www.xhx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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