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迷离 -- 第089章 断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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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跑得飞快。
无论怎样的人生，它都会流逝得如此慌张吗？
一年的时间并不长，但凡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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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九十六年七月八日。
蓬城。晴，大风。
入夜。
殊明很喜欢这种天气，有些热却热得毫不拖泥带水。这种天气在七月比较难得。
他实在心情不错，活了二十二年了，一向觉得自己很开心，今天的心开得尤欢。
所以他站在魂盾超市门前时，目光迷离，用最美好的心态看着出出入入的男女老少。他们个个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进去匆匆，出来带着满意的笑。他忽然觉得这里像个繁忙的洗浴中心。于是步履轻快地走向门口——不买东西，窥窥浴室里的春色也是收获。
快进门时，一个小姑娘挡在了他面前。白上装蓝短裙，身子有些僵板，头有点大，但一双眼睛出奇的灵活，似乎是眼睛在驱动着她的脑袋晃来晃去，“明哥哥，你知道妞妞在哪儿吗？”
殊明大惑不解，看着她浓重的眼影，道：“妞妞是谁，你又是谁？”
小姑娘把小胸脯挺了一挺，眨了眨眼睛，道：“我是朽木妹妹哇，你还没醒？真变态，睡这么久！”
说完她气哼哼地走掉了。
本来心想非常好的殊明一下子惆怅起来，“她认得我，我怎么不认得她？我还没醒？我在做梦吗，还是我的生活本来就是梦？”其实并不是今天才这么想，有时工作累了或梦醒后常会迷惘一下，感觉一切那么不真实。当然，只是迷惘“一下”，主旋律从来没有动摇过。
他犹犹豫豫地迈入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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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里舒适如怀，灯火热烈，人头浮移。与平时一般无二，于是他的心情渐渐恢复了。心目中，热情洋溢的众顾客挤占了“朽木妹妹”的位置（名叫朽木，还是妹妹，真搞笑！）。
常来常往，对这里颇为熟悉。他是看着很多服务员成长起来的，仍记着那个刚刚入行，羞涩地向他推荐化妆品的女孩子，如今她已经是大姐头了。
各色货品琳琅满目，许多人与他擦肩而过。
他随便走着，时而遇到同车间的老兄拖妻带子向他打招呼，心里很是纳闷：“这家伙们怎么今天这么闲，都来逛超市了。眼光中咋对我这么眷恋呢？”
不经意间瞥到货架的角落里，一位女服务员正在逗一个小女孩玩。小女孩说：“师父，再来一次嘛，求你了！”
女服员忽然向殊明扫了一眼，然后对小女孩说：“说好啊，就一次。”
女服务员身量不高，身材很好，但头大大的，眼睛也大大的，眼睛的上下眼皮都是重重叠叠，让眼睛看起来很假，好象一个拙劣的医手不知从哪处偷来了一双大眼给她按上，又挖来很多皮肉填补到眼睛周围，做了失败的伪装。
殊明有些反胃，不想再看她，眼睛却移不开了。只见她忽然身子后仰，软腰对折，手撑着地面，笑对小女孩说：“怎么样，满意了吧。”
小女孩说了声：“谢谢师父”，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女服员挺腰直起身，又向殊明看过来，裂嘴一笑。
殊明骇了一跳，因为他没找到女服务员的牙。
女服务员忽然开始不断对折身子，折一下站起来就看殊明一眼。殊明目光锁死，只得回望着。
她折得越来越来快，衣服下摆一次次掀开，宽大的衣服下是细细的腰肢。白白的腰上有一圈红线。那红线随着她折叠频率的增高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艳。线上渐渐有红色液体流出来。血线！
殊明差点叫出来，想一个箭步窜过去制止她，但脚下一蹬，身子竟跳起很高，高过货架，飘移到了女服务员身边，一下子托起她的腰。她的腰很软。
“小姐，别再折，再折腰就断了！”
女服务员扁扁嘴，似乎很不情愿，眼睛却一点表情也没有，似乎已经死住。殊明又用笑掩饰了一下心慌。她再次扁扁嘴，然后轻盈离开了。
殊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腿有些发抖，因为那离开的只是半截身子，低头看，她的下半截身子仍被自己托着。身子沿红线断开，断处如刀切，红艳艳的肉平整光滑，用心用力地表现出美丽。殊明手臂一震将它抛在地上。没有声响，它一下子消失了。
殊明一愣，转头见店柱上的镜子里正映着自己影像，面容有些陌生，其实应该说是怪异，是做为“人”的怪异，像未进化完全又像是进化过了头。面色特别的白，白的像一张纸。纸的后面有一双手正慢慢伸出来要将这层纸撕掉。脸皮上已经翘起了一个角。
殊明忙把头移开。自己一摸脸，并无异常，相信刚才全是错觉。如果不是错觉，画面搞这么惊怪是什么？
“想吓我吗？把我吓醒吗？醒了又干什么？”只是这个女服务员以前还真没注意过，新来的吗？那个小女孩是谁，怎么似乎有点熟悉？
努力平息下来，不再想刚才的画面。打算买瓶酒回去压压惊。
在酒品区正犹豫买哪种红酒时，他鼻孔里钻入了一股香气——准确说是燃烧毛发所散发出来的焦臭。他受不了这种气味，每次嗅到它食欲都会无限膨胀。他想到了平时对他非常亲善的艾丝阿姨。这位阿姨也有一个特殊爱好，就是喜欢闻男生的臭脚丫子味，所以每次到殊明家都会狠狠吸几鼻子才肯走。
有了这股香气，又想起了艾丝阿姨，他的心情又一次好起来。四下观瞧，要找找是哪位贵人给他带来了好心情好胃口。但见广大顾客朋友各行其事浑然不觉。原来这只是他自己的私事，于是隐藏起惊奇开始漫不经心地寻找根源。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是她！
角落里，一位女售货员轻手轻脚地整理货品，其动作如她身上的制服一样标准，但她头发正冒着烟。
轻烟罩秀女，秀女恍不觉。
实在是一幅奇妙的画面，就算没有香气之诱，殊明肯定也要过去瞧瞧。于是，他发动双脚溜了过去。
殊明陶醉于近距离的诱惑，眯起眼疯狂吮吸着那香气，恍惚中那女子转过身向他笑了一下，用手扯着肉皮做了一个鬼脸。他忙睁大眼睛：女店员仍在从从容容地背对着他忙和着份内之事。但她曾经呆滞的眼神，细长的手指，空中的符号却是那么清晰。
这正是刚才断腰的女服务员。她现在是完整的。
殊明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便悄悄向前跨了一步。不想那女子突然后退一下子将玉体靠在他身上，转头在他耳边吐气说道“你还没醒来吗？”
殊明大惊，她软软的身子似正在怀中融化，“为什么你也这样说？我在做梦吗？”
女服务员低低叹了口气，声音忽然变得苍老，道：“孩子，快些醒吧。不能见你最后一面，我死不瞑目。你不醒来又如何照顾我的爱徒？别忘了你曾答应了她父亲的重托！”
殊明觉着怀中人正在变硬，再看她已变成了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妇人。忙向外推，却推不动。正惶急间，眼前一黑,身子猛地坠落下去，怀中的服务员却脱开了。他本能地要抓住女店员，却一把抓了个空，那人已经没了踪迹。
耳边忽忽风响，殊明尽量把心从嗓子眼儿向下压。暗道今天遇事都这么奇怪!
正以为是掉进无底洞时，竟直立着砰然触地了，奇怪的是脚上毫无痛感。
四周全是黑暗，黑暗里是浓浓地潮湿。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自己。没有声响，自己的呼吸也听不到。于是心平稳下来。
暂时的安全令殊明大发愤慨：“奶奶的，老子撞上鬼了？你们搞我有什么意思，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
他兀自想着，远方隐隐传来音韵之声。
仙乐飘飘，由远而近，忽而天地大开，眼前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或许还有香风阵阵——此时鼻子相当不灵光，大概是方才吸得过度了。嗯，看来不是撞鬼，是遇仙！
仙……会是仙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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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你个头，少鸡8意淫！”
殊明闻声时，一条金光闪闪的大狗早跳了出来。
“看毛看？一起混了快一年多了别装不认识！”
狗在说话，狗真的在说话！
殊明又气又笑，“你是黑毛！你在和我说话？”
那大金狗要是漆成黑色活脱脱就是黑毛，但黑毛明明在家看门呢。
黑毛却因为主人认不出自己而大怒了，“靠，我是你鸡8毛！平时和我海誓山盟的，怎么我稍稍进步了一下就成陌生人了？——你丫真是急死我，刚刚那两个女店员说你‘那里那么一大坨，搞起来一定很爽’，你怎么就装没听到呢？”
殊明刚要辩解，黑毛却一头将他扑倒，张嘴就来咬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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