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十五章 风波王
五天过去了,李然苦笑着对夫人道:“夫人,纪宁那小子在山上呆如此之久,就算先生未收其为弟子,必有他因。我知你喜欢此子,但也不必每日里来追问我此事吧?”
夫人叹口气,道:“以纪宁这小娃娃的老成持重,就算不为夫子欣赏,也必有可取之处,只是方相家的景儿与玉萝郡主都曾来府上询问纪宁的消息,尤其是郡主那女娃,这两天府中下人每日里来问,你说我能怎么办?”
李然笑笑不语。
太子府上,太子坐于书房,旁站一人,文士打扮,虽不如杨羡云那般潇洒风雅,却是相较之下,少了轻浮,多了稳重,看样子更是大上几岁。
两人都是一脸凝重。
香炉轻烟漫漫,清新了室内的浊气,却是赶不走这一丝沉重。
“父皇对此大为震怒,可是临水府却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这荣国之内,敢于动萱儿的又有几人?”太子虽面无表情,可目中隐隐的怒意还是难以掩饰的。
文士道:“殿下身健,太子妃亦是无恙,以小的之意,殿下尽快给郡主下添一弟,以绝他人之念。”
“你道我是不想,无奈太子妃一直不见显怀。”太子无奈道。
文士道:“殿下何不纳妾?”
太子苦笑道:“太子妃的来历,你又不是不知晓,若非如此,何必愁苦。想老二那般自在,纳妾十余,家有三子,我何尝不愿,但若非那边,我这太子能当得这般顺当?”
文士不语。
“这样,你派人与黑子山那边联系一下,派十余人到临水府一趟,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太子道。
“殿下,如若不能与黑子山联系,还是尽量不用,荣天知晓,对殿下影响甚大。”文士抬头道。
“你当我愿意,此事一直隐瞒着太子妃,我虽对萱儿一再叮嘱,但终有一日会被其知晓,太子妃宠爱萱儿,你又不是不知,若是动了那边的力量,父皇知晓,更是无法收拾。那黑子山,毕竟也是我荣家的人。”太子道。
文士点点头,道:“既然殿下主意已定,小的这就去办。”
“嗯,去吧。”待那文士退出书房,太子盯着香炉,自语道:“老二,你虽然一直养闲在家,整日里寻花问柳,然这太子之位仍是父皇所定,如若那事与你有关……希望不是你做的。”
上京城里,若问那最为潇洒自在之人为谁?普通百姓不知,但那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的王公贵人,都一至认为非风波王莫属。
风波王是谁?那可是当今荣天的儿子,太子的弟弟。
荣天下有二子,太子荣慕阳、二子荣慕月,还有一女,是为惜宁公主,名映容。太子最大,次女映容,三子便是风波王荣慕月。
说起这风波王,坊间有言,风波王五岁出口成诗,十岁与太学先生辩理,十三岁文达学子,十五岁及士子,十六岁试做臣子之题,亦是不为所难。幸荣天之子不能殿试,不然这瑞亲王将为冠元。
有人叹:“生就冠元才,奈何亲王命。”
荣慕阳被定为太子,有人名不平,风波王在太学门前宣告天下:“大哥有才,荣天有识,慕月不敢比,众人不晓实情,于坊间传言,实是令人慌慌。无大志,无治道,只求自在,书画诗琴,此乃吾之向往,做得一自在王爷,一生无憾矣!”
此言风波王便是摆名了支持荣天的决定,太子有治国之才,众人虽觉二皇子荣慕月文采惊艳,但其没有大志向,不懂治国之道,且只喜欢吟诗作文,相比他人,能做个自在王爷已经很是满足了。
风波王虽有文之名,但却是喜好女色,曾流连于烟花之地十余日不归,受荣天训斥;更有传言其曾调戏戏二十六年冠元上官烨之妻,被上官烨告至京城守府,太子训其荒诞,荣天下诏罚俸三年,杖二十。
如此荒唐王爷,世人多磋叹!
若问京城寻欢哪最好,城外河畔一品香。
一品香不是饭店,不是酒楼,不是客栈,而是一家青楼。
曾有文人留诗:“河畔湖中楼,歌舞不见休,一品闺中帏,香断世人愁。”至于文人为谁,却是无从查证。
一品香所在是一人工湖,湖心有楼,曰一品香,若是想上楼,只有通过湖边摆渡小舟。湖中有荷花,虽已败落,但仍有青叶飘飘,甚是令人清爽。这一品香的老板,应为一雅人,能想到在天阴河边挖湖造楼,实是非一般人。
这一品香,较之河畔游舫要清静了许多,毕竟游舫虽好,却不易远离码头,码头船运多杂,非清静之所。
湖中楼共三层,此时第三层临窗可见二人,一人身着锦衣,长相清秀,文雅儒风,看起来与那普通文人雅士并无二般,此人身侧女子,艳丽出众,一身素衣,粉红镶边,素面朝天,不失娇艳。
看着窗风湖面荷叶随风共舞,但拦不住花败叶枯,荣慕月叹了一口气,道:“昨日花开共竟舞,今夕不敌秋风怒;埋身泥中不出头,偏有春来催花熟。”
旁侧女子默默地盯着这位风波王的脸,心中阵阵心疼,道:“玉萝郡主遇刺,太子定然怀疑是你所为,就算你不去争,可太子还是会把你推到崖边,你退一步便是死。”
荣慕月收回目光,落于女子脸上,道:“怜儿,只是苦了你了。”
“王爷,就算你是个闲散王爷,对怜儿的心意,怜儿岂有不知之理,能得王爷赏识,怜心自会铭记,就算王爷只是一介布衣,怜儿也会生死相随。”怜儿幽幽道。
荣慕月轻轻伸臂将怜儿揽在怀里,道:“我现在心乱了,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怜儿依在男人的怀里,抬起头,道:“如若事未查明,你就难逃嫌疑。”
“可是我又能如何?”荣慕月叹了口气。
怜儿伸手轻轻环着男人的腰,道:“要不……你可以请公主帮忙。”
荣慕月轻轻拍了拍怜儿的后背,道:“姐姐远在广南,又如何帮得了我?”
“前日你不是说再有一个半月,便是娘娘寿辰么,届时公主必然回京。”怜儿轻声道。
“我想想再说吧。”荣慕月挽着怜儿向内屋走去。
“风波王有才无德?”纪宁皱着眉头问道。
花千落笑笑说:“坊间传言,必有来处,太子忠厚,然缺少活泛,非是荣天之继,不过有江南两大豪族支持,再加荣慕月风评略差,这太子之位落于荣慕阳之身,也是正常。”
“江南两大豪族,你说的可是严家和于家?”纪宁问道。
“不错,两大豪族兴盛三朝,荣天岂能无视?而且,你可知道,这两大豪族身后可是谁?”花千落问道。
纪宁摇摇头。
“那槐花山庄的叶归闲,便是严家的女婿,是于家干子。”花千落道。
“啊?四大宗师之一的叶归闲,竟然与这两大豪族有关?”纪宁吃惊道。
花千落笑了笑,道:“这算什么稀奇的,大宗师也不是天上的神仙——生而知之。不过这叶归闲的来历,也实在是传奇了些,你可知道,原来就江南有三大豪族,只是一夜间,叶家上下近千口,被人杀害,这叶家便没了。叶归闲当时在外游学,幸免于难,得于家收容,作了当时于家家主的干儿子。”
纪宁大惊失色:“四师姐,你说什么,一个能与严家于家相提并论的大豪族,一夜之间便被人灭了个干干净净?”
花千落道:“叶家惨案,当时惊动天下,然时隔三十多年,这叶归闲成了大宗师,还是查不出凶手是谁。”
纪宁在夫子山这几天,过得真个是自由自在,与那在学府的生活相差甚多。没有严师,没有作息时间,可以用随心所欲来形容了,各位师兄师姐,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大师兄一直守在夫子身边,八师姐柳随风每日里闷在屋里写字,六师兄经常不见人影,只有吃饭之时才会露一下面,只有四师姐侧闲来无事收拾家务,打扫庭院,所以纪宁便常来与她聊天。其因主要有二,一是花千落多空闲,二是可以偷偷地隔着门缝看那写字的佳人。
与花千落交谈,让纪宁对四师姐甚是佩服。这位四师姐可以说是知识渊博、胸怀万象,纪宁通过与其交谈,受益匪浅。就算是纪宁研读《夫子三章》,遇有不解,花千落亦能一一作解。至于夫子这位便宜先生,当了个甩手掌柜,整日里不知道在二层茅草做些什么,就算想上去一探究竟都不能,因为夫子说了,二屋是其私人密地,除大师兄外,他人不得进入。
倒是六师兄说了一句话让纪宁笑了大半天——“那天着火,怎么就没把那二层给烧了呢?”
说起六师兄,纪宁也是无语,上山第一夜教了自己一次剑法,便不再教,直言自己什么时候把剑法融汇贯通之后,便可再寻其学习,然而纪宁目前除了摆几个架式,却是一无所进。这让纪宁这个对大宗师这等人物十分向往的热情,很是淡了许多,不是不想,而是那该死的自恋狂、露脚狂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