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晴雨 -- 第四章 戏血（微微加更）
冰域
此时正值冬季，冰域周遭万里冰封，扩大了它的面积，也增加了军队驻扎的人数。不过相比从前，空气中的寒气减少了许多。
而在这片冰域的的西偏南的方向有两个散发着光晕的灵阵，这两个传送阵都是太古以前遗留下来的手笔。一个通向阳城，一个可控制成单方向通向九城。这里的地理位置非常的重要，是军事重地，也是历史古都。昔年林家就是以雪城为中心逐渐向西边扩大，最后制霸琼洋。这里埋骨诸多林家先辈，虽说是林家的第五重城，但是如果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这里将是仅次于圣云的地域。
今天的雪城格外的肃穆，他们在这里迎接他们心中未来的帝王。所有的军官都穿上了他们的军服，旅人、居民则是尽量呆在屋内，不再外出。街道人影萧条，只有兵士整齐的脚步声，这片区域方圆万里笼罩着肃杀的气息。
洪街
在一条最热闹的街上，一栋栋娱乐场所也没了调笑声，但是老板们的脸上也没有不喜，只是平静。
“万大侠，常客啊，但是今天只有老朽陪你聊家常了”
“无碍”
在一家装饰朴素的茶庄里，灰袍老者在看见一个青袍侠客迈进门槛时递上了几句热情的言语，不过神情平静，有点阴阳怪气的意味。
而侠客进门看见老者之时却是一愣。老者身上套着一件灰袍，那是一件极为简单朴素的衣服，但是他来的多了也就知道了那是他与他亡妻第一次见面穿的衣服，因为怕有伤感一直压在箱底，但是又怕压坏便高挂翠竹之上，哪怕是熟人也只能看看不能触碰。
“没什么，放得久了也得穿穿，不然得坏。”
好像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老者笑笑，平静地说了一句。青袍侠客无言，上前几步跪坐到老者的对面。
“你来是想干嘛？。”老者笑着问了一句，之后便自斟自酌，茶水从壶嘴里高高下坠，溅出一点水花，不过没溅到老者灰袍上，侠客的衣服上却留下了些茶渍。
“真是抱歉，这天蝉衣怕是要换了。”
“不碍事，能见秦护法武艺在下知足了，区区小钱何足挂齿。”
“还是侠客挣钱。”
“不过是没有住处罢了。”
“呵呵”老者听完淡淡一笑，端起茶水细细品味，抿了一口后歉意道：“这钱算是明年一年的茶钱了，就是不知道殿下会不会赏脸。”
听到言语青袍侠客一愣，茶水倾倒在了袍子上：
“先生，知道了？”
“几天前一个巧合罢了。”
“巧合？”董辉冷笑一声，对方既然表态了说明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境地了。
“佩服。”
“不过是活够了。”
“你……你想怎样？！”
“你怎样我就怎样！”
“你敢杀我？”
“不敢，你的命自有苍云殿下亲自索要。”放下茶杯，老者看着侠客的眼睛森然一笑。
“你觉得他有机会吗？”董辉看了眼老者，坐下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紧盯着对方。
“那你觉得青年一辈谁能杀他？”
“白神！”青年想都没想吐出了两个字，但片刻后便不再言语。白神是谁？风云第二，太古神祗，但是因为师从云老祖所以与竹节关系很好。
“您应该知道我们殿下的脾性，到时候就不是你们找他麻烦的时候了。”老者笑着说道，脸上满是戏谑。青年却是不甘，咬着嘴唇看着眼前的老头，但是他没有出手，因为打不过。
“竹节！……”董辉说着这个让他心生魔影的名字，这个所谓的“人族第一”，这个让无数大能者施展洞天神术推演命格的人！
“抱歉了，老朽要出去一趟。你若要走我不介意让你永远留在这。”
“哼！”董辉眸光一凌，不过想起他的身份便按下怒意，和这种将死之人是讲不了道理的。他有点后悔来着个藏龙卧虎的地界了。
“深渊寒芒……洪熙啊，望你在天之灵保佑下殿下平安到达……”老者眼神闪烁，有些担忧。
“算了，顺道去看看你吧”老者说完身子有点颤巍。三百多年前他从小人物成为首席护法和自己的战友见证国家的富强，现今却要看着自己的帝国慢慢衰弱，这是一个垂暮老人无法接受的。
“曾经的辉煌随风而去，为何徒留我一人见证衰败？”
琼洋
瑰丽的天际上有一只巨禽，毛发呈现一种银白色，但是有点凌乱，缩成一团。他的背上有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手拿长枪之人。他身上仅有一件单衣，单衣上结了一层冰霜。他身后的几人则是穿的能有多厚就有多厚。
他们这一行人有两个人带着伤，但只是轻伤。
“我去，这是那个家族的？要是知道了我去把他全家夷为平地！”
“啧啧，你真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拦不住那野猪我会被他打伤？”
“哎呦呦，也不知道是谁说‘不用你帮忙，我可以一打三’的？”
“我……我怎么知道这些杀手辣么强大，想当年……”
“你偷窥霜降洗澡……”
“哇哇，那肌肤……我去，别乱说，我可是正人君子，一身浩然正气，就算是妖魔鬼怪……”
“你都跪下喊爹。”
“对……滚！我……”
“聒噪！”
在两人斗嘴骂街的时候旁边的一个抱着剑的男子冷冷的看了眼，扼杀了暗雪想秀一秀口才的念头，而轻雾也只敢在心里偷偷的笑，庆幸自己话说的快，不然那种被骂了却不能回嘴的滋味不是很好受。
林家几个卫队都知道惹掣电只用挨过一击生命就保住了，惹滴水就祈祷不要死的太惨。哪怕他实力一般。
“怎么厉害的人话都这么少？”
轻雾暗自肺腑，然后不约而同的与暗雪对视了一眼。
“靠，一定是你让我成为了一个话痨！”
“靠，一定是你阻挡了我通往强者的道路！”
“啊~~”
……
“有进步？”
“还可以。”
滴水转头，看见了霆御端着一坛酒向他走来，在他还没说什么的时候霆御伸出左手，上面是一坛包装完好的酒。
“什么时候买的？”
“杀死那些苍蝇之后。”
滴水一笑接过了霆御手中的酒，手用力的一提把红纸揭开，飘出了里面的酒香。
看着天边的夕阳滴水有点惆怅，大口大口地喝着酒。霆御也没有说什么，滴水比谁都努力，但是他的天赋又是最差的，但是真的战斗起来他有输过他几次？看今天滴水杀刺客的手法他就知道滴水的剑术大有长进。可能当年他来当侍卫就是因为离城的剑术大师尘。
“你到人王境多久了？”
霆御沉默了小会，“前日侥幸入境了。”
滴水喝着坛子的酒，脸上带着微笑让霆御一愣。
“好小子，这对我们可是一个大好的消息。”
霆御尴尬的笑笑，滴水真的变了，以后进阶也不怕他不开心了。
“讷，你觉得锐金会来几个老不死？”
霆御听到了没有立即回答，沉思了一下说出了几个最有可能的人名。滴水听完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要知道这仅仅只是锐金一个帝国，如果乘上比例那么来的大能者不下十三位。
“不可能这么多，如果远定候的灵体现身那么师父必定会进攻锐金，这丢失领土的责任他担不起。”
“如果锐金和曜日达成协议派坼裂候来东境呢？”
霆御沉思，那样大能者就会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毕竟锐金、曜日世代通婚，两千年前两帝国的贵族就已经有些许亲缘关系，现任的两位皇帝更是叔侄关系，所以这么做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那……突然感觉师叔的存在是多么有安全感。”
滴水沉默，他们都不喜欢这个“师叔”，但是一个风云强者本身所携带的能力是巨大的。
“但愿结果会好点。”
“嗯”
霆御点了点头，看着那渐渐落下的余辉沉默无言。
九城
在九城管辖范围内有一座小岛，小岛上空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而光的源头是一个空间大阵。而在这个散发着淡蓝色光辉的阵法边上有一行人和一只小鹰。
“静姐，多杀点人。”
在一行人的前头是一五岁小童，他左手拿着一个烤红薯，小嘴像是收割机一般的收割着果肉，嘴巴上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肮脏。显然吃出了经验。
“嗯。”静微微一笑，不过那笑的最深处有着一些奇异的复杂感情。
“我先走了。”听到回答后小童便不规矩狂奔着，把他们狠狠地甩在后面。
一瞬间静脸色不再似这几年来的微笑，异常的平静。眼睛撇过轻雾、暗雪时有些无奈。
“你们小心点，以后要是听不到你们贫嘴这日子都过不下去。”静打趣道，跟着小童的脚步向光源走去。
“侯爷。”
在他们步入法阵之际一个身披黑色战甲的男子出现在了小童前方。
“前方就是大阵了，以免不适可以入眠了。”
小童抬起头看着黑衣男子，小眼睛眨了眨。
“子贤不是说想快点到家？若是明早起不来又怎么赶路？”静从后面抱起小童，低声细语的解释道，而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
“是极，是极。”周恤也知道自己孟浪了，爽朗一笑道，但是要是再来一次这个憨厚的汉子依然会说出同样的话。
“请”他将手一伸，让开了道路。
“这类活可不是我们这些军人该干的事。”
“我这不是想帮忙吗？”周恤无奈的说道。
“我希望你活着回来。”在霆御一只脚踩在大雕羽毛上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
“我会活着，我答应过殿下要看他登基。”霆御回头看了眼周恤，说的很用力，像是纸上的印章。周恤听到了，听懂了，但是他不想……
一刻钟后注定有漫天生灵化作孤魂野鬼，他们的诞生象征着一个时期的兴起。而这个跨度，只是一个黑夜罢了……
九里海
作为琼洋的卫海这里是不起眼的，没有特殊之处，周围的区域也没有出过什么特殊的历史人物，不过这片九里之地今天却被无数大能者记住了他的名讳。
九里海得名于这片地域里的一座小岛——九里岛。这座岛是当年苍云帝国最东边的界限，那时苍云被打的连现在万分之一都没有，疆域急剧缩小，从五大帝国中被排挤出去。可以说这里是苍云低谷之后的第二个反弹点，不过这片地方在有历史以来就这一个可以记名之处，不过今天此地将会被人再次提及。
雪海
雪海阴凉，散发这诡异的气息。此时的阴辰星渐渐地攀上天穹，散发的光芒也携带着更多的清冷，让漂浮在江面的雪块紧紧的抱在了一起。而正当圆月君临天下之际一个黑影像是离弦箭般的撕裂天际。是一只蓝翎巨禽，它的个头对九里海来说是覆盖性的，所以的光亮都被遮挡住，不过很快黑点迅速的缩小，在九里海的中心苦苦的争扎，而后突然挣脱开来，不过却是翎羽纷飞，有点还带点鲜血。
巨禽在空中失去了控制，上下左右乱飞。但是事情百转千回，下一刻这片天际下起了血雨，无数生灵的凄厉惨叫充斥天际。
九里海上空
罡风“呼呼”的吹着，把掣电的头发向后方无限的延长着，他脚下的巨禽眸光犀利的扫视着四周的空间，但是纵使巨禽再怎么振翅也飞不出这四方空间。若不是此地是自成空间而不是破碎空间，否则纵使有疾风这个只手遮天的巨擘这天际上的人怕是无法生还了。
掣电手上用上了些许暗劲，身后的影子像是幽灵般的释放出无限慧力破坏着空间的支柱。手中的长枪如星光闪耀，突刺着每一个可能的阵眼。虽然没有破开大阵但是却有些鲜血渗出。
“想尝尝死的滋味吗？”掣电陡然睁开双眼变化出一双绿蓝相加的神眸，眸子中爆射出来的精光总是和上万条生灵的性命一起去见那地府的阎君。
“我怎么敢和罗侯爷有过节？”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回荡着空间，听不出男女，分不大清方位，让人琢磨不透虚幻与真实，有着蛊惑人心的幻力。
“该死！”掣电死命的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过来，但是还有一些却残留在体内，让他四肢无力。他的瞳孔中显露出忌讳，显然这人实力不在他之下。
而正在他恢复神志的时候空间之中出现了无限的杀伐之气，刀枪剑戟的顶端都缭绕着丝丝黑气。这些兵器都带有极大的毁灭力，让人皮肤感到阵痛。
“撕拉”随着几道剑芒闪过这片空间变成了血红色，巨禽的羽翼之下涓涓流淌着血色溪流。
“侯爷”霆御在掣电身后搀扶了一把，他没想到那到声波竟如此强横，而且能丝毫不逸散，全都在掣电周遭回荡，这还是他进入掣电方圆一米才感觉到眩晕的。
“哼！”掣电摆了摆手，眼中的森然化为了实质，一道道天雷和冰霜在空间中震荡，像是毁灭一般将着数以万万计的生命送入了轮回的大门。
“侯爷，你可真下的去手！”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愤怒，这里的人可都是帝国的精锐。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也算是放血了。
“死……”掣电声音一沉，有着些许沙哑，显然他这一击和那道声波一样都是极耗气力的。
“侯爷，如果你现在退出我可以保你一世富贵并延绵子孙后代。”一个较为阴冷的声音游荡在四方，掣电听了皱了皱眉，加上这道声音一共是三个势力，加上这方空间的持有者也就是起码六个封号级强者三个侯爵大能者，如果再加上那些有过节的大小势力，这次袭击的强者空前的恐怖。
“轰！……”
一片剑光闪过，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空间飘洒出几滴鲜血，异常刺目。
“走，死！”
掣电声音愈加的冷漠，比这冰域的空气都要冷上数倍，那是一种彻骨的寒，显然是开启了禁术。那黑暗中的人影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这么的决绝，这下子别说劝退了，连拖延时间都毫无可能。不过他没有迟疑，因为下一刻长剑将会勾走他的性命，他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他走的刚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掣电的眸子呈现出一种彻骨的蓝色，双眼爆射出精光扫射着四周的空间，眸光所过之处生命流逝的像是麦地里倒下的麦子一般，连声响也无法发出。而数十里的人群也是手脚冰凉，连忙全身心的融入大阵挪移着江湖游侠和军队的位置，围杀着巨禽及其背上的众人，不过他们身后的眸光没有放任他们离去，悄无声息穿过他们的身躯卷动周围的空间，让周遭的炮灰化作了一滩浓稠的液体，一瞬间空间变成了一个心脏，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疯子，你完了！”几道声音愤怒的咆哮着，震荡着空间，一道道攻击如同匹练般接踵而至，而巨禽周围却凭空出现的一个四方罩，挡下了所有企图接近巨禽剧烈波动。
“罗缋！你不想成为天云尘仙了？”暗杀之人眸光闪烁的越来越快，他失算了，眼前之人完全没有在乎自己的死活，天外散仙之技竟是如此简单就在他的手中释放出来，毫无晦涩之感。
老者看着青年有点胆寒，这是一个极为烫手的山芋，对方身陨的代价可能是他们这些老不死的性命！
“他比阡陌都要厉害！”老者虽然忌惮但是到了这种地步只能硬着头皮进攻下去，他运转器物沟通黑暗中的大能者，将那些游侠和军队汇集的能量朝巨禽的身躯狠狠地抛去。
“轰！”就那光团飞向巨禽之时一个光亮突兀的闪现，企图抵御着能量的震荡所发出的变量。
“该死，不能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气力。”
“嗯……”
……
霆御手中的长枪挥舞的犹如一条银色的长龙，把一切妄想向走一步的人送入了他们永恒的归宿。长枪的枪尖上已经从银白色变成了血红色，异常的刺目。不过枪身和身上的衣物均是银白色，没有沾染上一丝秽物。
“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霆御眼前的空间变成了诡异的赤红，那是被无数鲜血循环浸洗的结果。而在空间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死亡、恐惧，只是痴呆地看着前方，麻木地挥舞着兵器，前仆后继。他们手中招式各种各样的都有，绚丽无比，好似烟花，让人目不暇接。不过代价却是一把混在血色流径白色粉末，还有一些杂色液体，如果这里不是特殊空间此刻巨禽的翎羽上一定会凝练出修罗虚影。
“刷！~”
霆御冷酷的挥舞着长枪，不知疲倦，像是一台杀人机器，麻木不仁，杀人在他这里像是一种艺术，如行云流水，一具尸体的飞走又会有新的一具尸体被造出来。渐渐的后面的人群有了些许恐慌，脸上的肌肉狰狞着凸起像是不愿又不能不前行；有的则是知道归途，脸上略带伤感，使出毕生得意之技然后被风吹向远方；有些却是在此绝境之地突破，不过皆是徒劳，躺在了长枪之下。
但霆御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现在洋鹰被空间禁锢，若非有掣电稳住局面他们不知魂在何处。久守必失，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将军，这个道理还是知道的。怕过不了多久，等那些大能者缓过神来或疾风成功带着竹节出逃，那他们死期也就到了。
“真希望能多杀几个老不死！”霆御分心的向右后方看了一下，哪里日月无光，以至于这方圆几里也暗上了几分，这色调倒像是为他们准备的埋骨之处。
……
“白师，你说他真的会帮我吗？”
竹节穿着一身白袍，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和谐，但是有着一种特别迷人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渐渐地形成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他的声音很平静，这是他问出上千次问出来的习惯。
“会。”疾风坐在船头，声音坚定。
“为什么？”
“因为现在没人希望你死。”喝了口壶中的酒水，疾风起身驾驶这船只飞速前行。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竹节一只手撑着船身，在颠簸中爬起。
“会。”
“哦？你怎么这么肯定？”拍了拍手，竹节又问道。
“因为他是你父亲。”
“父亲吗？……”竹节再次坐下，抬头看天，眼眸里闪着光，小手握的很紧。
“一定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