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晴雨 -- 第一章 烟云雾
“你忙碌一生,就换来这一身血袍?”
“我本不该存在,现在才是解脱。”
……
“公子。”
月夜凉如水,侍女声如碧玉落莲。少年闻声未见,蓝袍飘于空中荡起一抹云霞。
“公子。”侍女福了福身子,再次柔声开口。
“何事?”
风云回眸,侍女低头,脸颊似火烧一般迅速泛红。
“你下去吧,叫廉七来。”
“公……”
“下去吧。”风云声音轻淡,皓玉般的容颜没有任何变化。
“喏。”侍女眼帘低垂,碎步退出,眼眸黯淡。在她退出的那一刻一个少年急忙上前,行至桌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慌张道:“属下知错,不过她……”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起来吧。”风云回头,有点无可奈何,上前用双手将少年托起。
“谢公子。”
“什么事?”
“苍云殿下的寿辰到了,——这是给您的书信。”
“哦?”风云一笑,接过了书信。信的表面有一层禁印,而印的外面有一股浓浓的汗臭味。
“好了,下去吧。”风云摆了摆手,一个折身坐回自己的位置。随后手指轻点书信。
“嘿,瘦子,有没有想我?”
“谁想你?”风云破开禁印后便看见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笑脸,圆圆的,婴儿肥还没有被时间摧残消失,两个总角在空中摇摆不定,整个人有着引发女性母爱光辉的奇异力量。
“你一定在骂我对不对?”开篇第一句印入眼中,风云哭笑不得,不过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也没有在乎,忽略了那些笔记潦草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一行:
不定当归,来之富贵;云往横江,城破家回。
“圣云吗?”风云敲了敲桌子,无奈一笑,“殿下,如果这只是一首藏头诗我不建议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云城
“唳!~”
“殿下。”
“你别说你连一只鸟都追不上。”林恒回身,窗边的鸟振翅飞于墨色苍穹,蓝色的眼眸带着恐怖。它的身下半跪着一个男子,男子全身被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就像是一个傀儡。而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小鸡,在青绿色的石板上一动不动,滴滴汗珠如岩浆般粘在了地上。
“属下……”
“你觉得你配吗?”深夜,林恒的脸在烛灯下格外的邪魅,他脚步交错间洞穿了空间,一双瞳孔无限的放大着,像上古巫祝一般。
“甘愿受罚!”男子全身扁平如纸,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很好。”听见那如洪钟的声音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也知道现在圣云的大能者都是心向竹节,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宣武大帝对我们的信任。”
林恒在大殿里渡着步子,嘴里的字句就像是一把锤子将男子钉死在地板上。
“我……”男子手脚冰冷,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属下知道怎么办了。”
“很好,下去吧。”少年摸了摸手腕上的珠子,眼睛就像是一滩死水,那深处隐藏着莫名的生物。
破碎
风云四大帝国,苍云、永恒在洋,黄泉在陆,黑殇隐居破碎空间。虽说黑殇是帝国,但是单论国土面积它连前一百都挨不上。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每平方千米的强者数达到了一个可怕是数字,这也使得黑殇名师多,又有敢弃生死不顾的人。所以黑殇基本上没有低于天元境的武者存在。
破碎是黑殇唯一的演武场,每次出征都要在此祭天。而此处窝居的将军达到黑殇总军官的八成,他们年轻一辈的强者更是在此处长住。
“将军”在邪眯着眼睛进入浅度睡眠时一个兵士进门行了一礼。邪醒了,那双星眸抬起盯着军士看了一眼。
“何事?”邪打了个哈气,“若是不能达到我熬夜的程度你知道后果的。”
“是~”兵卒身经百战,但是在邪的对面站着听着他说话还是浑身冒着冷汗。
“苍云巨灵王于前日在亘辰结束了最后一战。”吸了口气军士说了半句话,“现在他派了使者与我们交涉。”说完他快速地低下了头,而邪却是微微一笑。
“有意思。”邪手指绕着头发丝,笑声让人不寒而栗。但是军士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胖子,你去招待下客人。”良久邪挥了挥手,军士感受到身旁吹过的风起身行礼慢步退出了营帐,而邪左脚旁的一只肥猫却是挥了挥爪子迈着步子,一步便是上百米。而这一阵腥风却是让那刚出来的军士身上又冒出了一身冷汗,被夜间的风一吹黏糊糊的。但是他却不敢就此停留片刻,不然里面的大人物回心转意那就不好玩了。这里比战场还危险。
“呼呼~”
在一顶红色的帐篷里一个少年喝着杯中的茶水,一脸的惬意。
“哈,邪将军的招待真是周到,这么久了我竟然生不出一丝厌烦。”
“那你可以永远的住下。”
“这倒不必了。”青年看着那只眼睛发着绿光的毛嘴角划过一道弧度。那猫却是皱了皱眉: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闲工夫?”
“邪将军威名传遍风云诸国,等他岂能叫‘闲工夫’?”
“你什么时候也会夸人了?”
“哦?我一直在骂你啊!”少年丝毫没有理会对面的猫自顾自地说着,那模样很欠揍。
“你不怕我杀了你?”
“远来是客,你有你的礼数。”少年喝完了茶水双臂枕着脑袋脚伸到了桌面上。
“要不是我夜间见不得鬼魂早拿你祭刀了。”
“原来你有这规定?看来我还能更放肆一点。”少年说完左脚一蹬桌子腾空而起,手中的灵力凝聚如匹练一般肆虐,一瞬间周围的一切有形之物都破碎开来。
“你太横了吧!”猫爪子挥了挥拦截下一切攻击,但是随着空中少年战技的变化周围的帐篷也受到了波及。而此时猫也沉不住气了,眼眸光亮大盛,一个男子从其身后走去一片血海淹没了此地,一切力量波动都化作了齑粉。
“你逼我出来可真是费尽心思啊。”
“邪将军的脸可不好见到,啧啧,天下第三的将军,黑殇的国宝。”少年缓缓落在了地面上,笑得人畜无害,邪看着他也是轻笑。但他身后的猫嘴角却是挂着鲜血,眼眸也黯淡无光。
“说吧,你来干什么。”
“为了渡空者。”
“这事与我何干?”
“你我都知道这渡空者对四大帝国平衡的威胁。难道你们就不想回到大陆上?你们就想一直窝囊的活在这个小裂缝了?”
“我们的事你们少管。”
“是,我可以不管,但是我不管你们就只能等死。”
“你们皇室之人都这么自大吗?”
“你还见过谁!?”少年听见邪的话脚一跺将地面踩出一条条裂缝。
“这是我的事!”邪看着对面的少年眉头一皱,挥拳将少年打趴在了地上。
“噗,你!~”少年吐出一口鲜血,有些不敢相信。
“闭嘴,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说吧,条件。”邪看着对面的少年,笑得让人心悸。
“好,……”少年撑起身子低于了几句,而在少年说完的时候,猫艰难地爬了起来,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邪,脑袋微微地摇晃。
“轰~斯~”邪手臂抬起一寸将少年打过来的能量球捏成碎片,一张脸极为的阴沉。
“你到底是来干吗的!”邪怒喝,他脚旁的肥猫低着头躲在了邪的身后。
“你早就知道我是干嘛来的了,毕竟如果不是这只猫那个人早死了!”少年怒吼,双目像是火炬一般。
“闭嘴!我们说过会弥补的,你这样斤斤计较不怕跌了身份?”
“好,可以,我不杀它,那你就去长虹杀了他!”
“你!”邪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变成了血红色,“你给我记住,等哪天云城政变我就拿你的头颅祭奠这天间的飞羽……”
“好啊~。”少年在他们身后看着,拳头不由得握紧了。
“别死了,寒祈。”脚步声渐远,声音逐渐缥缈,少年在他的身后闪烁着眼瞳:
“放心,我记得。”
“那就行……”
箐岭
“秦伯,你说这里美不?”骄阳下女孩在花圃中穿插着,衣袂飘飘宛如画中蝶仙,哪怕是在百花丛中亦是美得让人心神目眩。
“可与殿下比肩。”老者呵呵的笑着,脸上的笑容很僵硬又很自然。
“有吗?”女孩的眼睛灵动非凡,一袭红装让她看上去光彩动人,那一脸的笑容好似能融了这世间的万物。
“俗物罢了,不比殿下灵动。”老者看着女孩有着怜爱,像是把他对某人的亏欠化作了爱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哪有,草木灵性非凡。”女孩撇了撇嘴随后也没有理会老者,继续在花草中翻转跳跃,像是草木精魄的精灵,充满了生气。
“呼~”过了些许时间女孩玩累了,随意的坐在了一片草木稀少的地方,然后又觉不好便站了起来朝老者走去,坐到了他的身旁。
“殿下擦擦汗吧。”老者看着女孩发丝间的晶莹液体有些后悔让她放的太开,想擦去她脸上的汗珠但是又怕自己沾满血腥的手会玷污这朵芬芳的花骨朵,只是笑着递去了手帕。
“嗯。”女孩笑着接过,那张红扑扑的笑脸在正午的阳光下格外的迷人。
老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女孩也渐渐平复了下来,阳光下端坐的她,恬静的像是一朵碧海幽莲。
“殿下回雪都吗?要是离开太久了陛下怕是会担心。”老者看着女孩意犹未尽的样子叹了口气说着可能会令女孩不高兴的话。
“哥哥?”女孩看了看天神情有些变化,“差点忘了哥哥了,他只吃我和雪莲做的饭,雪莲刚走我又出来玩了他不得饿死?”女孩神情一变,老者也是一愣。他看今天天气好就带待着白卉出来玩,竟忘记了白啟那挑食的问题了。
“倒是老朽疏忽了。”老者懊悔的拍了拍脑袋,想到了以后的日子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又用手拍了拍脑袋。
“哦?嘻嘻,我其实挺想吃秦伯做的饭的。”白卉听见老者的话语好似想到了什么,随即话锋一转,笑嘻嘻的看着老者,那笑容让周围的花卉都舒展开了腰肢。
“唉,罪过罪过。”老者看着天色轻轻地摇了摇头,双手在空中比划间洞穿了空间挪移着时空传送着二人,但是今天早上发疯般的从白帝国飞窜到苍云看花,使得两人一时间不能立即到达雪都。老者叹了口气,看来以后做保姆的日子不会短了。
“唉,老糊涂了。”老者又抱怨着,显然这做饭的活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秦老啊,你说我这胃要吃什么呢?”秦老话音刚落,只见一只大手洞穿了空间降临在了两人的脑袋上空,将他们挪移了不知多少个距离。不过看着周围那空洞的颜色和虚幻的身影老者就感觉头上多了点汗水,显然是知道来人了。
“哥!”在空间稳定之后白卉激动地跑上前来,看着眼前身着蓝色羽衣的少年傻笑着。
“你呀。”看着身侧的女孩白啟摇了摇头,没有言语。随后回头,目光锁定在对面的老者身上,显然是在等他的答复。
“这,老夫,老夫在御膳房逗留几天……”一说完老者感觉天都暗了,十五天前他许下的誓言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的印证,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哇,太好了!”白啟还没说话白卉却是跳跃着鼓着掌,那欢欣跳跃的模样让老者嘴角抽了抽。而白卉看着老者的模样也是闭了嘴了,然后跑到白啟左手边抬起头摇着他的手。
“哥,要不定个期限?就一个月?”
“不……”
“哥~~”
“行,行……”
“嘻嘻,哥哥真好。”白卉又看着老者,朝他眨了眨眼,老者也是明白了过来朝白啟躬身行礼:
“多谢陛下开恩。”老者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没说什么,从一年到一个月这也省了很多时间了。
“唉,要不就你一个妹妹,我把你也罚了。”
“那是,不然我怎么敢这么放肆。”白卉嬉皮笑脸的看着少年,白啟无奈,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敲了敲,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老者看着,有些动容。
“你呀~好了,快去做饭吧,不然要饿死了。”
“嗯”听见白啟的话白卉退出殿门,走时还不忘拉着正在感慨着的秦老的衣角,不然总是要挨骂的。
等来两人走后白啟的脸突兀的沉寂了下来,神情淡漠的很,周遭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随后他回到了座位,拿起了刚刚放下的钢笔在奏折上写着回复。他的字很好看,一笔一划都十分的饱满,有血有肉像是有了灵魂。
他就这样静静地批改着奏折,往往挥笔间空中就出现了上千字符,然后这些字就像排队一般一个个工整的躺在了他们该去的位置。不一会那些奏折就被填满,散发着文字的墨香。
“嗒”随着白啟的落笔声响起,他周围的空间就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一个个暗处的人将桌上的奏折收起,随后又是一堆上奏的奏折出现在了桌面上。如此反复几个来回,待暗处的人手上空无一物时白啟放松了下来,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哥,处理完政务了?”白卉在白啟休息之时探出了脑袋,那俏皮的模样让白啟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笑意。
“嗯,煮好了?”
“那是,饿死我都不能饿死我哥。”看了眼白啟胸前的桌面,白卉会心一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白啟桌前,将锅放下。然后随意拉了一条凳子坐下,玉手撑着脑袋看着对面的少年。
“你啊你。”白啟看了眼对方觉得好笑,伸出手摘掉了白色手套,那双晶莹剔透的手显露在了空气中。随后他两指变幻间释放出真气将锅悬空。
“哇,哥真厉害!”看见了想见的一幕白卉欢呼雀跃着,一蹦一跳的像是停不下来。
“消停下,免的以后没人要。”白啟摇了摇头,手指在锅盖上面轻轻一点,随后运用着真气吞咽着面条。他吃的动作十分优雅,如蜻蜓点水一般。
“嘻嘻,我才不嫁,我嫁出去了以后雪莲姐又归家哥就等着饿死吧。”白卉摇了摇头,肆意的舒张着玉腿,懒洋洋的靠在白啟的椅子边上。
“傻孩子。”白啟摇了摇头,起身运气将白莲放在椅子上,看着那蜷缩着的少女眼中带着怜爱。
“回去吧”白啟两指轻弹,随后用神魂探测了一下那洞穿了空间的锅是否在他该待的地方。
“总算是忙完了。”白啟伸了个懒腰,最近熬夜批改奏折的弊端显现了出来,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事关身体他还是双手一拉撕开空间睡下。
“呼,又走了。”白卉睁开双眼撇了撇嘴侧了个身子躺下继续睡着,脸上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