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错位之中与之外 -- 第三章 泛起平静的涟漪
“那个……你刚才说了什么？”
“你耳朵不好吗林零霖同学。”
——我说我觉得看人死是件很有趣的事哦。
至少我听到的是这样的内容。
“就是说我没听错咯……但是啊景冕小姐，这不就说得和你是个杀人狂一样了吗？”
“才没有呢，就和我喜欢讨论新闻不代表我要去当总统一样，我也不会因为热爱猎奇画面而去杀人的呀。”
“还有这样的理论啊。可是一般来说对于猎奇画面的热爱通常都只会停留在影视作品里的吧，在现实中见到这样的东西还会高兴真的算是正常吗？”
“很正常呀，就和在电视剧里喜欢帅哥在现实里也喜欢帅哥一样非常正常。”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既然都要来进行比喻了，那干脆就让我也做个比喻吧。
如果要用一样东西来比喻我。
那么熟悉我的人中大概会有百分之九十九使用这个东西来比喻我的吧。
“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莫比乌斯环一样呐。”一点不熟悉我的，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少女景冕，是这样评价我的。
“对我就是要说这个来着。”
“那还真是不幸言中。”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啊，你事前调查过我了吧。”
“说什么呢，你自己也明白的吧。”
“我明白什么？”我最讨厌这种说话不说清楚来提升自己逼格的家伙。
“你也明白为什么我会如此了解你的吧。”
“不我不明白，话说你是不是以为所有活的长的人都见识深远看穿一切啊，那我就要说——你错了！”
“……为什么要一副得意的样子啊。这不就和说你自己是笨蛋一个意思吗？”
“啊嘞，是这样吗？”我还真没考虑到这点，“可我总不能一脸地说出上面这番话吧，那样不是很没面子。”
“你还真是自暴自弃到了一定境界啊……人就该奋力向上不是吗！”
“别用这种热血教师一样的东西来跟我扯，我可不吃这套，不如说我相当不理解那样的东西。”
“你平时不看热血漫画之类的？”
“看啊，但总不会把那些东西带入生活的。”
“一般来说不应该会受热血漫的影响然后头脑变得简单成为中二少年吗？”
“那是偏见，热血什么的，纯粹是大吼大叫罢了，完全不适用于现实生活。不是说艺术要远离生活吗？所以我总是这样理性地看待那些漫画。”
“与其说是理性，你这不如说是对现实生活不关心吧。这可不好哦，要多关注身边的人才好。”
“这话说的……哦，顶下回来了，我差不多要走了。”
“恩？啊，这孩子叫顶下啊。”坐在我身旁的景冕扭头看了看我面朝的坡上，看到了张开双臂雀跃而下的顶下，“你女朋友？”
“我倒希望如此。”
“什么嘛，说的和在单相思一样。”
“总结得真到位，对啊对啊，这就是单相思啊，啊～我的心好痛，我要死了。”
“骗谁呢。”少女窃窃笑了起来，“你这只是依赖而已吧？”
……
“零零你没事了吗？”见到顶下，景冕并没有久留，而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先行离开了。虽然顶下看到她的校服与我们一样而邀请她和我们一同上学，却被她婉言谢绝，“刚才那个女生叫什么呀？”
“是叫景冕来着。”我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确认没有出现什么组装错位之后答到，“似乎是因为害我摔了这么一大跤所以有点愧疚，就陪了我一会儿。”
“这样啊，真是好人呐。”
“好人什么的……这样的评价还是少说为妙。”
“这么说起来，刚才因为她走得很匆忙所以我好像没记住她长什么样诶，她长的好看吗？”
“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我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呀！”顶下同学，你有百合倾向这个大新闻还真是相当令人吃惊啊。
“你这简直说的就像会歧视不可爱的女孩子一样啊。”
“诶！那就难办了呀。我该怎么说好呢……对了！就说我喜欢女孩子吧？”
哦哦，这发言比刚才更大胆呐。
那么为了促进一下你的百合，啊不，友情事业，我就帮你描述一下刚才那个女孩子吧。
“……”
“……”
“顶下……”
“怎么了？”
“我好像……忘记刚才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了……”
“零零你是笨蛋吗？”
“不是。”
“那怎么可能忘记五分钟前还面对面说话的人的样子啊，这话要是被景冕同学听到了大概会直接朝你发火的吧。”
“我也这么觉得，我怎么就忘了呢？”真是为我感到羞愧。
但我总觉得，这次错不在我。
因为我的确应该记得她的相貌，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明明不曾见面却无比熟识，明明方才相识却无法记忆；互相重叠互相矛盾，无法再现却互相理解；如同我注视着她一样，她也注视着我，所以只要我明白她也注定会明白。
就是这样的感觉。
如同去卖衣店照了一次落地境一般，看的清清楚楚。
却又无法明了，被光的折射弄得漏洞百出，仿佛照的是一面被敲碎震破彻底坏掉了的镜子。
但镜子终归是镜子，即使多么不愿意承认，镜子中映照出的始终是本人，不管怎样歪曲夸大，它都是我。
因此我就像是面对着镜中的自己一样，感到无比陌生。
我无从记住自己的相貌，即使记住了也毫无用处。
所以我也记不住她的相貌。
记不住一个虚影的样子，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所以我，忘记了这个人——景冕——的身姿。
而事实也证明了我的无知。
如果我能稍微勤勉一些，哪怕只是用脑袋再多回忆一会儿，我也可以获得全新的机会。
可惜的是，一切皆是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