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十九章 离山之名

这个老道士想必就是小东方的师父了，我看着他的侧影心中莫名的生气，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无恶不作，而是他那派头让我不喜欢。要打要杀不过一句话的事，何必搞得这么高深莫测，还让我们爬了这么高的山来见他，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到他与落日融为一体的景象？

我跳出来没好气地说道：“老道士！我们已经来了，还坐在哪里做甚？”

我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桃人山却拦住了我，自己上前一步两眼盯着那老道士，却没有说话。他那表情似严肃又似深思，眼神间透着一道厉光。

此时小东方抢着说道：“师父，弟子有事相求……”

这个小东方有时候确实迂腐，师徒间都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了，还不忘这些礼数，即使心中恨这老道士，嘴上却还尊他为师父。

老道士的脸没有转过来，依然面向着远方，仿佛就是一块石像，一动不动。许久之后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却没见他的嘴巴有挪动，也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法术来说这话，声音像是从四处而来，又像是从脑中生出：“你是说山下你师兄们的神魂？”

小东方一愣，心想这事果然是师父所谓，其实她一路以来心中还是抱着一丝的奢望，那就是她的师兄们的神魂不是她师父吸取的。她与她的师兄们十几年来一直视她的师父为亲人，实在难于接受最终却被自己的亲人害了。

如今小东方连最后的奢望也被抹去了，强忍着心中的愤怒说道：“这是其一，其二是将桑州城凌府凌小姐身上的未知魂魄驱走，我已得知，凌府之事是师父所为。”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哈哈……这个好办，将凌家小姐带到此处，我自然会将不属于她的魂魄收回。”

小东方没想到这事她的师父答应得如此爽快，恐其中有诈，于是她不确定地看向桃人山，意思是希望桃人山给个主意。

桃人山点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这老道士什么人都可以害，凌家之人他倒是不会害的！”

我和小东方不明白桃人山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往深处想，既然桃人山说老道士不会害凌霜儿，那么把凌霜儿放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小东方从腰间取下收妖袋，口里念了个口诀，紫衣凌霜儿倾刻间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当紫衣凌霜儿出现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奔向老道士。我和小东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一道粉气和一道黑气已经在我们与老道士之间的地方相斗。粉气与黑气时而相吸时而相斥，时而散开时而聚拢，两股气体皆缠着火石，在无声无息中斗得不可交加。

原来紫衣凌霜儿出现的那一刻，是主动奔向老道士的，我们早该想到，紫衣凌霜儿身上那一魄是老道士放进去的，她会被老道士控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今她的主子就在眼前，能拯救她的也只有她的主子了，她求救于老道士也是人之常情。

紫衣凌霜儿奔向老道士的那一刻，桃人山施出粉气想要阻止紫衣凌霜儿，却被老道士的黑气阻挡，于是出现了粉气与黑气相斗的场面。这一切发生在我的晃神之间，根本没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缘由。我心中暗叹，高手之间的交手果然是电光石火。

我们还想着让老道士将凌霜儿恢复，没想到原来他早就控制了凌霜儿，如今我们也失去了凌霜儿的本体，这次离山之行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我忽然又想起刚才桃人山说老道士什么人都可以伤害，却绝不会伤害凌家之人的。这话我还未想明白，于是向桃人山问道：“这老道士与凌家有何关系？你刚才不是说他不会伤害凌家之人吗？”

桃人山眉头紧皱，凝望着前方的老道士，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对着老道士说道：“我一路以来都在想一个问题，这离山之上的气息到底是谁的，竟如此熟悉，却又难于辨别，直到见到你，我才醒悟过来原来是你，没想到你一直在桑州城之邻，我却毫无察觉。”

老道士没有接桃人山的话，依然无动于衷，安静地盘坐在山崖边的大石之上。此时的落日已没入天际，天色变得昏暗，老道士盘坐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剪影，依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桃人山的话音落下之后离山之巅变得异常安静，连正常的虫鸣鸟叫都消失不见。而我和小东方更是惊讶地看着桃人山，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桃人山和老道士居然是旧识。

桃人山见老道士没有回应，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千年不见，我们各自的变化竟如此之大，我想这离山之名一定是你所取，离山，离开凌家安身于此的山。”

这老道士果然与凌家与桃人山渊源深远，故事都追朔到千年以前了，只是这个桃人山的旧识，会是谁？

老道士一直没有言语，桃人山像是自言自语般：“我却不明白了，霜儿可是凌家后代，又是凌夫人转世，你如此待她，欲意何为？”

老道士依然没有回答，桃人山继续说道：“我答应了凌夫人，会说守护她的后代，直至再次遇到她，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你选择桑州城外的离山，说明你也是有意守护凌家，枉我还以凌家守护神自居，你有这般本事守护凌家绰绰有余……难道当初你也是知道凌夫人会转世至凌家？”

桃人山的自言自语让我们越听越糊涂，故事怎么又扯上千年前的凌夫人了呢？看来之前桃人山所描述千年前的爱情故事并非完整版，因为在那个故事里明显缺少了眼前的这个老道士。从桃人山的话语里可以听出，老道士在千年前的故事里，占有重要的位置。

然而小东方似乎并不关心她师父的真实身份，在她的心中，她的师兄们的性命要重要得多，所以她没有理会桃人山的自言自语，急切地向老道士说道：“师父，既然你不会伤害凌小姐，那么凌家这件事也算是却了，我想你一定会帮助凌小姐恢复原样的，至于师兄们的神魂，你是不是该还回去了？”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听着依然不像是来自坐在大石上的老道士：“小东方，我知道你关心你的师兄们，只是如今我正是修炼的关键时刻，缺了这些神魂，我可是功亏一篑，你也是个半仙，应该能体会心中那种想更进一步的心情吧？”

我只知道小东方有奇遇才会有今天这般本事，没想到也是半仙的存在。这事估计桃人山一早就发现了，所以才对小东方刮目相看，只有我这个不谙世事的人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