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裂地剑宗 -- 第十二章·“缘石?”
“血——我要更多的血…”
阴轮血月，尸山似海，幻境中的乔然，如同一只暴戾的太古凶兽，贪婪的撕咬着周遭的残肢断骸。
“业火涅槃，赤子魔心”
似是天降宏愿，乔然晦暗的识海中，出现了一行朱红色的字体，如贪兽饕餮，吞噬黑暗。
识海逐渐恢复了原先的清明，原先朱红的字体，也因吸纳了过多的黑暗，此时显得有些暗淡了。
“不会吧…死了？”原本正在痛苦挣扎的乔然，此时突然安静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歆瑶小心翼翼的走到乔然脑袋旁，伸出毛茸茸的前爪，试探鼻息“呼～还活着…可到底为什么？不但没死，还褪去了魔化的迹象……”歆瑶正冥思苦想，突然一个机灵，飞速窜到了乔然衣兜中。
空间产生一丝纹动，如素描一般勾勒出一个佝偻人影。
“嗯？”楼雨看着倒在地上，纹丝不动且破衣烂衫的乔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难道这小子真是源族人？不对，要真是寻源阵起作用，岂会等我走后才发作。应该是他身出了什么问题。”
不再多想，楼雨抬手一划，凭空出现一个宝蓝色的水泡，将乔然包裹漂浮在半空。做完这一切，楼雨回过身，伸出左手食指，一枚枚戒指银光一闪，将那庞大的骨山吸入其中。
这一幕如果让乔然看到，就会明白传说中的“化须弥于芥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
“呃—”睁开朦胧双眼，第一件事就是手捂胸口，憨叫一声，随即，回想起了之前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幕，眼眶含泪，很想痛哭一场。
已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快要涌出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友，你可醒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可否说与老朽听？”
闻声，一股强烈的杀意在乔然心中盘旋，可早已冷静下了的乔然，此刻知道自己该做甚么，该说什么，当即查看自身情况，稍作迟疑，装作懵懂的样子，含糊不清，道：
“我…我也不知道，就…就是刚才走出隧道时，心情就特别烦躁…在之后头脑一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到乔然那真诚至切的语气，以及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楼雨心中嘀咕：“隧道……难道是摄魂阵？可我当初只激活了一个阵眼，不应该会让人心神失常啊！”
想到此处，楼雨再次看向乔然，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呵呵……看来是我多心了，看着小子的傻样，也不像是城府极深之辈。不过……这小子心智也太脆弱了吧……算了，只要他能炼化此物，管他心智如何，反正都得死—嘿嘿……”
想明白后，楼雨做到乔然身旁，柔声道：“小友身体如何？可能下床走动？”
看到成功糊弄过去，乔然装模做样的缓缓起身，看起来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病患，打量四周，发现此地正是之前那座内殿，其中摆设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华丽，自己则躺在一张白玉温床上。
手撑床沿，双脚颤颤巍巍的下地，如弱不禁风的雏鸟一般，站起身子，有气无力的道：“多谢前辈挂念，晚辈尚且能动……”
楼雨脸色一黑，心道“还真的能动，就只能动！看你身上伤的也没多重啊！怎么跟快死了一样？”心中虽有不满，但表面还要装作和蔼可亲，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宝蓝色玉瓶，道：“我观小友伤势严重，老朽这里正好有灵级上品，黄灵丹一枚，正好赠与小友……”
乔然心道不好。
从之前青阳对着老货的态度，乔然就知道老货身份不简单，而这老货在自己面前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便知道他必然有求于自己。之前他救过自己一命，理应报答，可看到亲人尸骨后，乔然已经恨透了他，何谈帮他。
因此清醒的一瞬间，乔然理清思绪，自己如今的实力连青阳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楼雨了，可自己绝不能帮他做任何事，便佯装体弱，想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可事事不如人，这老货不但没放弃，还拿出灵级上品的疗伤丹药……“你这老货还真是舍得啊！要知道，灵药的炼成是需要大量黄阶以上的灵草的，像之前吕亮手中的天元参，连入药的资格都没有……
竟然躲不过去，那索性不躲了，我倒要看看你要干什么！”
“多谢前辈！”乔然接过玉瓶，不做迟疑，直接打开瓶盖，将药丸倒入口中，并很自然的将玉瓶揣入怀中。
这玉瓶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又静玉琉璃瓶是这老货的，都递到手中了不拿白不拿，量他也拉不下老脸冲我要。
看到玉瓶被收，楼雨眉头微皱，但并未多说什么，可内心却在滴血“你这小崽子还真会拿，那可是静玉琉璃瓶…哎！算了！早晚会回来的！”
一股暖流自腹中升腾，循环全身，如一双细嫩的双手，轻抚着受创的身躯，畅快的呻吟了一番后，那遍体的抓痕已经消失殆尽，不留一点疤痕，剩余的药力却没消散，而是储存在了乔然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多谢前辈赐药。”乔然挤出一抹笑容，谢道。
见乔然褪去原先的颓气，脸色红润的许多，呵呵笑道：“小友竟已恢复，可否帮老朽一个小忙？”
“前辈但说无妨。”这句话早在预料之中。
“老朽寿元将近，不忍自己一身所学就此失传，便想寻得一位天资过人的小辈，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而小友资质深得我心……小友意如何？”
闻言，乔然一愣，这表情并不是演出来了。自己之前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没想过这一种。而且，哪有人收徒这般谦卑的，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晚辈何德何能做前辈的徒弟！”乔然头摇的如拨浪鼓，当杀亲仇人的徒弟，自己是一万个不愿意。
楼雨微微一笑，他是真的以为，乔然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才婉言拒绝，当即说道：“小友切莫拒绝，老朽早年游历，偶的一块神石，经人指点，得知此石名为缘石，只有有缘人才能将其炼化。”
“得知此事，老朽游走凡尘，寻找能将其炼化的有缘人，而这一寻，便是数百春秋……”说到这里，楼雨感慨万千，一副心愿未了的样子，随即看向天空，欣慰道：“如今老朽行将就木，本想寻得一处僻静之地就此终老，可没想到在此处遇到了你……”
乔然瞠目结舌“前辈所说的有缘人，竟是我？”
虽然表面如此，内心却对这番说法嗤之以鼻，这老货不是善类这是铁定的事实，而他竟然说自己为了寻找什么有缘人，花费了数百年时光。如此成人之美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乔然会相信才有鬼！
楼雨点点头，伸出左手，银光一闪，一个看似普通的木盒凭空出现。这如变魔术一般的手法，让乔然有些震惊，但并未多问。
木盒好似被尘封的太久，开启时，带起一片黑灰，还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这就是缘石？”不光是这其貌不扬的木盒，其内容物状似一块黑炭，这让还有点期待的乔然，失望不已，脱口问出。
言语虽显唐突，但楼雨却丝毫不在意。左手凝聚一团水汽，将木盒包裹升至半空，右手食指虚空一划，一个类似波浪的灰色纹路在空中凝实。
“铭文？”乔然小声嘟囔。
在这片大陆，有四个备受人们尊崇的职业，他们分别是：丹师、炼器师、阵法师、以及铭文师。
而铭文师确实这些职业中最神秘，也最强大的。曾有传说，一位贵族阔少不小心得罪了一位铭文师，最终这位铭文师只用了一串字符，便将整个贵族世家从这世界上抹除。
楼雨这一手，明显就是传说中的铭文，但早已见过歆瑶那金色铭文的乔然，此刻却没多大反应，甚至有点小小的不屑。
波浪铭文被楼雨手掌推动，慢慢没入水泡中。
“嗡嗡”好似蚊虫拍打翅膀的声音响起，水泡中的木盒，渐渐腐化，露出一颗高速颤动的赤红色煤球。
“嘭”一声闷响，那能抵挡青阳一拳的水泡，炸裂开来，化为大量水汽，铺洒在整个殿堂。
待水汽消失，一个金红色的光珠出现在楼雨掌中“小友请看，此物便是缘石”
此物一出，乔然心神悸动，好似看到失散多年的前女友一般，既熟悉又陌生。
“小友可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楼雨紧张的看着乔然，好似在期盼什么。
虽然心中却有异样，但乔然不会傻傻的承认，当即疑惑道：“特殊感觉？什么特殊感觉？”
话音刚落，还不等楼雨失望，一股刺挠挠的疼痛自乔然胸口传来，而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衣兜中，一坨软绵绵的小奶猫。
“这货平时都安安稳稳的，怎么这会不老实了？难道是这块石头？”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乔然吞吞吐吐，道：“我只是感觉这东西有点熟悉……”
此话一出，不但楼雨露出一副欣喜的样子，就连歆瑶也停止了撕咬，甚至还拿温热的小舌头舔舐被爪烂的伤口，不知是为了安抚乔然，还是单纯的想吸点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