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裂地剑宗 -- 第十一章·般若心
暗门内是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走道，由于细长窄小，脚步声如撞上了扩音器般，响彻整个通道。
二人一句话不说，气氛一时变得诡异起来，再加上幽闭的空间，死神般的脚步，乔然此刻肾上腺素飚升，总觉得自己好像身处魔鬼的食道。
走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一刻，或许是一个时辰，总之时间仿佛变慢了许多，好在前方亮起了一道红光，如一盏指路明灯，乔然焦炉的情绪也随着这盏灯缓和了不少。
“啊！终于到出口了吗？”马上就要出去了，乔然深舒一口气。
“笨蛋！你最好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头来，这老小子在这通道设了摄魂阵，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歆瑶贴着乔然的耳朵，小声说道，生怕楼雨听见。
“摄魂阵？”乔然大脑飞速运转，想起以前穆流云好像给他介绍过这种阵法，其名摄魂，其主要用途是用来抽取人的魂魄，和夺取人的心神。
魂魄被抽就会死，而现在自己却没死，就证明楼雨并不像要自己性命。心神被摄就会疯，显然自己并没有疯。在回想一路走来的心境变化，乔然心中一丝明悟。
“怪不得走了一条通道我就变得如此烦躁，看来应该是楼雨只催动了小部分阵法，想让我情绪躁动，心神失守。”
“可是为什么呢？我一介布衣，身上也没啥宝贝啊！”思来想去，却无一点头绪“也罢，船到桥头自然直，看看这老货出啥幺蛾子！”
暗地里给一个弟子施阵，楼雨在乔然心中的印象，直线下降，说句老货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红光渐亮，乔然走出了通道，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当即眉头一皱，显然很不喜欢这味道，早已习惯黑暗的眼睛，被这红光照射，本能的用手遮在眼前。
几息后，眼前渐渐清亮，随即乔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打到足以和灵殿媲美。但照亮整个殿宇的不在是一般的灵光珠，而是数千个六边形血红色的水晶。
但大殿正中央，却有一样东西比水晶更吸引乔然，那东西不是一个，而是一批，足足有上千个。
这些东西呈半圆形，如展开的巴掌大小，每个上面又有两个鸡蛋大小的窟窿，颜色灰白，一个落着一个，组成一座灰白色小山，很是壮观，但不知为什么，这座小山上，时不时的散发出一缕缕阴冷的怨气。
乔然如着了魔一般，慢慢接近小山，双手不自觉的的抬起，似是想要寻求拥抱，眼眶凝结出两团银亮的泪珠，喉结发涩，有一股悲伤之感涌上心头。
此时楼雨站在乔然身后，静静的观察着他，藏在袖袍下的右手，五只伸展，状若尖刀……
“啊唔”歆瑶见势不妙，钻到乔然腰间，狠狠咬了一口，钻心的疼痛，唤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乔然，随即茫然惝恍迷离，转身看向楼雨，道：“此物为何？还请前辈指点。”
闻言，楼雨先是一愣，紧接着好似放下什么心事一般，对着乔然亲昵道：“此物为何暂且不提，小友再次等候，我去去就来。”
悬心着地，连走路的状态都不一样了，那叫一个虎虎生风，楼雨还真怕这拥有君势的少年，是源城遗子……
待楼雨走远后，乔然回身看着这座山峰，嘴里嘟囔道：“为…何？好熟悉！”见他这幅样子，歆瑶心存不忍，可一个强者，他就必须要面对一些事情——“这些东西……其实是……人骨。”歆瑶不在言语中带一丝情绪。
“啊？这是人骨？也太多了吧！啧啧……”乔然啧啧称奇，刚想问歆瑶知不知道这些骨头的来历，可心头一刺，好似触电一般“熟悉…好…熟悉，不会吧！”乔然本身聪颖过人，从自身的感觉以及歆瑶的态度，他已经猜到一二。
双腿微颤，倒退两步，像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幕，又像是在逃避，早已六神无主的乔然用无助的眼神看向歆瑶，似是在哀求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自己的幻想。
“你猜的没错，这些就是源城人。”
“嗡”脑袋如同被天雷劈中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只有意识中嗡嗡声。
歆瑶早就预料到乔然的状态，并不劝导，只用冷漠的声音道：“源族，神界数一数二的存在，没想到在流放界会有他们的族人。”
“正常人储存力量的地方是丹田，他们却是存于眉心，为保护眉心，他们的头骨变得坚硬无比，这也就是他们只剩头骨的原因……”
“别说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难道真的毫无人性吗？呜呜……”乔然已经崩溃，歇斯底里的大喊！
歆瑶跳上骨山，居高临下的看着乔然，眼睛不再是猫瞳，而是黢黑的般若瞳，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我为般若，本就断情绝欲，至于你…也是般若，理当无情！”
“不！我不是！我有情！”
“是吗？那你想报仇吗？”歆瑶话音落下，她脚下的骨山就如同活了一般，拼成一个中年人的面孔，哀怨的嘶吼着“然儿！我死的好惨！”
“爹——”乔然此刻已经泣不成声，如疯了一般朝着骨面跑去，可不管怎么跑，就是接近不了，甚至越来越远。直到骨面消失，一缕白光闪过，乔然脑海出现了一幅幅画面，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第一次奔跑，第一次扬鞭策马，第一次狩猎妖魔……这些前世的点点滴滴的画面中，总会出现父亲那伟岸的身影。
此刻，骨面再次出现，但这次不再是中年人摸样，而是狰狞的妖魔，张开血盆大口，咬碎乔然眼前的回忆
“不——”乔然双眼黢黑，头生双角，森面獠牙，如同魔神般若一般，发出森森怒吼。同时耳边响起一道阴沉之声“你想报仇吗？”
“想——”无任何迟疑，乔然咬牙道。
“那你愿弃情断欲吗？”阴沉之声再度响起，好似在诱导乔然签署魔鬼契约“我愿意”斩钉截铁，有一股决然之意，
“嗤嗤……”如魔鬼般的笑声响起，渐渐没入乔然体内。
“咚咚—”心脏跳动的声音响起，一股黑气自其中溢出，化为一头，青骨马面，头生生四角，粗褛鬃毛，型如奔牛的黑影。
传说，鸿蒙初始，仙帝降生，倾尽毕生神力，赋万物于灵，以无上神通开辟天地，铸就大千世界，直至真灵耗尽，身死道消。
在那之后，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千年，也许是一个纪元，仙帝早已退去灵性的躯壳，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夜以继日的吸取天精地华，最终产生了新的灵。
头颅生灵，手脚化灵，就连早已风干的躯干都衍生出了灵。这些灵繁衍出了属于自己的智慧，四散开来，消失在天地间，只留下一颗半黑半白的心脏。
这颗心脏在虚空中，随着时间的洪流，漫无目的的飘荡，但却日渐饱满，甚至恢复了原先的血色。
“汝即已死，如何阵我，哈哈…”平静的虚空，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心脏中响起。不到一息，心脏如被刀切一般，分成两半，一半变成一个黢黑的骷髅头，踏碎虚空，扬长而去。另外一半，化作一缕白烟，淡化在虚空。
骷髅出世，屠戮万千圣兽，吸其血肉凝聚元神，并以六大太古凶兽的血脉，凝聚肉身，至此以后，这骷髅就凭一人之力，开启了最为血腥的时代，史称“般若”
…………
“没想到这小子觉醒的这么干脆，而且看这样子…应该是凶兽獓狠了！”歆瑶淡定的坐在骨山上，一脸满意的看着眼前鬼吼鬼叫的乔然，但这淡定的样子没持续多久，便猛的坐起，失声道：
“不好！獓狠主心！他可能会被心魔吞噬！”
果不其然，此时的乔然好似一头蛮牛，横冲直撞，甚至口生獠牙撕扯衣服，好似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怎么办……”歆瑶已经慌了神，现在的她根本做不了什么。
本来她想借此机会，让乔然认清现实，并用般若瞳的力量迷惑乔然，让他正视心魔，领会魔道真谛，而他也不付期待，确实领悟了魔之真谛，可这真谛却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
太古凶兽“獓狠”是血腥与堕落的代表。而当初的黑色骷髅，为重塑心脏，寻便太古，也就只有它的性情，最符合自己的本心。
正因如此，般若本心完全继承了獓狠的性情，之后继承了般若体的人，知道了这点，便不敢轻易让其觉醒，再怎么说那也是太古凶兽的本心，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继承了般若体的人，通常在第三次才会觉醒般若心，这也就是歆瑶敢让乔然觉醒的原因，可第一次就是般若心，这出乎了歆瑶的预料，自己当初都差点沦陷在般若心中，更何况是乔然呢！
就在她心急如焚不知所措时，乔然那苋红色的心脏，正在发生一些为妙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