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四十九章 谁在搞鬼
文轩是斧头帮的二把手。他在这斧头帮已经二十多年了，从默默无闻到现在崭露头角，尝尽辛酸。刚开始加入斧头帮的时候，他特别讨厌白天，因为光天化日，很多事情都不好办。他喜欢晚上，夜黑风高，方便杀人放火。
起伏二十余年，他发现，无论是黑道白道，要混好靠得终归是脑子而不是武力。就好像一把斧子，在不同人的手里又不一样的威慑。从这时候开始，他同样喜欢白天，用计不用力嘛！白天黑夜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他很喜欢道上的朋友给他封的雅号——“计文轩”，就像水浒传的“智多星”。
今夜，他的心情很好，因此决定在酒吧里多呆了几个小时。他坐在酒吧的二楼，俯视舞池里人头攒动，音乐浮沉，感觉万物都被踩在脚下。
好一种成就感涌上心头！
从酒吧的消费者可以看出酒吧的档次。陈臻混在人群里，看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不学无术的小太妹、造型古怪的杀马特、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当然还有居高临下的白领族。最后的群体无疑象征着酒吧的档次，一群年收入达到七位数的白领标志着这是一家高档酒吧。
今夜周五，明日周末。劲歌热舞，放松放纵。
陈臻的视线沿着舞厅扫视一周，发现了坐在二楼的文轩，只见他翘着二郎腿，端着红酒，优哉游哉。陈臻走到楼梯处却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
“诶！干什么的！上边被包场了！”
“找你们老大的，有笔生意找他谈谈。”陈臻将手伸进怀里，人道是要掏名片，可掏出来的却是一个拳头。一拳打在左首这人的咽喉，另一手拉住右首这人的领带朝他的脸给了一膝盖。
陈臻将二人安置在旁边的沙发上，悄然上楼。文轩仍沉寂在自己的美妙世界。一个人开始享受了，那他就开始危险了。他抬眼看时，就已经看见陈臻坐在左边的沙发上了。陈臻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红酒他并不喜欢，但是也聊胜于无。
不管酒再差，喝酒的人总是愿意喝酒的。
七个小弟坐在旁边喝酒，三个小弟在看哨，文轩收敛心神，心中慢慢有了底气。“这位小兄弟，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陈臻肯定道：“有。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说着他掏出了晓晓的照片。苏晓晓的消息已经在苏杭本地铺天盖地了，从网上找张照片不是难事。
文轩哈哈大笑，可他自己都觉得震耳的音乐并不能掩饰他笑声的干瘪。旁边几个小弟却闻声凑了过来，这是文轩设定的第一个暗号：笑，意思是老大有难，小弟快来。文轩心想：“这就对了嘛！混黑道靠得总是脑子。”
“兄弟，我这可不是派出所公安局，你要找人得去那里才行。我们这是酒吧，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
旁边几个小弟配合地一阵哄笑。
“我们这儿孩子没有，孩子他妈倒是不少！哈哈哈！”
陈臻抬眼看看四周的小混子，气氛瞬时间冷了下来。“我第一次碰见她的时候正好也有人心怀不轨要打她的主意。我看见那人脖子上有一个斧头的纹身。”
文轩解释道：“这肯定是误会。现在我帮势大，很多人都打着斧头帮的旗号在外边为非作歹，我也头痛不已。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做生意的，与人为善，绝不与人为恶。”他向手下人晃了晃杯子，示意酒没了。这是他的第二个暗号：倒酒。意思是可以赶人了。
陈臻探出半个身子：“上一次我就见过你。”
文轩的笑容僵了。“可我觉得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见你。”
“我不会记错。任何人对拿着枪指着自己脑袋的人印象总会特别深刻。”
文轩的眼中露出了阴鸷的目光。是的，他们确实不是第一次见面。苏晓晓第一次遭到绑架的时候他们就见过，那是文轩坐在商务车里，看着陈臻步步紧逼，鬼使神差地朝他放了一枪。再次看见陈臻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些慌乱，因此一直插科打诨想要敷衍了事。
陈臻躲过了那颗子弹，文轩很惊讶；今天看见他找过来，文轩更惊讶；当然，最惊讶的还是陈臻认出了他！不要炸我好不好！那玻璃从外头是看不见里头的！但是从陈臻笃定的神情可知，他已经认定文轩了。
“既然这位兄弟误会如此之深我也无话可说了。送客吧！”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身边两个大汉准备上手把陈臻拎出去。
陈臻放下酒杯。“上一次我就说过，我并不是每天都有那样的好心情。”话音刚落，身边的大汉还未碰到陈臻的身子，只觉得两手抓空，脖颈被人一推便和眼前的茶几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另外一个则更加凄惨，陈臻向后顶住他的胳肢窝，来了一个犀利的过肩摔，他像坐电梯似的直接飞到了舞池中央。
酒吧里发生了骚乱，几个客人受到了惊吓，但是却只有少数人离去，大多数人围在远处，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原来夜色撩人酒吧成立之初总有些不开眼的小混混来捣蛋，到头来的结果只有一个，暴虐一顿，丢出门外。这种情况酒吧的老客人见识多了，就想看看今天又是哪个倒霉蛋，因此很多人淡定旁观。
生活太过平淡，油盐酱醋才能增色。
至少今晚的开场就很热闹，楼上清晰地传来玻璃碎裂的响声，一个大汉从上头别人丢下来，这是好莱坞式的开场。
陈臻站在人群中央，宛如接受挑战的王者。开始的交锋还是很平和的，赤手空拳，陈臻专挑脆弱的地方下手，关节、咽喉、后脑勺，拳拳到肉，腿腿刺骨，这些街边混混那是他一合之力，瞬时间哀鸿遍野。
文轩见势不对，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暗号，刀斧手开始登场。斧头帮用的却不是斧子，而是砍刀。这种砍刀很原始，连刀柄都没有，只是在握手之处用白布包好。陈臻却没有因此陷入劣势，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长兵器自然怕短兵相接。他步伐矫健，靠近来人，敲落砍刀，两肋又有劲风袭来，便以人为盾。
刀剑无眼，可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顿时鲜血四溅，几人奄奄一息。
围观的一个小太妹踢了踢倒在脚畔的男子，没有一点反应，她伸手摸了摸流了一地的眼红。好稠！是血！小太妹晕倒在地。其他的客人也逐渐发现形势愈演愈烈，顾不上看热闹，一个个夺门而出。
文轩看着满地哀嚎一片，知道此时不走就走不了了，他在人群的拥簇下往后门走去。
计文轩？一切计谋在绝对的强势面前都是纸老虎！
文轩已经不顾风度，边逃边喊：“给我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擒贼先擒王，老大都慌乱逃窜，小弟哪还有刀头舔血卖命的心思，陈臻已是势如破竹。斧头帮在文轩的带领下并没与经历什么硬仗，要么是谋而后动，要么挑拨离间，碰到这样的硬茬还是第一遭。
狭小的后门过道更适合单人作战，短兵相接，触手可及。先前几个还一招一式，有板有眼，陈臻丝毫不留情面，几乎是踩着他们过去的。后边乱了阵脚，一个带一个，连站稳的空间都没了。
文轩还是上车了。他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愤怒：“等着！好小子！等我叫上弟兄们，不把你五马分尸，我枉称计文轩！”
待他偏头便看见了这个大杀四方的煞星。是谁开的窗户！文轩心里呐喊。“开车！快开车！”却看见一直强有力的手伸进来，拎着他的衣领，直接从窗户提了出来。
文轩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昏睡了一个世纪。第一感觉是凉，刺骨的冰冷让他从昏迷中苏醒。马上又感觉到痛，头痛欲裂，感觉有根钢针从后脑勺扎了进去。最后的感觉是涨，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涌。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被人倒挂起来。脸上流淌的是冰水，陈臻正认真地把水倒在他脸上。
文轩想要开口说话，却感觉嗓子在冒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陈臻说话了。“你不用看了，这里就是酒吧。警察大概五分钟左右能到。但是我在想你能不能撑过这五分钟。”
文轩听了心中大喜，五分钟，只要等五分钟。不就是一根烟的时间，谁挨不过这五分钟？况且西子湖公安分局没少收他的好处费，来得肯定会更快。
“一个人倒过来的时候，血液都会往下走，有会种脑充血的感觉。我一直好奇，这个时候要是划上一道口子，血会不会流干。”陈臻掏出一把匕首，慢慢地在他手腕上划了一个伤口。
文轩大惊，挣扎着要把双手举起来，但发现使不上劲。他的胳膊已经被卸掉了。“你！你好狠毒啊！我和你无冤无仇。”求生的欲望让他的声带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我相信，女孩子也和你无冤无仇吧！”
“我说了我不认识那个婊子！”
“她不是婊子，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子。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就放了你。”
“我不知道！”文轩怒号，血液的速度随着情绪的激动流动得更欢快了。
“我在想一个人要是流干了血会是什么样子。你说，会变成木乃伊那样吗？”
文轩憋着劲，只要等五分钟，警察就来了，他就有救了，他要忍住。
“你在这里用生命在替他们保守秘密，可是他们呢？他们明明知道我会找上门来可还是让你干了，不是找替罪羔羊吗？再说了，我说五分钟，你以为真是五分钟？”
陈臻的身形在他眼里摇晃，文轩只觉得他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