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六十二章 荒诞与真实
在一栋安静的私人别墅里，头戴墨镜的守卫们在宽阔的花园里巡逻，他们要守护的是这里品种珍稀的花卉、装潢精美的建筑物，还有几位神秘的大人物。
“啵”的一声，衡光荣打开一瓶啤酒，自顾自地喝起来，同时不忘瞄着四周宽敞的居室环境。
“大红大紫的风格，这布局也太俗气了。”衡光荣摇着头，“我家狗窝都比这个好。”
“还不闭嘴。”火蛇王瞪了他一眼，低声训斥。
“无妨，无妨。”摇光躺在沙发上，摆了摆手，“昨夜我们有所收获，老爷子很高兴，不会乱杀人的。”
“哈哈哈……”衡光荣低声笑着，他吐着舌头，摇头晃脑，似乎是喝醉了，“好晕啊。”他头枕在桌上，却发现眼睛一旦紧闭，头脑会眩晕得更加厉害，他这下睡也不是，醒也不是，只能痛苦地抱住头。
好强……火蛇王额头冒冷汗，她不知道摇光是何时出手的，可能是他的眼瞳正视衡光荣的刹那，亦或者是他摆手的瞬间，就已经让对手中招。她猜不透眼前年轻人的实力，分明摇光才二十多岁，却已跻身七星会的长老之列。
“这点错误就由我指正你了，下次不能再犯哦。”摇光微笑着说，手指轻轻一弹，对面的衡光荣顿时如释重负，大口喘气。一位自在境的高手竟然被摇光随意玩弄，由此可见他的恐怖实力。
一旁，叶凡推了推眼镜，专心地阅读手上厚厚的书籍，没有理会他们。
“啧啧，叶凡，读死书可不好。”摇光又发言了，狭长的丹凤眼里是些许不屑。
“您是凤雏榜公认的第一天才，自然一目了然。叶凡虽然笨，但勤能补拙。”火蛇王嫣然笑道。
“花妍，你也不赖嘛。”摇光握住火蛇王的纤纤细手，陶醉般地说道，“别人都说你是最美的玫瑰花，采撷起来一定别有味道……”
火蛇王见到他的头越靠越近，表情虽然仍旧笑吟吟，眼中实已不悦，她想要把手抽回去，可是摇光的强大力道全面压制住她的御空境灵力，让她束手无策。
就在摇光的嘴唇即将映上火蛇王的脸颊时，一个啤酒瓶“砰”地狠狠砸在摇光头上，衡光荣怒气冲冲地站在摇光的身后，自在境的一击结结实实挨在摇光身上。
“把你的脏手从会长身上挪开。”衡光荣骂骂咧咧，“你他妈的把毒蝠害死还不够，还想染指会长。”
摇光摸了摸毫发无损的头，站起身来，微笑着看向衡光荣，说:“毒蝠的死可是你亲爱的会长亲手干的，怎么赖到我的头上？”
“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银月公会的精锐怎么会越来越少？”衡光荣丝毫不畏惧对方，张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毒蝠那种货色也叫作精锐？别笑死人了。”摇光嗤笑道，“况且上次毁灭证据的任务这么简单他也办不好，这种废物早点死掉也好。”
“你说什么！”衡光荣青筋暴起，一双硕大的拳头捏得“噼啪”作响，黑气冒腾，自在境的灵力在体能运转。
“我现在杀了你，你的会长、你的大哥根本不敢说什么。”摇光冷冷地说，他把脸凑近，“有胆就来揍我吧。”
“你……”衡光荣举起拳头，心中怒火冒起，但心里的恐惧也在大声跟他说这样做不理智。
叶凡翻着书，在书海里麻木行走，不理世事。火蛇王则柳眉倒竖，却始终没有说出话，她明白是死是活取决于衡光荣，自己身为会长也无济于事。
“嗖！”衡光荣真的出手了，他的拳骨狠狠地捶上摇光的颧骨。摇光瞥见拳影，心里冷笑一声，正准备轻松抵消掉衡光荣的拳力，孰料一股大力传来，对方的拳头竟带着超强的能量，让摇光的身体瞬间飞了出去。
“什么！”火蛇王愕然。
“这……”衡光荣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刚才有一股极强的能量包裹住自己的拳头。他转过身，发现一位面容熟悉的老者神色不悦地看过来，他戴满金链的手拿着画板，嘴角叼着雪茄。
“老爷子，息怒。”火蛇王恭敬地站起身，对他鞠躬道。
“吵死了，我都没法安心画画了。”老者吐掉香烟，一扭屁股，朝身后的房间走去，“银月公会的新成员马上要出现了，你们放心吧。”
摇光躺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揉着脸，笑着说:“老爷子的力量真强呢，我随时会被杀掉的吧。”
“就算老天机那家伙出现，也不是我的对手。”老者切了一声，说道。
“那木寒呢？”摇光问道。
“木寒老鬼确实很强，是神刚境的巅峰存在。”老者拿出钥匙，站在一扇铁门面前，“而这也是我要打开这扇铁门的原因。”
“啪嗒”一声，铁门开了，极致的低温寒气侵袭而来，老者视若无物，封印术直接把四周提到室温。他拉住把手，关上铁门。
房间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天花板的灯投下刺眼的白光，光芒从房中央的粗厚冰锥中透过，冷光映亮了冰锥上的黑血。数十根冰锥从墙面出发，延伸进一位悬在半空的黑皮肤青年——柳楚歌，他仿佛被死神钉上了十字架，冰冷而肃穆。
“嗨，天璇，你能想象吗？我又完成了一幅完美的作品。”老者激动地说。
一位白袍白发白眉白须总之一身白的高大老人从冰层中踱步而来，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黑洞，你的作品荒诞又滑稽，有什么好看的？”
“哈哈哈……天璇，这话怎么说？”黑洞问道。
“昨夜柳楚歌舍命一剑的动作你不画，偏偏要去画他被冰刺插在半空的惨状，所有人都傻傻地跟着你在那里看，像浏览博物馆的东西一样。这一幕才最最滑稽，不觉得你画里的主人公很可怜吗？”
黑洞冷哼一声:“我的画至始至终，都是悲剧。”
“随你。”天璇一拂袖子，走进房间深处，上头是厚重的冰山。
“嘿，这家伙怎么样了？”黑洞仰头看着柳楚歌，“毒血应该被放光了。”
“正在从血库里放血，现在正在给他换血。”天璇说。
上头的冰锥中隐藏着血管，鲜红的液体在其中流动。
“血库的血不干净了吧？”黑洞问。
天璇皱了皱眉，“赤阳村死的人还不够么？你再这么肆意妄为，大陆联盟的老鬼头会放过你？”他说，“还有你的干儿子摇光，学你一样胡作非为。他贵为七星会长老、凤雏榜榜首，心眼如此小，连柳阳都不放过，他只是一位冲榜新秀。”
“哎，我心眼可不小。我知道那柳阳是你火族老友的儿子，所以已经训斥过摇光了，刚才还扁了他一拳。”黑洞得意洋洋地说。
“这是你把他哥哥虏来的理由？”天璇说。
“要不然呢？”黑洞说，“其实棋子再厉害也无所谓，只要他符合一项要求。”
“什么？”
“爱。”
“你……”天璇眼里闪过不可置信，“你又在说什么荒诞的话了？”
“荒诞？那只是表达事实的另一种方式。”黑洞笑道，他抬头看着被光芒笼罩住、被冰魄封冻的柳楚歌，青年原本俊美的脸廓在沉睡的此刻显得如此凄美，“最动情的人，才是最无情的杀手。他不会为了反抗而自杀，因为他深爱的人还活着，还活在危险中，而这种危险是无法避免的，除非杀手肯背弃自己，去做这世上最冷酷的事。事实上他会的，因为他比爱自己还要更爱某人。”
“疯子。”天璇叹了一声，“你知道天机为什么要离开七星会吗？”
“天机，不，那是过去式了。他喜欢待在曾经的时代那就让他去好了，我现在只要歼灭掉那些反对我的人就够了。”
“人族与傀儡族战争如火如荼，你怎么还要窝里斗？”
“哼，现在人族力量如一盘散沙，人人各怀鬼胎。就算是虹殿的那些人，他们道貌岸然的样子也远比我恶心。我是在统一人族，掌握更大的权力。”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天璇说。
“哈哈哈……”黑洞大笑，“我本来就是小人，我庸俗，我冷血，可这就是我……”他的声音沉沉回荡，“从紫骷髅的织梦里逃出来的一个小人。我有时都特别讨厌自己了，哈哈哈……”
笑声传开，震颤了坚固的冰层，冰晶不断掉下。
天璇没有笑，一副暴发户模样的黑洞老者比任何人都要真实。他真真实实地存在，在这个伪装的世界中成为荒诞。他能够从紫骷髅的超精神幻术——织梦中醒来，并带领大部分人类从成为傀儡的路上逃离，就是因为他的真实。可是，有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黑洞老人的真实的贪欲。
“你是谁？”有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让笑声戛然而止。
黑洞仰头与他对视：“我是画家。”
“你画的是什么？柳阳、师父、南宫飞云、楼丞、我和李玉医生……都是你画的。”柳楚歌低声问。
“因为画笔在我手里，我追求什么，我想要的结果，主导权在我。”黑洞说。
“你是……神？”
“我就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