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四章 老头
“哒”“啪”木器敲击声充斥着器械馆，有两道黑影闪过，挥击，跳跃，翻滚，倒下，站起……
一群学生被这场打斗吸引，他们围聚在器械馆的门口，屏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
夏雨挽了挽柔顺的短发，拿着手里的香草冰淇淋，向器械馆走去，她瞥到一群人在门口指指点点，心里莫名有些担心，急忙赶过去，刚要挤入人群，便听到有人在哀叹:“太惨了，真的太惨了！”“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啊。”突然有人惊呼:“快后退！”
只见一道人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入了人群，学生忙四散避开。只剩夏雨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脸上流着血的柳新风。
柳新风痛得身体一阵颤抖，大口喘息着，他睁开眼，阳光很刺眼，天空很刺眼。而器械馆内，雷吉挺直了身体，背对着所有人，他不屑去看失败者的丑陋模样，他举起木剑，像金发的狮王号令群雄，木剑剑铓上沾着失败者的血。
有女学生崇拜地说:“雷吉好帅啊。”有人则摇着头，说:“某人真是丢尽洛东学府的脸面。”有人则怜悯地看着柳新风:“还是不要参加升级考了，会被打死的。”……
夏雨在目睹这一幕后心里有些难受，虽然雷吉是她的男神，但她也不是很讨厌柳新风。于是夏雨想上去扶柳新风起来，不料手一抖，香草冰淇淋掉在柳新风的背上。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愣了。
“对不起，我……”夏雨说着慌忙拿出纸巾要帮他擦掉，没想到柳新风伸手轻轻推开她的纸，长长的头发遮住他的脸，看不清喜怒。他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柳新风抹掉头上的冰淇淋，踉踉跄跄地走着，他能想象黑色制服上抹着白色的冰淇淋有多么滑稽。
这大概是很多人想要的结果吧？看我出丑，受伤，被人指责。我为什么要走？不如让雷吉打死我，打醒我，让我从这场闹剧里脱身！我为什么要为木雨言的期待买单，我只是一个小丑……
因为你太弱了……有一人站在黑色海洋上，雷电和狂风在他身后齐作，那人的话在脑海里轰鸣，那人的眼睛里是轻视和怜悯。
柳新风感觉一股邪火堵在胸口，无尽的杀戮和占有欲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像是沉入海里吸不到氧气。
“啊！”柳新风仰天长啸，一股诡异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说话声，冷冷地回荡开:“我会回来的。”
所有学生感觉在那一瞬间，君王俯瞰世间的威严碾压了自身，他们因为莫名恐惧而说不出话。
这是王者的宣言……
柳新风在放声大喊后感觉不那么压抑了，他握着手里的木剑朝前走，漫无目的地走，他不理会过路人投来的奇异目光。柳新风走出学校，沿着湖畔而走，湖面波光粼粼，时有青鱼跃水，飞鸟纵过，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上有知了在鸣叫。
柳新风沉醉于这里的风景，他绕湖而走，又攀爬上湖边的山峰，他走到一处高高的岩石前，那是他和二哥柳阳以前经常跑来玩的地方，也是吹笛子给木雨言听的地方。
山下。有一位美丽的女孩，坐在湖边。她看湖水被风吹着，细细吻过湖岸，留下些许泡沫。
或许我不该这么做的，我不该去闯进他的生活去打扰他。女孩这么想着。
突然听到一阵笛音悠扬地从远处的青峰传来，似一条清澈溪流，慢慢流过聆听者的心间，流向未知的远方。
女孩痴痴地听着，她在感受音乐的纯净和开阔。可当她听到笛音在结尾时变得低沉，一种疑惑、束缚、伤感的感情在最后慢慢荡漾开……一滴泪却流了下来。
柳新风坐在巉岩上，缓缓放下笛子，心里仍有些惆怅。突然听到身后一位老人的话语:“大清早的，谁在吵吵。”
柳新风转身一望，发现是之前见过面的瘦小老头，“老伯伯，你在这里住吗？”他问道。
“没错，我专为这里的死人守坟墓。”老头挖了挖耳朵，突然睁眼瞧着柳新风，“想要自由却挣脱不了锁链，这种滋味如何？”
“你……你知道？”柳新风惊讶。
“岂止知道，我都要被你这个家伙给气死了。”老头虽是这么说，脸上却是笑眯眯的，“因为千锤百炼、百发百中还有知己知彼，这些战术都不适合你。”
“为什么不适合？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的。”柳新风皱着眉头，端详眼前的人，“你不是说你是这里的看山人？”
“你管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有锦囊妙计，你爱听不听。到时你血溅当场，可别怪老头子没救你。”
“你有锦囊妙计？”柳新风想了想又后退几步，“可是我一想自己被一个偷窥狂知道隐私，就觉得恶心。”
“感知力。只要我站在你们学校门口，所有人的声音我都听得到。”老头指了指耳朵。
“您就吹吧，洛东学府占地面积这么大，你都听得到？”柳新风一百个不相信。
“当然一些高手我是偷听不到，比如你们校长木寒。至于你嘛，你上厕所喜欢吹口哨，泡妞喜欢讲冷笑话……”
“停，我认输。”柳新风明智地阻止他，防止他说出自己都会脸红的事，“可百发百中、千锤百炼是哥哥在家教我的，是秘密计划，这你怎么会知道？”
“你哥哥在学校是没有嘴吗？你二哥最喜欢在学校说你晚上睡觉流口水的事。”老头直言。
“什么！”柳新风肺都要气炸了。
“总之，你要想打败雷吉，顺利升级，只能听我的。”老头自信地说道，“因材施教才是最重要的。现在，跟我爬上山顶。”
“哦。”柳新风乖乖跟上。
“你知道吗？你跟我一样，都具有超强的感知力。但洛东学府扼杀了你的天赋。唉，这所学校越来越糟糕了。”老头摇摇头叹息。
“是这样吗？”柳新风听到老头对自己的母校颇有微词，心里不乐意。
“黄字以上不再设感知领域科目，你觉得这合理？”
“可现在研发出生物监测系统，基本不需要感知类人才。学校也是因地制宜。”
“小子，你尊敬的校长木寒，他本就是感知高手。作为在战场上活过来的人，他比谁都清楚感知力在战场上的作用。”
柳新风摇摇头，“那校长为什么不设立感知科目？”他问。
“老了，大家都老了。担心的事越多，就越不敢放手去做。”老头不愿详细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头说道。
“是挺老的，老成静了。堂堂贵族公子在他手里跟小猫似的。”柳新风点头沉醉于前天的记忆。
“然后那只猫变成老虎来咬你一口，让你又惊又怕，感觉很没面子，感觉很没尊严。”老头一语中的。
“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我就烦。”柳新风又不高兴了，“被人像赶老鼠一样打得抱头乱窜，还有事比这更丢脸的吗？”
“我们到了。”老头停下了，站在山顶。旁边有一块巨石，而山下有一大片茂密的林地。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看风景吗？”柳新风四处眺望。
老头沉吟道:“力拔山兮气盖世！”说着他伸出手掌，屈指成爪，在柳新风惊异注视下慢慢插进坚硬的石头里，指力之强世上罕见。老头再大喝一声，凭借一只手把两人多高的石头稳稳举起，再猛一使劲，巨大的石头竟然飞下了山，落在下方的树林里，巨大冲击生生压倒了几颗大树。
“好强……”柳新风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意识到真正的高手出现了。
“好，现在，把那块巨石的位置感知出来。”老头拍拍手，脸不红气不喘。
“可……我一双肉眼就能瞧见那块石头在下方，还需要感知吗？”柳新风被这个难题难住了。
“对对对，我都老糊涂了。”老头摸摸脑袋，他走到柳新风面前，轻轻一推，竟然把他推下了山崖，“那你就下去吧。”
“喂喂喂……”柳新风猝不及防，他在空中无力地扇动了两下，终于惨叫着掉了下去，“你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