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危机边缘 -- 第三十一章 影族（二）
夜渐渐来临，灵族的军队已经散去。
殷罗掀开羊皮，从牧羊人的尸体旁走过。
空气中不再透着淡淡的青草香，而是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这样诡异的气氛并不适合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久留，殷罗已不愿再看到这里的景象，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她会记住这个满目疮痍，横尸遍野的地方，记住地上还浇灌着自己族人的鲜血，记住那个人带给她的痛苦……然后，加倍奉还！
殷罗走了很久，久到连时间也不记得了。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停下。她像一头失去家园与方向的孤羊，支撑她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的，只是一个渴望力量的信念。
直到前方出现一支军队，那是白天屠杀族人的军队。军队中，那个戴面具的男人，骑着最漂亮的马，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
“停。”
隐约中，她看见军队停下，死神从马上下来。紧接着，她的意识开始消失，眼前变得模糊，闭上眼睛，身体也陷入了黑暗。
等殷罗醒来时，已经是她被锁在一个华丽的帐篷中的时候。远处的座椅上，还坐着那个可怕的死神。
她竟成了影族唯一的战俘！
殷罗扯了扯身上的铁链，很结实，正打算放弃挣扎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不用白费力气了，那是用极北之地特有的千年寒铁打造的铁链，单靠蛮力是挣不开的。”
紧接着，对方将一把黑色的利剑丢到她的面前，“这是旻亡剑，灵族最锋利的一把利刃，你可以用它来斩断铁链，也可以用它结束自己屈辱的一生。”顿了顿，又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气。”
只因她还不够强，就没有资格拥有支配自己命运的权力吗？殷罗捏紧了铁链，看着面前的旻亡剑，眼里迸出仇恨的火光。紧接着，她一把抓起旻亡剑，用尽全力斩断铁链。
下一刻，她的剑已指向死神的咽喉。
“还没有人敢拿剑这样指着孤，你是第一个。”灵皇只是轻轻瞥了眼架在自己脖子的剑，便抬起手，用手指轻轻弹了下剑身，剑猛的从殷罗手中震落。“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殷罗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怎么会……”
灵皇抬起头，看不见表情，却像在笑：“竟敢犯下这样的死忌，孤的小奴隶，你想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呢？”
殷罗别过头，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哦？”灵皇缓缓说道，“那么，孤仅用三千骑兵，便使你影族全军覆没，还有什么惩罚比这更令你痛苦的呢？对了，影族还剩下你一个只会躲在羊皮下做逃兵的亡族公主，眼睁睁地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你而去，你却无能为力……”
“住口！”殷罗终于忍不住，抱着头满脸痛苦地大喊道：“够了！够了……”
灵皇勾起殷罗满是痛苦的脸，满意地道：“看来几句话，比让你承受身体上的痛苦更有效。”
“你这种没有情感的怪物是不会明白的，有些人，宁可选择死亡，也不愿孤独地活，但很多时候，我们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
“正因失去的太多，孤才宁愿从一开始就是孤独的。得到，远比得不到更令人痛苦！”
殷罗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帐外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号角声，通报的战士连请示都没有就直接冲进来大喊道：“报！有一支影族军队攻上我族领地，要求陛下交出殷罗公主。”
灵皇眉头一皱，松开殷罗，命令道：“将她带下去。”
帐外进来几名灵修战士，刚要将殷罗押下去，却听一声“慢！”
殷罗缓缓站起来，几名战士停下动作。
灵皇平静地看着她:“你想问孤，影族已全军覆灭，那支军队又是从何而来的，对么？”
“是皮影军团。”阿祭淡定地说道，
“什么？”灵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皮影军团，即利用死去族人的影子制成皮影人，以供皮影师驱使，此乃我影族上古秘术，只有每代皇子方可修习，并且，为皮影师者永不称帝。”说到这里，殷罗眼神一凛，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狠厉，“陛下应该很清楚你的战士们正在面临什么吧。不想落得同影族般的下场，便赶紧将我放回去，否则，你今后的余生，都将在后悔与苦痛中度过！”
“灵族的战士，永远不会畏惧战场。”灵皇垂下头，看着地上的旻亡剑，陷入沉思。
“陛下，”一旁通报的战士忍不住道，“若想战胜对方，也必将流尽我族三千战士的最后一滴血。陛下，我们没必要为一个小小的亡族公主而倾覆全军啊！”
“很好，孤正有此意！”
“什么？”那战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来，他们的陛下即使再怎么狂妄，也绝不会打没有胜算的仗。可如今却说出倾覆全军这样的话来，这支灵族最优秀的军队，真的要走到尽头了吗？不过，既然陛下的意思，他们身为战士，自然不能违抗，哪怕最后真的会全军覆没，那也是身为一个战士的光荣！那战士定了定心，坚定不移地目视前方，大吼一声：“是！”
“全军听令！”灵皇站起来，拍了拍那战士的肩膀，便向帐外走去，边走边喊，“现立即备战，随孤出征！”
“是！！！”
号角声不断，像是在回应灵皇的号召。
军营顿时忙碌起来，即使面临大敌，却也行动得井然有序。由于人手不足，看守殷罗的守卫都忙着准备这次的恶战了，殷罗便趁乱逃了出来。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逃跑。可正当殷罗刚要逃出军营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灵渊。”
殷罗吓得惊叫一声，猛地转过身，却只看一个冷寂的背影。
“这是孤的名字，”灵皇淡淡地说道，“记住它，记住你最大的仇人，至少，不要死在自己仇人的前面。”
殷罗不傻，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含义，却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是要我先走？”
“保重。”灵皇将旻亡剑丢给殷罗，然后坚定向着那个他从不畏惧的战场方向走去。
殷罗打量着看着手里的旻亡剑，若有所思，“他这是……转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