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拾荒者
墨县，中州北界一个边境的小镇。之所以叫做墨县是因为其周边的山石中曾盛产一种黑色的矿石，这种矿石质地疏松易碎，将其碾碎用水化开可成黑色的汁水，沾上动物的毛发可以在皮制和木质的物件上书写文字，因此而得名墨县。
因为这种黑色矿石的缘故，墨县繁荣一时，许多当地的人将矿石开采出来拿到中州内腹去买卖养家糊口。
后来一个叫唐文的中年商人看到了墨石的价值，他带领自己的家族来到墨县，花钱买下附近的所有山头，请来当地所有的村民为其开挖矿石，一时间这座无人问津的小镇变得热闹起来。
原本镇上只是几间小铺，但是几年之后，演变得酒楼，餐馆，药铺等等基本上一个小型城市所拥有的墨县都有了，甚至连妓院也有。而唐家也成了墨县君王一般的存在。
但是随着时间流转，这样的繁荣随着周遭矿石的渐渐减少，也慢慢的暗淡下去，没有了矿石许多人便失去了生存了依靠，渐渐的一些人开始离开墨县去了其他地方，镇上的店铺因为生意的缘故有些也关了门，但是大部分因为已经融入了这里的生活，有些更是扎根在了这里，墨县已然是自己的家了，虽然它衰弱了，但并未消亡，人们坚信它还会有春天。
烈阳炙热，烘烤着大地的每一寸肌肤，似要将其化作焦土一般。
通往墨县的官道上，一个身材瘦弱头戴斗笠的少年，向墨县一步步走来，许是因为天热的缘故，他每走一会儿都会抬起手去擦掉脸上的汗水。
这少年就是落凡，他从荒村出来后便没有再回到无忧，倒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当晚自己只顾往前跑，并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等到他跑累了，再也跑不动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处无人的荒村中。等到天明自己想要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在哪儿，无奈之下只好沿着大路一路往南走。
“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老者拄着一根木棒，手里捧着一个破碗在街边的一处面摊前乞讨。“滚！滚！滚！天天到我这来要，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面摊老板一脸凶光的瞪着那行乞的老者吼道。老者无奈只得走向别处。
“哎，老头等等！”旁边卖包子的老板叫住了正欲离去的老者，掀开罩子拿出了个热腾腾的馒头放在了老者的碗中。老者看着碗中大白馒头，连连道谢。“不用，不用，以后若是想吃馒头可以上我这来！”“我….我想….你能再给我一个肉包吗。”老者有些紧张的看着包子铺的老板，吞吞吐吐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得寸进尺，但是又觉得老板是一个好人，所有他决定试一试。
“肉包？”包子铺的老板看着老乞丐，眉头微微皱起，迟疑了片刻后，伸手从蒸笼里又拿出一个肉包放在了老乞丐的碗中。“反正卖不完，给你一个也无妨。”老乞丐望着碗中的肉包眼中的喜悦更浓了，小心的将那肉包轻轻捏起，慢慢的放入衣服内侧，或许是因为太烫的缘故，在刚放进去的一刻，老者大叫了一声。而这一幕落在周遭食客的眼中，却是引得一声笑语。包子铺的老板，看到这一幕也是微笑摇头“倒是个有趣的老头。”
“嘿嘿！见笑了，见笑了！”自语了几句，老乞丐捧着馒头，转身离开了。
“你个老不死的，臭乞丐，你他妈敢撞我！”城中街道某处，一个衣着鲜亮，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一脸凶狠的指着其身前一个老乞丐破口大骂。而那老乞丐则弯腰对着那中年男子连连道歉，希望能搏得中年男子的原谅。
“我去你的，你算什么东西，老子稀罕你道歉！”那中年男子，口中骂着一脚踢在了那老乞丐的胸口，老乞丐这么大岁数哪经得住这一脚，当下只觉得胸口一闷，身子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啪”手中的破碗落地而碎，两个馒头滚在了一边。
“求求你，饶了我吧。”老乞丐挣扎着爬起身子，一边乞求一边想要伸手去捡那掉在一边的馒头！
“我让你捡！”那中年男子毫不在意老乞丐的乞求，而是将脚踩向了不远处，那老者伸手就要触及的馒头！
“我的馒头，啊！求求你，放过我吧！”老乞丐满脸泪水，趴着向那中年男子苦苦哀求。但是这些，落在那中年男子眼中均都没有在意，抬起脚将被踩扁的馒头踢到了一边，一脸不屑，“哼！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老子今天在赌场输了所有的钱，正愁没地方撒气。”那中年男子话刚说完，又走到另一个馒头处抬脚踩去。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于被视之如同自己生命般重要的东西，任何人都会不顾一切的去保护，即便因此而丧命。而此刻那地上的馒头对于老乞丐而言变如同其性命，哪容得一而再再二三的夺去。
“啊！我跟你拼了！”老乞丐不顾刚才一脚伤痛，猛然扑向那中年男子，一把抱住其左脚往后一拖。中年男子只觉得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没站稳，向前扑去，竟是摔了个狗吃屎！
见那中男子摔倒，老乞丐赶紧将那馒头拾起放入怀中，如此心中方才落定。
“哎….哟！好你个老不死的，你有种。”那中年男子边骂边从地上爬起，刚抬头只觉一股腥甜之物流入口中，伸手一拭原来是血，当即一股怒火无法控制，抬脚便往老乞丐后背一脚踩去，口中更有恶语相向。
老乞丐，本就上了年纪，先前胸口那一脚，若是一口气没上来怕是已经交代了，而面对一个中年人，刚才那奋力一扑已然是用尽了其身上的力气，此刻面对迎面而来的拳脚，只得将头埋在胳膊下面以背迎之，心中只渴望这一切快些结束！
街道上伏地老乞丐，哀嚎连连，其身侧中年男子面色恶毒，脚下更是不怠松懈，而此一幕街边路人视之竟无一人上前阻止，不是匆匆而过，便是冷眼旁观，想这世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亦未至此！
落凡初到墨县人地生疏，不知要去哪里落脚，无奈之下只得四处走走瞧瞧，走过大道拐入后街，耳中顿时传来一阵阵哀嚎，疑惑之下寻声望去，只见街道中央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正用脚去踩趴在其身前的老者的背上。这一幕落在落凡眼中，顿时一股无名之火腾然升起直冲脑门，当下不及沉思一个箭步直奔那中年男子而去，临近时飞身跃起一脚踢在了那中年男子胸口，那中年男子不急闪躲只觉得一股大力猛然传至胸口，气息瞬间不畅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向后倒去，竟是在落凡这飞身一脚之下直接飞出五尺来远，倒地惨叫连连。落凡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力量，乃是因其自幼便随父上山狩猎，九岁时便可以短刀屠狼，因此虽说落凡身材瘦弱，但也非普通十岁少年可以相比。
“呸！他娘的，是哪个兔崽子踢老子！”中年男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擦了擦脸上的尘土和血，随口吐出一口夹杂着血和尘土的唾沫，看着眼前的落凡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落凡挺身站在老乞丐身前，瘦弱的身材与那肥硕的中年男子，显然不是一个级别，但与那中年男子四目相对，眼中却是有凌厉闪现，稚气的脸上不露一丝惧色。
“哼！你小子，找死！”话音未落，中年男子面带愤怒挥拳击向落凡。感受到一丝劲风袭来，落凡身子轻轻一晃，灵巧地躲过拳击。一击未中，便再出一击，落凡心知方才一脚不仅是占了先机，更是借力而发，如若不然的话，怕是未必能将那中年男子踢飞，此刻面对面与那中年男子对恃，与力相抗不是明智之选，但观那中年男子身形，落凡心中已然有了对策。
“你他娘的是狗吗？怎么到处躲。”中男子口中恶语连连，看着落凡晃来晃去，自己竟是一拳都未打中，心中恨的是咬牙切齿，自己平日里横街霸市惯了，从来都是欺负别人，哪轮得到别人欺负，何况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心中的怒气都快把他气炸了，恨不能将落凡双脚打断方消心头之恨！
“你….你….有种，别….别跑！”中年男子双手扶在胸口不断的喘着粗气，显然方才这一番追打耗尽了其大部分的力气，“你等我歇会儿，歇会儿，我…..我弄死你。”中年男子双目死死的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落凡，生怕其在他休息的时候会逃跑一般。
“嘿，我不跑！你就在这睡一会儿吧！”落凡缓步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微微一笑。不过这笑落在那中年男子眼中，内心却是咯噔一下，不急思索何意，目光被一根黑色的棍状物体所吸引，接着眼前一黑倒地不醒。随手将捡来的木棒一扔，落凡快步走到老乞丐身前，将其轻轻扶起，不知是被打的缘故还是趴在地上太久关节有些僵硬，老乞丐竟然是一时没有站起来，不过好在最终还是在落凡的搀扶下慢慢的站了起来，虽说双脚有些发颤，但是还是可以站稳。
“谢谢！”对于一个乞丐来说，除了说谢谢还能回报什么呢？望着这张枯稿般的脸，虽说此刻满是尘土和血丝，但却没有一丝厌恶之感，反倒因那一丝咧嘴的微笑，充满了点点温暖。
“老人家言重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落凡咧嘴一笑,摆手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