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风中岁月 -- 第十六章：你死，我陪你
随着，连月辰的最后一声嘶哑的呻吟，在寂寞无声中，一切归于宁静，院落起风，叶被卷入空中，在空中倒卷几圈后，落向地面，仿佛它只是回到了它该去的地方，一切都那么自然。
凌尘站在原地，看着连月辰倒向的血泊，液体缓缓流淌，低沉了一会儿，他将目光挪向不远处的祀琅。
他抱着林婉月，眼睛没有闭上，或许此刻他的身体早已冰冷，但他眸中的温柔却是怎么也抹不掉的温暖，“或许，这便是你想要的，一路走好。”凌尘迈步走去，在祀琅的面前，用手轻抚了一下他的眼睛，想将它闭上，听南城的老人说，人死了，应该闭目，这样死后才会安详。
可当凌尘抚过眼睛，祀琅却没有闭上，凌尘一愣，叹了口气：“也罢，或许在你心底看着你最爱的人死去，对你而言，才是最幸福的。”不再强求，凌尘尊重祀琅的选择，他将祀琅与林婉月带走了。
他想为祀琅做最后一件事，将二人葬在一起。
生不一起，死要长随。
这句话，在凌尘听来心情很沉重，他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也不知道情情爱爱之间的纠葛，但，他是个重情之人。
如此，足尔。
小山坡，凌尘站在一块巨石上，望着山下的无月城，这里风很大，他的头发被吹的四处飘扬，同样的，他的心很冷，很沉重。
在埋葬好祀琅，林婉月二人后，他并没有在墓碑前刻下他们的名字，而是写下这几个字：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这句话，正好是他们二人的缩影，也让凌尘感悟良多。
他没有选择斩下祀琅的头颅，纵然祀琅已经死了，他是个重情之人，虽然他与祀琅只见过几面，但他认定的，就是朋友，所以与之前一样，他宁愿放弃任务，也不想杀人。
他第一次杀人，杀的是连月辰。
他曾幻想过多次，自己第一次杀人会是什么感受，有惊恐，有害怕，有不安，可事实却是如此安然，他表现的冷漠令他自己都有点不适应，甚至他都在怀疑，莫非自己是个杀人狂。
可他不是，他只做了一件事，杀掉该死之人。
风越来越大，凌尘收回目光，他再次看了一眼墓碑，叩了叩：“祀大哥，祀大嫂，珍重，凌尘走了。”
说罢，凌尘转身离去，下山后，他直接往宗门方向走去，由于连月辰的死，此刻的无月城已经乱做一团，之前凌尘出城，几乎毫无阻碍。
这次下山，待了七，八天，可却让凌尘感觉过了许久，他打算回去后潜心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剑者三阶，现在他的境界还在剑者二阶初期徘徊，似乎达到了中期的壁垒，可却怎么也突破不了。
一路风尘，于第三日，凌尘回到宗门，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闭关，在回来的路上他感觉到了一丝突破的契机，他希望通过这次闭关可以突破中期那道壁垒。
古剑峰，人很多，不管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加起来没有上万也有八千，对于凌尘闭关一事，根本没有人察觉，本来他就不引人注目。
一个月后，凌尘的房中，一股极为浓郁的灵气向屋外的小院飘散，像缓缓流动的水，逐渐渗透整个院落，嘭，一声，房门开了，凌尘从里面走出，身上浮现的是与刚才相比漂浮出来更为浓郁的灵气。
剑者，二阶中期。
是的，他突破了，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他终于抓住了那残留的一丝契机，一举突破了剑者二阶中期的壁垒。
他一步一步走到院落，身上的灵气也在他每一步中，慢慢收敛直到他走到院落中间的石凳时，他如常人般，身上已然看不到任何灵气的痕迹。
坐在石凳上，凌尘看了一眼蓝蓝的天，笑道：“雨落彩虹出，心情自然好，不枉费我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也算有所收获。”
“不知，熙儿，小虎怎么样了。”他想起了许久不见的凌衍熙和王小虎，心中思念更浓。
他出了院落，往外门的方向走去，他打算去看看王小虎。
此时，是清晨，外门的人大部分还未起，凌尘像以往一样驾轻就熟的来到外门的后山，曾经的石头，他坐了下来。
他望向远处，看那曾经熟悉的景物，看着，看着，他的心底泛起惆怅，虽然离开不久，可如今再回来，心中却有点说不出的异样，那是一种鼻子发酸的感觉。
“尘哥？”这时，在他的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似呼喊他，这声音在他听来极为熟悉，“小虎……”
转过头，他看到了一张憨憨的脸，它傻笑着，纯真，朴实。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王虎确认来人就是凌尘，心中十分激动，兴高采烈的就奔了过来。
两人拥抱在一起，心中那一份许久不见的悸动，此刻，仿佛化作一抹浓浓的温暖，在两人之间怎么也散不开。
许久，两人分开，凌尘看了一眼王虎，将手拍在他的肩膀笑道：“不错嘛，小子，几个月不见，修为居然提升到凝气五境了，干得漂亮。”
“那还不是尘哥教导有方。”王虎也一笑，憨憨的。
“继续努力噢。”凌尘温和点头，唯有这时，他的面容才会褪去冰冷，让人感觉他如邻家孩童一般。
接下来，两人聊了一些家常，当王虎听说凌尘下山的经历时，心中汹涌澎湃，再听到，凌尘杀掉连月辰后，更是悸动万分。
“尘哥，杀人，你害怕么？”王虎如实问道。
“怕，但不是他死，就是你死，这是一个选择。”凌尘冷冷地说，这时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冰冷。
“所以，你杀也得杀，不杀也得杀。”
“只为了，活下去。”
王虎半懂不懂得的点点头，在聊了很多以后，凌尘为王虎指点了一些修炼上的问题后，离开了。
不过，他没有回内门，而是去了位于西侧的女生区域，他想去看看凌衍熙，半年不见，她还好么？
来到女生区域，门口有人看守，凌尘上前问道：“师兄，在下内门弟子，凌尘，想见一见令妹，还望通行。”
“噢？内门弟子。”本来那人对凌尘的身份还有些质疑，可当凌尘将身份令牌给他看了之后，他的疑虑就被打消了。
“不知，令妹，名讳。”
“令妹，凌衍熙。”凌尘说道。
“你走吧。”当听了凌尘的话，那人摇头说道。
“为何，我只想见令妹一面，难道这都不允许？”凌尘有些恼怒，自己已经放低姿态，可对方却仍旧死缠难打。
“师弟，勿恼，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不让你见令妹，而是在一个月前令妹突破剑者境，已经进入内门了，若你想见，大可去内门。”见凌尘脸色微变，那人急忙解释道。
“噢？”凌尘半信半疑，看了看那人说道：“既然这样，那麻烦了，告辞。”说完，他转身离去。
离开后，那人叹了口气，“这人脾气真怪，琢磨不透。”本来他以为将情况告知后，凌尘会信之，可谁知道凌尘会这么谨慎，在走时，也没给他留好脸色。
其实，凌尘自始自终都是一种表情，只是在听到不让他见凌衍熙时，眉头才微微皱了皱。
谁叫他老冰着个脸，难怪那看守的人会认为他怪了。
换谁，都一样，当然除了一个人，凌衍熙。
急急忙忙凌尘回到内门，当下就打算去找凌衍熙，可这时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凌衍熙的住址，思索片刻，他想到了一个人，问他，绝对可以知道答案。
考核长老，严忪。
凌尘想到后，没作停留就往考核殿走去，一刻钟后，来到考核殿，站在殿外，他向内喊道：“弟子凌尘，求见长老。”
许久，殿内没有声音，殿外的凌尘心中纳闷，难道不在？
就在他思索时，后脑勺猛地被一只手给拍了下，“谁？”惊地凌尘往后一跃，当看清来人，这才松口气。
“原来是你这小子，我就说谁吃饱了撑的，没事跑我殿外大喊。”来人正是严松。
“我可没吃饱，不，我连饭都还没吃。”凌尘想了想，反驳道，他做人是有原则的，最讨厌别人冤枉他。
“呵呵，数月不见，你还会开玩笑了，说吧，找我什么事。”严忪一笑，问道。
“我问你一件事，上个月是否有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进入内门。”凌尘直截了当的说道。
严忪低头想了想，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难不成是你小子的心上人。”话到最后，严忪的语气变得调侃，弄的凌尘的脸微微有些红润。
“胡说，她是我妹妹，我只想知道她住在哪里，我要去找她。”凌尘横眉道，他面色虽然冷静，可内心却乱作一团。
“好吧，不逗你了，她住在九三五号房。”严忪恢复往常面容，严肃道。
“多谢。”凌尘抱拳谢道，准备离开。
他刚踏出一步，严忪说道：“你可以叫我老严，以后，有空多来坐坐。”
凌尘脚悬在半空，愣了一秒，才踏出，沉默中，他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始终不明白严忪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对我似乎不太一样。
